很快,母女两人外加一个路远便登上了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忒格特斯山(Taygetus)山地,也做泰格图斯山,简称泰山山顶(大雾)。
对路远来说,一切未尝不也是从泰山山顶开始的。
这么说的话,师徒俩隐隐间的联系还真不少(并不)。
然而等三人来到当初卡珊卓坠崖的那山边时,却发现还有一人正等在那里。
“阿利克西欧斯!”密里涅一眼认出那人,立刻便想跑过去,却被卡珊卓拉住了手臂。
山崖边的金甲男却依旧没有回身,只是看向崖底的目光慢慢移向远方,似是嘲讽又更像是在自嘲道,“在世界的边缘,一位母亲呼唤她的孩子,可真让人感动。”
“阿利克西欧斯,别这样。”密里涅哽咽着。
“你一直用那个名字,好像那玩意儿对我还有什么意义!”金甲男转身同时大声呼喝道。
“那是我和你父亲给你取的名字。”密里涅沉声道。
“是么?是在你们把我扔下山崖摔死之前,还是之后?”金甲男嘲讽中难掩怒意。
“那不是我做的,是教会!”密里涅急吼道,“我尽力救你了,什么方法都用过,是他们,告诉我你死了!”
“他们告诉我你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金甲男怒道。
“阿利克西欧斯,回来吧,”密里涅努力让自己语调平缓下来,“我们是你的家人,我们可以回家了。”
“家人?家?”金甲男轻声说着这两个词,仿佛他们刚刚出现在他的字典中。
不过,很快他又失笑出声,只是那笑声里的讥讽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多,至少听到路远耳中时,那里边充斥着悲凉。
“我的剑,才是我的家人。战场,才是我的家!”
好吧,说这话的一般都是天煞孤星,嗯,貌似现在被归入中二病一类了?路远在一旁默默吐槽着。
又是一阵三家人的争吵,
“承认吧,你跟我一样,都是放不下刀枪的人!”金甲男继续嘲讽着,“和平?只会让你浑身难受!你想要的,只是不用对付我而已!”
“我想要的,从最初就一直想要的,就是我的家人团圆!”卡珊卓坚定又深情地道。
尽管知道这山巅对话自己师傅已重复了无数次,尽管知道这一次的她,依旧只是在表演在回忆,但路远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足够的真诚。
也许,家人,真的是自己这位师傅心中永远的痛。
听起来,在她成为穿越者的那个位面,那个时间线里,她最终仍旧没能拯救自己的家。
看着这样的她,便是金甲男也一阵失语,嘴角不由抽动两下。
长叹口气后,他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我小的时候,一次无意中发现头困在陷阱里的幼师。”
“我的朋友打算救它,就靠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幼师母亲,那致命的低吼。”
“我就这样,亲眼看着,那狮子将我朋友撕成碎片。”
说完,金甲男停顿了下,仿佛在回忆当时的血腥,回味着这足以给任何人造成严重心灵创伤的童年阴影。
不要说他的母亲和姐姐,便是路远将自己带入其中,都觉得让个小孩子幼年时经历朋友被母狮残杀,是件多么残忍的事。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说的话却是,“即便,是在野兽的世界,母亲都会保护它的孩子!”
他那越说越激动的话语中,竟没有悲悯又或恐惧,有的,只是对自己被母亲抛弃的恨!
听到这儿,路远已经明白他心灵被扭曲的严重程度。
这就好像后世的那种由“海龟汤”推理游戏发展出来的所谓变态测试题。
说一个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母狮撕成碎片,事后他天天噩梦无法入睡。
问,他做的是什么噩梦?
正常情况下,大家肯定会猜那个朋友跟他关系很好,他因为失去朋友而悲伤。
又或者因为幼年见证了死亡,又是这么血腥残忍的死法,会有严重心理创伤。
然而,谜底却是,他恨他妈妈抛弃了他。因为他看到母狮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朋友,想到的却是就连狮子都会保护自己的幼崽……
思维逻辑已经这样的人,说连环变态杀人狂似乎都轻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挡不住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
“我爱你!”密里涅声嘶力竭地喊道,仿佛想以此唤醒他心底的良善,“我依旧爱你。”
“你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金甲男却丝毫未受影响,“我的命运很清晰,我不会让你们来阻挡我!”
说话间,他已抽出那柄伊述长剑,直冲向密里涅,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永远斩断束缚自己的童年阴影。
“不!停下!”卡珊卓立刻抽出断矛迎上去,将这剑险之又险地挡下,但丝毫没有后退打算的密里涅依旧被这次对攻的余波划伤了脸颊。
第一剑被格开,金甲男却丝毫没有停手地打算,转身绕过卡珊卓的断矛,对着那边的一袭红衣又将长剑刺出。
就在此时,一支竹木箭角度刁钻地从天边飞来,直插入他右肩关节,瞬间让其手中长剑跌落。
射出此箭的,自然是不好介入人家家庭伦理剧,只能躲在远处看戏的路远。
虽说距离远了些,金甲男与卡珊卓也都是体力力量等超过10点的超人,他们打斗起来的速度比一般高手还要快上三分,不过对属性同样超凡,身具大师级弓箭术的路远而言,一箭御敌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他这一箭为了尽可能将误伤可能降到最低,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龙骨战弓,而是本时代的上好斯基泰弓。
这弓能给箭支赋予的动能,对三位伊述混血儿基本产生不了生命威胁。
见他一箭就让金甲男武器脱手,卡珊卓那边虽没说什么,但还是趁着母亲和弟弟看不见的位置,向路远这边比了比大拇指,意思是,干得漂亮。
被师傅认可了,路远的任务便成功了一大半。毕竟这是大佬卡珊卓的家务事,他不需要完美解决,只需要让师傅认可自己的功劳即可。
而有他这一箭帮忙,把顶着金甲男攻击也丝毫不退缩的密里涅从危险边缘救回来后,卡珊卓火力全开之下,很快便把金甲男制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