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暴雨倾盆,冰寒刺骨.
双人前行.
带领着少年,少女来到了一处空旷地带.
“我们到了.”
她做出告知.
话音淡响起,同时还有表达态度的停步.
闻言,刘晓生不禁将视线从她背后移开,再次观察向了前方不远处——
数十个按照占地面积划分区块严谨建设,长方体结构四面、外加斜顶型的迷彩色户外帐支架篷.
十几个保持相同距离逐一放置营地边缘,专门在夜晚使用、保证区域内外可见度清晰的探照灯.
几十个根据一定行动路线巡逻或者站岗,面色懒散或疲惫、却仍然还是勉强算尽职尽责的守卫.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之物.
毕竟......
——无非就是一些枪支以及冷兵器罢了.
“多谢.”
收回视线,少年转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正在以严肃的神情注视着他的少女,微笑着伸出了手.
“实在抱歉,还要劳烦季小姐你特意带我过来一趟.”
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无以为报,还请务必收下这个.”
探照灯的光照从远处传来,一对通体漆黑的指虎在他手上若隐若现显示出了轮廓.
“根据我们双方之前的那次误会冲突来判断...以我拙见,季小姐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望着季月霜脸上浮现而出的困惑神色,刘晓生解释道:“相比起近身格斗,你似乎更擅长—或者应该说更精通掩袭目标,也就是所谓的『一击制敌』.”
“但...若是无法一击得手,因此而被迫展开快节奏或者长时间近身格斗的险境呢?”
“所以,恕我冒昧,季小姐......”他向前一步,将自身以及手中呈现之物朝向她靠近:“依我拙见,你或许会需要此类能够应对该险境的兵器.”
——『匕首』以及『小刀』等需要持握类型的兵器,对于一个无相关使用经验且擅长徒手类型近身格斗的人而言,在短中期内只会更容易成为自身的破绽,甚至是累赘.
因此——
“不错的分析.”
没有否认少年的判断与说词,少女却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口拒绝:“只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收下.”
无功不受禄.
更别说,这甚至并非彼此之间的『交易』,而是纯粹单方面的『赠予』.
无疑,这让本就已深知自身先前犯下错误而感到愧疚的少女,心中的负罪感不自禁又增多不少.
“是吗?”
闻言,刘晓生的脸上却并没有因此而浮现出哪怕半分的困惑:“既然这样...那么,已经没用处的东西也只好扔掉了呢.”
随口一言.
随手一扔.
在远处投射而来伴随距离以及逐渐适应已经不再刺眼的微弱灯光内,在少年开口说出言语化作的声音裹挟下,在他手里于夜雨中若隐若现的“配饰”就这么慢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下意识地,少女抬起双手,接捧住了这两件明显是特意瞄准她本人方向抛来的“无主之物”.
待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重量,她不由快速抬起垂落的视线,却见少年已经不在面前.
“那么...再见了,季小姐.”
卷携凉雨的夜风从她身旁轻拂而过,同时渐远的还有一声祝福——
“愿我们后会无期.”他说.
“......”
没有回应.
听闻此言,季月霜不禁低下头凝视着手中之物沉默不语,但很快,她便是重新抬起头来,旋即选择向前迈出步伐.
是啊......
为何非要去担忧?
毕竟......
她与他素不相识.
所以......
“愿我们后会有期.”
就算这样,若只是献上一语爱莫能助的无力祝福,应该也无妨吧?
......
“啧,这该死的...怎么才距离上次才刚过去没多久时间,现在就又来一场破雨.”
坐在破旧木椅上,聆听着来自帐篷外方毫无停歇过片刻的风雨呼啸之声,身为整个营地统领者的梁岳不由叹息着放下手中的书,用手轻轻按压了几下自己的眉头,开始思考接下来本打算隔日进行的『拾荒』行动是否需要调整,以及各种因为这场暴风雨而导致的繁琐事该如何处理.
不过……
“队长,你休息了吗?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谈一下.”
还未等梁岳思索几分钟,就有人声忽然从外传进帐篷之中,出声打断了他思路.
“我在,还没休息.”
虽然被打断思路下意识地有些不愉快,但考虑到来者对于自己的礼貌与尊重态度,梁岳站起身来,同时口中给出回应:“外面雨大,有什么事情赶紧先进来再谈.”
“是.”
帐篷的门帘被迅速拉开,随即又被迅速关合.
得到允许,一名哪怕手持雨伞、身上衣服也已经湿透大半的士兵这才迈步走进了帐篷.
