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么说,现在我都只有一个请求。”
深吸一口气,奈尔直视着那双眼底有着忧愁与希冀的双眼:“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将那个仪式停止……如果不能的话,至少也要确保,这一项仪式是全然无害的。”
听闻此言,格雷尔垂下了眼帘,尽管极力压抑着,他的身周仍有些许虚幻的光焰逸散:“很抱歉,这个仪式是不可逆转的,在开始之后,它必将进行下去,直到结束。
“这已然并非是我所能够掌控的了。”
“这样的吗……”
奈尔了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他柱着手杖,面带着浅淡虚弱的微笑,绕过站在身前的格雷尔,一步一步稳定地向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走去:“那么,没办法了,或许只能够用上一些比较暴力的手法了。”
他说着,在大门的正前方三米左右的距离站定,抬起右手,掌心张开虚虚地朝向封闭的大门方向,而后,开始变得透明,向着四周散发出柔和的莹白色光芒。
无数的光点从他的体内向外逸散,带着琢磨不定的轨迹环绕在他的身周,而后于他的掌心之前汇聚,压缩为一团明亮的不定光团。
随着奈尔的动作,格雷尔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你想要做什么!?”
银发的青年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开门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被再次压缩的光团向前电射而出,以肉眼无法捕捉的势态,同那面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已然被施加了多层防御阵法的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有任何的声息传出,在疾射而出的光团同大门接触到的一瞬间,隐形的防御法阵就像是遇见了暖阳的冬雪那般,连同作为其载体的门扉一起,悄无声息地崩解消融在了此处,只许下零星的光之碎片闪烁着,无声地叙述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抱歉,你设下的防御太过脆弱了,一击就全碎了呢。”
说着堪称嘲讽的话语,带着一丝礼节性浅笑的奈尔,向着愣在原地的格雷尔轻轻点头,而后同紧跟在身后的索菲亚一起,跨步走进了大门洞开的屋内。
没有任何人存在。
——或者说,已经有“什么”来过了。
环视着看似没有任何改变,其实已然在某些细节处被改变了空旷室内,奈尔不禁皱起了眉,一手抵在口鼻前,轻轻咳了两声。
“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已然发现了异常的索菲亚扭头看向身侧的青年。
“还能做什么,”银发的青年耸了耸肩,“先把我的手杖拿回来啊!”
他说着,随手将手中那根从路边买来作为替代的白银手杖转交给索菲亚,而后再次抬起右手,向着作为自己“半身”的手杖张开了手心。
由于对那来历未明的阵法有所顾虑,奈尔并未直接上前,亲手将自己的“半身”从阵脚的一侧取下,而是站在距离阵法稍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在设下防御的壁障的同时,以自身的气机和感知为引,吸引着短杖的回归。
而作为对半身呼唤的回应,被包裹在透明蚕茧之内的银白短杖,在接触到奈尔小心延伸而来的气机之时,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好似因为一时大意而流浪在外界的家犬,终于寻觅到许久未见的主人一般,发出了寻常人难以听清的嗡鸣。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知间的交会,原本被强制分离的两者之间重新构筑起了稳定的联系,而奈尔本身对其的吸引力也越发强烈。银白的的短杖之上逐渐亮起了犹如呼吸一般的温润光泽,其本身的形体也好似软化了一般,在光芒的闪烁间,转变为了某种不定性的流体,自发地向着奈尔所在的方向涌动。
透明的蚕茧在银白色流体越发激烈的冲撞中剧烈震动着,无数交织组成壳状的透明事物渐渐不堪重负,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崩裂声,而流转汇聚在阵法之中无数纯净光电则又迅速地填补上了缺失的空位,重新将破损的蚕茧填补。
破开又重组,重组后又再次破开。
短暂的拉锯焦灼地进行着,但其恢复完整的速度远跟不上被破开的速度,无色的蚕茧之上已然开始出现了无法被填补的细小空洞。
被分裂的灵魂渴求着重归完整。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但,又有什么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从银色流体所在的阵法一角处,散发着愈加耀眼虹光的细线缠绕在流体之上,明明是无法起到实际作用的脆弱之物,是维系着流体本身与阵法之间联系的具象,却将那一半的灵魂牢牢地禁锢在原地,无法挣脱,也无法远离,只能发出了无声的哀鸣。
索菲亚跺了跺脚,她当然看得出此时的问题关键就在于那根异常坚韧的虹色细线之上,明明只是脆弱的具象,此时却好似化作了精铁所制的锁链一般怎么也无法挣脱,因而,她跨前了几步,并指展开了一把虚幻的利刃,想要将其斩断:“我去帮你。”
奈尔立马伸手将她拉住。
他扫视了一圈除了眼前的正在进行的仪式就已然别无他物的空旷房间,犹豫了两秒,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叹息着:“看来是躲不过了,还是我去吧。”
索菲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格雷尔似乎有些失神地走进室内,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退到了奈尔的身后,同时小心地戒备起身旁数次张口欲言,却又多次放弃的半妖精。
深吸一口气,奈尔警惕地向着前方缓缓迈步。
一步,两步……即便奈尔已然走至阵法之前,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跨入仪式场中,也仍旧没有任何的异状发生,仿佛那如芒刺背的凝视与越发逼近的危机感,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希望真的只是错觉。
如此在内心祈求着,站在阵法之前,在虹光的照耀下周身都开始散发处犹如呼吸一般淡淡莹光的青年并指为掌,果断地切除了阵法本身同银白色流体之间的联系。
如同归巢之雀,不定形的银白色流体在被斩断了困锁住其的细线的第一时间,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回到了奈尔的体内。
下一瞬,无边耀眼的光芒从青年的体内爆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