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里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中。
圣宗外门弟子张元正盘膝而坐，面前悬浮着一面青铜镜，镜中清晰映照着青云城战场的画面。
他双手飞速结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全力操控着傀儡大军。
然而，神霄符引发的雷霆之力太过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当第一道雷霆劈下时，他便感觉识海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
紧接着，更多的雷霆落下，他的七窍开始溢血，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噗！”
张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青铜镜上，将镜中画面染得血红。
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镜中顾征的身影，心中恨意如熊熊烈火般燃烧：“顾征！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他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惜，天道法则高悬，修仙者在凡俗地界不得随意动用法力，否则将遭受天谴。
他虽恨不得立刻飞到顾征面前，将其碎尸万段，但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不甘，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操控的傀儡大军在雷霆中灰飞烟灭。
张元恨恨抹去嘴角血迹，收起青铜镜遁入黑暗。
而在青云城这边，雷霆渐渐停歇，战场上一片狼藉，原本密密麻麻的傀儡已化作满地的废铁。
士兵们从内城箭楼后涌出，望着眼前的景象，全都惊得合不拢嘴。
有人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却浑然不觉。
有人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撼，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有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这是将军做到的？”一名年轻士兵声音颤抖，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震惊。
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将军万岁！将军万岁！”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林长策望着战场上的巨变，手中的长剑无力地垂落在地。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这等手段......恩公他......”眼中满是震撼与敬佩。
此时，不顾危险匆匆赶来的林婉儿，看着战场上的残骸和欢呼的人群，以及脸色煞白的顾征，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心中对顾征的倾慕又深了几分。
百姓们在看到雷霆停歇后，依旧心有余悸，更是对城外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顾征嘴角溢血，踉跄着扶住箭楼，三成雷劫反噬让他如经脉寸断般剧痛。
但当看到城下堆积如山的傀儡残骸，以及欢呼的守军，他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忽然，一阵清幽的茉莉香钻入他的鼻端。
顾征下意识地抬眸，只见林婉儿提着裙摆冲上城楼，发间的银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林婉儿的目光急切地落在顾征身上，见他脸色苍白，战袍染血，眼眶瞬间通红。
她慌忙上前，扶住顾征微微颤抖的身躯：“恩公，您怎么样？”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顾征滚烫的肌肤时，心猛地揪紧，疼惜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无妨。”
顾征深吸一口气，茉莉花香混着少女发丝间的药草气息，让他狂跳的脉搏渐渐平复。
他支撑着站起身，战袍下的身躯仍在微微发抖，“帮我传令，让将士们清理战场，修补城墙——”
话音未落，喉间突然涌起腥甜，他猛地偏头，一口鲜血溢出，溅落在残破城垛的青苔上。
林婉儿见状，泪水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赶忙上前，扶着顾征缓缓坐下。
接着，从怀中取出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声音带着一丝期许与浓浓担忧：
“这是婉儿新制的伤药，能缓解疼痛，恩公您先服下，我顺便给您喊医官。”
随着锦囊打开，一股浓郁的茉莉香与乳香相互交融，化作一缕缕安抚心神的涟漪，悠悠地飘入顾征的鼻腔。
林婉儿转身正欲快步离去，手腕却突然被顾征抓住。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顾征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中透着坚定：“不必惊动医官。”
说话间，顾征当着她的面，将手中的伤药吞入腹中。
刹那间，药力在他体内散开，奇妙的是，原本如刀绞般的经脉剧痛竟真的被压下了几分。
顾征望着少女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心中不仅感概，没想到她竟还是个制药的人才，不禁继续道：“我有疗伤丹。”
林婉儿闻言，眼中原本闪烁的希冀光芒顿时黯淡了几分。
然而，在听到顾征后面的话时，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
“你制的新药效果不错，我现在感觉不到疼了。”顾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力。
“真...真的吗？”
林婉儿俏脸微微泛红。
但是在看到顾征那煞白的面色时，她立刻收敛心中的小雀跃，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您在这不许动，等我。”
说罢，她转身如同一只敏捷的燕子，匆匆跑下城楼。
不一会，林婉儿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她微微喘着粗气，发丝有些凌乱，“恩公，命令都传递下去了，婉儿这就扶您回去休息。”
此时的顾征已经服下疗伤丹，身体的虚弱状态消失大半，原本黯淡的眼眸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然而，他清楚地感觉到，好不容易修复的经脉，此刻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看来，又得好好歇一阵了。
他没有拒绝林婉儿的好意，顺着她的意被搀扶着，缓缓走下城楼。
城楼下，士兵们正热火朝天地清理战场，将破碎的傀儡残骸搬运到一旁，扬起的尘土在月光下弥漫。
看到将军下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将军！”
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满满的敬意与关切。
顾征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他的目光扫过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尽管身体虚弱，但他仍强撑着精神，对身旁的林婉儿道：“婉儿，扶我去看看将士们的伤势。”
林婉儿面露担忧，轻声劝道：“恩公，您自己的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先回府休息吧。”
顾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将士们为守护青云城受伤，我怎能安心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