眼神漠然.
哪怕头发坠下水珠,脸颊滑落雨滴,士兵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仅是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军姿站到梁岳面前.
“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这场暴风雨过后的善后工作.”
“......哦?来,先坐下吧.”
闻言,梁岳不禁有了兴趣.
毕竟这也是他在思考的事.
于是,有着同意愿的两人,就这么坐了下来,隔着一张办公桌开始交谈,彼此提出自己的思路与想法.
时间或许很长.
时间或许很短.
在连绵不绝的风雨声中,计时早已经失去了清晰的概念,只有交谈的话音证明时间还在悄无声息地流逝着.
终于,某一刻——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按照现在的规划进行处理?”
“嗯,就这么做吧.”
随着短暂且简洁的问答结束,这场不知持续了多久时间的交谈这才终算是迎来尾声.
精神有些恍惚地呼出一口气,便见淡淡白雾升腾而起,再带着近乎满溢的疲惫散去.
“既然谈妥,我就不再打扰队长你了.”
说着,士官站起身.
将手中已经满是记载笔迹的办公本合上,装入特意预备好的防水袋中进行密封,士兵认真地将其收好,随即转身朝向帐篷的门帘走去.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对此,梁岳早已经习惯.
抬手.
随着门帘微掀开,一缕寒风瞬间闯入.
感受着这阵凉意,士兵似是想起什么,于是又将门帘放下,身转了回来.
“对了,队长——”
回望向坐在原处,手下意识托着下巴,面露沉思色的梁岳,士兵开口道:“我已经吩咐后勤做些姜汤,估计再不久后就会送过来,到时候劳烦你尽快趁热喝,不然待冷下来效果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嗯...嗯?姜汤?”
待几秒之后,正在思考的梁岳这才反应了过来,不再发出敷衍性闷哼的他不由疑惑道:“怎么忽然心血来潮,想到弄这个?”
“总得吸取教训.”
闻言,似如顿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士兵忍不住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叹:“之前那场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让我们队里许多人稍不留神就得了感冒,更有甚者直接发烧,直接大量增加了超越原本预算的药物消耗.”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度发生...总得先做点预防吧?”
“况且......”似如想要打动梁岳,他又说:“这种方法,不论是节省资源消耗,还是趁机拉拢人心,都非常方便.”
“嗯...你说的对.”
“让后勤加快速度吧.”果不其然,面对于这种两全其美的建议,梁岳果断选择了给予批准:“尽可能赶在最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能够喝上.”
“收到.”
得到允许,士兵这才重新转过身去,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
于是——
风声.
雨声.
世间回归原样,再无其他声响.
......
“啊哈哈,姜汤来咯~”
伴随着毫无征兆响起的爽朗声音,一人手提着特制的保温箱、掀开门帘迈步走进了帐篷.
“队长,这姜汤可是刚出锅的,烫着呢,赶紧趁热喝了吧.”
只见来者边笑着开口,边迎着梁岳投来的视线再继续上前几步,将保温箱轻放在桌上,提起能够滑动的盖门,随即从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碗让人光是随眼扫视都会觉得分量不小的姜汤.
几块带皮的姜片在汤水中沉浮.
略微刺鼻的淡淡辛辣悄然弥漫.
近乎转瞬,整个帐篷内便是已经被这股味道充斥,可谓无处不在.
只是可惜,哪怕轻嗅着这让人会感到暖意的味道,某人也仍无感.
要问为什么的话......
“我说啊,老冯......”
望着眼前并未像记忆中淡黄或者褐红那般鲜艳色调、而是诡异地淡淡呈现出不详灰暗的碗中汤水,哪怕是如同梁岳这般壮硕的硬汉,此刻也情不自禁抽搐了几下嘴角,以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确定...这玩意,真的没有被下毒吗?”
“嗨哟,队长你这个人真的是,你瞧你这说的是些什么话?”
闻言,特意冒雨送姜汤来、被称作老冯的炊事员不由得下意识微微弯腰、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表示着他此刻的无语:“这大冷天的又是狂风又是暴雨...我难道吃饱撑的,顶着夜深起锅,就为了跑过来特意给你送一碗有毒的姜汤来啊?”
毫无疑问,这是没有任何纪律性的【轻浮】言语,和前一个到来的士兵相比,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梁岳并未感到丝毫不悦.
不如说,他对此早已经习惯.
