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同被火焰焚烧一样,在那里出现无数道重叠的幻像,然后聚合到一起,一道身影出现在天空。
他的脑袋上有两对向后弯曲的长角,赤青色的面孔上一对橙黄的瞳孔正俯视着这边,全身披着有些破旧的甲胄,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长枪如同要刺穿他的面门一般当先袭来。
于子镜紧随而至,眼中带着杀机,双手之上闪耀着血色的光芒,令人望去不由心中一肃。
格尔巴眼角一瞥下方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单手伸出,青色的手指上的指甲猛的伸长,一下子磕飞长枪,然后拳掌如刀正面插向后者。
于子镜身体在半空急停,脚尖在空中一踩,如同一条游鱼一般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格尔巴另一只手忽的出现在于子镜的头顶,噗的一声,就一把将其捶了下去。
于子镜顿时如同陀螺一样被击下天空,脸上满是鲜血,从双眼,鼻子,嘴巴中流出,整个人呈恍惚状,虚衍眉头一皱,单指在空中一绕,一道莹白的光圈顿时接住对方。
“比我们要强,但并非不可力敌,只是……”
虚衍眼中清气一闪,看到了正眺望这边的格尔巴周身的那种暗黄光焰,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凝重,何等内敛的气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身经百战之人,那种无数次从死亡面前逃走的身姿。
“这就是那个势力麾下的精英吗……”
他的脸上不觉有些苦涩,他过去听闻那个势力正规军与闲散军士不可一概而论,他原本还不信,无非就是技艺更熟练罢了。
如今一看……他知道他错了。
于子镜晃着脑袋,从失神中醒来,脸上既有惊奇也有些恍然,而他的面孔已然恢复如初,他立起身体,与虚衍站到一处。
“还不放弃吗?你们还没见识到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吗?”
格尔巴冷淡的声音传来,面上写满了不屑。
“……”虚衍凝重的看着对方,觉得自己这百十来斤说不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要被他骗了,他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强大。”于子镜忽的开口对正哀叹的虚衍说道,然后他看向了面色有些许变化的格尔巴。
“我说的没错吧,很遗憾你没有吓住我们,我先前也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当我撑住那道攻击,我就察觉到一个事实。”
于子镜的眼中有些遗憾,他惋惜的看着格尔巴。
“……”格尔巴不发一言,只是就那样看着两人。
“若我所料不错,你的生命应该快要迎来终结了,你在战场中所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此刻想必都化作了你的负担,你处在人生中最弱的一刻,所以那道内敛的攻击才不能击溃我的意志。”
“你老了,所以才会回到这里,你是回来等死的。”
虚衍眼中闪过恍然,他就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种强大的人,他想到这里存在的种族,心中顿时有了底,然而,当他看向格尔巴,却发现对方笑了起来。
“不愧是叛逆,竟一眼看破我的衰弱,不错,我是老了,满身伤病,不能再在战场中出力,但这也不是你们在我的家中大闹的原因。”
格尔巴的笑容逐渐收起,脸上变得严肃。
“你们闯入我的家中,屠杀我的同袍,甚至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还指望我束手就擒,简直痴心妄想!”格尔巴瞄了眼痛哭不已的莉朵,眼中的神光越发冰冷。
“这天下是神庭的天下,尔等都是叛逆,我虽年迈也绝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
“来啊!继续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呵,你这话说的倒像我们十恶不赦一样,真是可笑,我从没听过如此颠倒黑白的嘴炮。”正当于子镜沉默之际,一旁的虚衍冷笑着出声。
“你们的这种怜悯,同情,尊重还真是伟大呢?不知我们这些身份低下的人类有没有资格啊!”
虚衍眼中闪烁着痛恨的色彩,他的脸上满是怒火。
“说白了,你们只会对强者,以及你们自己的种族有着善意,至于人类,你们怕是根本看不起吧!”
“凭什么!你们的人就是人,我们的人不是人,你们不过是虚伪的精英主义,只是一种假惺惺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面对虚衍的讽刺,格尔巴摇摇头,眼中带着漠视。
“你还是不懂啊。”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因为你们弱,所以才会没有足够的尊重,我的种族过去也是一样的地位,可我们选择了奋斗,一代又一代,终于把我的种族带到了今天的地步,神庭既冷漠又公正。”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凭借着一己私怨带头反抗神庭的统治,拖你们的福你们那些选择奋斗的前辈也整天受人白眼,他们无数年的艰辛就这样付之一炬,你们才是你们种族最大的罪人”
格尔巴平静的述说着,指责虚衍等人的无端行径。
“多说无益,那样被赐予的自由我们不屑一顾,我们的自由要由我们亲自去取!子镜,上了!”