眼前的这位炊事员可是从最初就始终跟在他身旁,直至他招收扩编且统率部队全部成员的目前.
也因此,两人自然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理所当然成为了朋友.
在四周别无他人的私底下,难不成你会喜欢在一个严肃且压抑的环境氛围里和朋友相处吗?
至少,梁岳不会.
所以,相比起平时的那副冷血无情,现在的他,就连表情也是随和了许多.
“咳咳咳...这不是还得怪你,煮出来的这玩意成色看上去实在有点太怪了.”
“———?”
闻言,某人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被气笑的.
“行.”
“不喝是吧?”面带着和善的微笑,炊事员默默将桌上的汤碗端起,准备重新放回温箱:“既然这样,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你不能走.”
闻言,另一人不禁抬手将他拉住.
“哎...罢了罢了,我喝还不行么?”
说着,梁岳脸上浮现出无奈神色:“把汤碗放下,有事好商量.”
若是让别人看见这一幕,估计怕是连下巴都会惊讶得掉下来.
毕竟......
几乎并没有什么人见过,某人私底下在朋友面前展露的模样.
“啧...这什么烂味道,果然还是好怪.”
“不喝?那拿来吧你!”
说罢,炊事员一把将碗夺过,随即抿了一口.
“嗯~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回味着嘴里的味道,他砸了咂嘴,感慨道:“嗨~这喝汤啊,多是一件美事呀.”
“只可惜...某人貌似有点不识货呢.”默默撇了身旁一眼,他言语未停,口中若有所指道:“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咯~”
言语抑扬顿挫,一时间使得帐篷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如同身处于暖阳之下.
“我说你这人啊......”
梁岳无奈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因为这半夜三更突然叫你干活,所以现在心情很不爽吧?”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对此,冯氏炊事员哼了一声,回道:“你给个准话,喝还是不喝?不喝我就走了.”
“行行行...喝,我喝,我喝还不行么?”
瞧见友人这幅作势要走的模样,梁岳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接回汤碗,再度凑近了嘴边——
第一口.
苦涩的抵触,莫名让他回想起了曾经那段食不果腹,饿得甚至啃草根与树皮借此充饥的记忆.
第二口.
辛辣的刺激,莫名让他回想起了曾经那段拼命掠夺,只希望身旁友人与下属能够舒适的记忆.
第三口.
反胃的不适,莫名让他回想起了曾经那段印象深刻,被迫着见证泪水与哀嚎步入末路的记忆.
第四口.
“咳咳咳......”
在骤然响起的剧烈咳嗽声里,梁岳端着汤碗的双手不知不觉失了力气,随着他松手,残留着半碗姜汤的瓷碗就这么直直坠地,随即在清脆的声响中砸了个四分五裂,残骸飞溅四射.
“你似乎有些昏沉.”
目光平静,望着面前如同酗酒过量的醉者一般,身形开始来回摇晃的梁岳,“老冯”轻声开口:“需要休息一会吗?”
“不...没这个必要.”
直至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回答我.”强忍着脑内传来的晕眩感,支撑不住身体站立的梁岳只得重新坐回身后的椅子上,随即抬起头仰望向面前之人,以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为什么要沉默?难道你只有这种卑劣的阴人本事,却没有...咳咳咳—!却没有正面回答我问题的勇气吗!?”
“回答我,你回答我啊!”如同是被怒火给予了足以驱动肢体能够再次重新拥有支撑站立的体能,梁岳略微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面前之人,提拽着他的衣领颤声问道:“我待你不薄,而且把你亲兄弟看待,为什么你却要背地里如此害我!?你回答我啊!?咳咳咳……!”
“......罢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之人心中强烈的情绪,“老冯”:不由得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不是你口中那位所谓的【老冯】.”
他说.
他没有扯掉那双此刻正提拽着自己衣领的手.
这是尊重.
也是轻视.
“什——你这混账东西把他怎么样——”
“——您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
“现在,要回答问题的人可不是我.”感受着自身被那双虽然有些脱力却始终紧攥的手缓缓提拽起些许,一对眼眸仍然平静俯视面前之人,开口打断了他的言语:“只要您愿意配合...那么,今晚这里便不会出现任何伤亡.”
“只会耍阴招的废物东西,你难不成觉得,这种威胁会对老子有用?”
“你想动手,就来啊!”尽管再次开始缓慢地不知不觉之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与知觉,梁岳眼中的讥讽却并没有减弱丝毫:“告诉你,你别想从老子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配合你这种只会耍恶心手段的垃圾!”