虚衍大喝一声,于子镜静静点头,再度冲了上去。
“正好,尔等逆贼,就让我为神庭尽最后一份力吧”
格尔巴眼中黄光大发,而后他开始了冲锋,带着苍茫血气与目光坚定的于子镜碰撞在一起,半空顿时响起了剧烈的交锋声。
叮叮叮叮。
片刻功夫后,于子镜拄着长枪在地面喘息着,身上的铠甲满是破洞。
而一旁的虚衍心疼的看着自己短了一截的道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靠着记忆复制出来的,竟然毁成了这样。
两人抬头看向一道暗红色的流光飞向远方,脸上都有些沮丧。
“还是被他逃了,这样子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子镜,我是真……”虚衍叹息着,心中满是不甘。
“没办法,我只能先救你,不然你就死定了。”于子镜喘息渐停,只听他平淡的说着,然后瞄了眼最后仅存的那根柱子,上面空无一人。
他也不在意,不过是区区一个影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虚衍掏着腰间悬挂的口袋,从中拿出一些漆黑的丝线,他细细打量片刻,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天雷锻造就是效果强劲,我估计这些材料的能量流通一定很好。”
于子镜眉头一皱,不禁摇摇头。
“你还是这个坏毛病,你的敌人都被你炼成了材料,他们也真是可悲。”
“你不懂,刷怪要是没有材料掉落,那这游戏一定是个粪游戏,我既然到了异界,自然要展现我二十八年游戏生涯的成果,哼哼,这方面,你可不如我。”
虚衍竖起一根手指得意的说着,让于子镜嘴角抽搐不止。
他环顾四周,周围变作一个平凡的小山村模样的地界,他点点头,这就是那些乡民原本的真实居所。
“我本来以为只有小镇是假的,没想到人也是假的。”
于子镜长叹一声,感觉这些异族的心思也太多了。
“恩,谁能想到培育基地和普通的小山村一样,我们也是被词语误导了,想必这里也是由于连年成绩不假,或者过佳,而被那些妖怪看中,设为了主基地。”
“还好我心思灵活,运气也很好,不然,我们还要耽搁一段时间。”
虚衍自夸着,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于子镜扭过头,语气变得低沉。
“不过,如今也白费了,一旦那个恶魔上报,这里就会被肃清,重新布置新的人马,为防出现意外,我们也要尽早离开才行。”
“恩,你我联手把那些乡民带……”
虚衍忽的住口,眼神瞪大的看着天空,身体不断地颤抖,于子镜的身体也有些发颤,他震惊的看向天空。
一根洁白的手指正不断伸向这边,其上有些无穷威势,甚至不止是他俩,天空的白云,地面的树木,山间的野兽,还残留的恶魔惊恐的露出身形,他们的身体都在发颤,心中满是危机感。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星球都在不断颤抖,犹如宇宙之灾即将降临到这里,将它们一并毁灭。
“怎……么……可能,以往不是……”
两人震惊不已,这是有强者出手试图覆灭整个星域,可明明过去都是例行的清理地表后,重新派人驻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安塞尔星球意识不识大体,帮助叛逆,故,我德尔波决定,让它认识自己的错误,以生命为代价,汝等需谨记,神庭不可犯!”
“谨遵德尔波总军长教诲!”从宇宙各处传来恭敬回应的声音。
两人一动也不能动,于子镜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虚衍大笑一声,眼中无所畏惧。
“子镜,看来你我是要献身此处了,唉,到头来说跟你个木头死在一块,也着实郁闷”
“我还不愿意呢!你个智障!”于子镜高声说道,平日的稳重荡然无存。
“看情况那些家伙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这狗日的都说了什么犬庭的尊严,呸!”虚衍不屑的啐了一口,倒也不算在乎,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回家了。
“恩,我们是不能明面反抗的,在他们的高层看来我们现在的行为其实也只是小打小闹,所以也没太重视,但如果敢救我们,那就是正面掀起反旗,会遭到全面的压制。”
于子镜的声音有些低沉,纵然心中很明白这样做的必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逐渐流逝,心中还是会泛起不切实际的渴望。
“我们只能去死,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他情绪高亢的说着,声音有些沉闷。
“呵,结果在哪里都一样啊,公平?我呸!”虚衍眼神冰冷,语气什么不满。
他俩看着缓缓驶来的手指,心中明白这是在威慑不怀好意的他人,顺便观赏一番这片星域死亡前的姿态。
“抱歉,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德尔波总军长。”
一道平平无奇的拳头自天外伸来,将手指打成粉末,德尔波一时无语,似是没有想到有人敢触犯神庭的尊严。
“阿尔兹克军团长,你疯了?你们人类族群的努力不要紧吗?”德尔波声音中有些愠怒,他反问着对方,同时也是一种威胁。
“君主们也应该早有预料吧,不然不会派出你这个疯狗逼我出手,你们在畏惧我们,畏惧那位将种子撒向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才会饱受压制。”
“可因为那位星空之主的努力,我们也看到了你们的虚弱,你们的君主也并非无可匹敌,他们有的只是靠着那位创世者的余荫才有今日的地位。”
“哦?所以你想说什么?”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声音中蕴含着慈爱和怜悯,那是一种毫无邪意和偏转的平等。
“原来是苏生大地尊上,这次是您要出手吗?”阿尔兹克平静的说着。
“当然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孩子犯错了父母自然就要教导一番,来吧,重新成为我吧!”祂的声音变得高远缥缈,一道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身影回身望向这边。
世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血色,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是奔腾不止的血液。
“很遗憾,我现在还不是您的对手,就允许我先行一步吧!”
阿尔兹克的声音逐渐远去,下方世界中人类的身影纷纷消失,惊讶的虚衍与满眼自豪的于子镜对视一眼,也纷纷消失在原地。
在漆黑深邃的宇宙中,一粒土块眺望着阿尔兹克消失的方向,祂并没有出手,因为这与他们的预期不符,并且同为柱石之一的祂其实也不能随意出手,不然连同未来也会断绝。
“自即日起,至高神庭宣布,人类为叛逆,凡诛者皆有重赏,军团备战,‘清理’人类的一切痕迹,既然他们想要反抗,那就给予他们战争。”
“遵君主令!”
于是,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