他做出宣言.
闻言,“老冯”却没有露出任何感到意外,或者是觉得现状棘手的表情.
“果然,和那位说的一样呢.”
他笑了笑,模仿道:““就算你能找到他也没有用!他是绝对不会配合你这种只会使用阴损手段的卑鄙小人的!”,嗯...貌似是这么说的来着?”
他抬起手.
双指缩起.
双指伸展.
将做出手枪姿态的食指尖轻抵在太阳穴上,他带着并未染上丝毫恶意的笑意,话锋一转——
“——所以嘛,我和他稍微赌了一场.”
“至于赌品....不,若准确些来说,应该算是用来【成立】这场赌局的物件才对——”
他将另一只手伸向怀中,从雨衣下小心地取出了一个无法看清内部的黑色袋子.
然后,他将袋子凑向了眼前之人那光是抓住自己衣领就已经是竭尽全力的双手.
——冰冷刺骨.
哪怕触觉已然逐渐麻木,梁岳也能通过那并不常见的温度判断出袋中装着什么.
然而——
“您猜的没错,确实是冰块哦.”
轻柔地将面前之人的手从衣领上摘下又再度托起,“老冯”将手中的冰袋放在他的掌中,话音带着一丝笑意:“只不过嘛,里面稍微有额外藏了那么点“小惊喜”而已.”
......手指下意识地微微向内蜷缩.
冰寒由于麻木而逐渐失去感知.
重量出于好心的分担无需顾虑.
——所以,只需要抓住冰袋即可.
抓住它,在认真地触摸下感受出,其内特意以冰寒来掩人耳目的【东西】究竟是为何物.
于是——
“不...不可能,这...这是......”
且粗且短,且细且长.
三份同样尚且还未被低温所夺去的弹性,
三种同样尚且还未被低温所冻结的弯折,
......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可能.
触感得来详细的反馈,却让大脑刹那间变为一片空白,甚至就连止不住上涌的困意也都情不自禁戛然而止.
“你这个杂种!你对他做了什——”
话音也亦然如此.
掐住脖颈的手掌,缓慢却坚定地向内收缩,将那在喉咙之中发出音响的声带遏制运作.
呼吸是一种奢求.
“啊,先生...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侮辱他人的亲友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么?”
感受着从手掌传来的凹陷感,“老冯”的脸上不知不觉出现了笑容.
并非习惯养成自然的模仿.
而是纯粹发自内心的愉悦.
“现在,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他说.
“有言在先,我虽然很认可所谓的【事不过三】......”望着眼前之人面色发青、似乎即将窒息的模样,他这才像是如同孩童想要保护自己的玩具一般放缓了些力道,让他得以苟延残喘:“但...这并非代表,我就不会去做.”
“——您和那位应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没错吧?”
“既然如此......”
他说:“那么,就由您来决定吧.”
没有理会梁岳抓着自己手臂想要挣扎的举动,他微笑着轻声开口,介于两人的友谊选择了征求意见——
他问:“您打算还要【几根】呢?”
“以普遍理性而论的话,嗯...应该最多也只能说还剩余【七根】了吧.”
“不过嘛...话虽这么说,但我其实也不介意把另外【十根】也算在内啦......”他的脸上带着认真神色,可口中话言的语气听起来却是那么随意,无法带给人任何实感:“只是,既然您和他是朋友,那么还是别过于贪心才比较好吧?”
“你......”
“嗯?这么快就已经想好了吗?”
听见梁岳有气无力得仿佛即将与世长辞的声音,某人不由追问道:“那么能请立即告诉我,您的选择吗?”
“......需要我配合什么?”
“回答一个小问题就行.”
没有对忽然转变的态度感到意外.
不费一兵一卒.
不耗一枪一弹.
倘若想要在【不见血】的前提下做到拥有极致效率——
那么,【情感】这种东西,无疑就是(摧毁)一个人防线的最好突破口.
若要更详细些而言的话...倒不如说,某人其实早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因此......
毫无疑问,目前事态正在朝向良好的趋势进行展开.
毕竟......
你看,这不是无论谁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伤害么?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他说.
一件对于他人而言,完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一个人的生死.
只是一个人的踪迹.
“告诉我这个人现在的所在地.”
将不久之前才绘制完成、画表贴附着一层防水薄膜的人脸素描像从怀中抽出并展开在梁岳眼前,少年开口:“关于【234】号,有印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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