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中的那一位沙尼亚特家刚刚宣布圣女存在的老妪,在阿塔吉娜被丽塔带走之后也看着这边。
待到维多利亚两人要带着少年离开时,她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维多利亚两人见状,向这位老人低身行礼,看礼仪确是丝毫不下于对主教的礼仪。
“阿碧她还好吧?”
“您认识阿碧修女?”
“曾经算是战友。”
司无邪想起了在莫斯科时,阿碧那个名为苍穹之刃的特殊部队。
顿了顿,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在这件事上多谈。
“你不是卡斯兰娜的人?”
司无邪点头。
“你想当卡斯兰娜家主?”
司无邪依旧点头。
老人有些略微浑浊的双眸直视少年黑色的眼睛。
明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少年却只觉得老人的眼睛中仿佛有一柄利剑,像是可以直刺人的心底。
而老妪看着司无邪,那始终没有任何变换的黑瞳,觉得就如天上的夜空一样。
只是一会儿,她便笑了一下,拍了拍司无邪的头。
“你不错,配的上。”
“记得要活着回来啊。”
默默看着远去的老人有些佝偻的背影。
司无邪有些怀疑自己以前专攻的语言教学类的书籍是不是假的,他没有听懂阿塔吉娜和露西亚只间的对话就算了,但是他现在连这个老人的话也听不懂了。
“那位大人这么说,看来这一次主教的命令不是那么简单。”
“她是?”
“那位大人?”
维多利亚看向司无邪,抱住了胸口。
“裁决者。”
“你也可以理解为她在天命的地位,就如同骑士会议在卡斯兰娜家的地位。”
司无邪大悟,不过却没有深究。
“那么刚才说的谈一谈是指什么?”
“拜托,这么重要的事你要在这里说?”
这是终于缓过劲来的露西亚,在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司无邪看了看周围走的差不多的人们疑惑着脸。
“不行吗?”
维多利亚环视了周围一圈,也点了点头。
“有我们两个在的话,问题不是很大,也好,事不宜迟。”
维多利亚随意的拉过了张座椅,看着侍者们忙碌的收拾打扫这个地方,维多利亚眼神飘忽闪烁。
“还记得主教要你去做什么吧?”
“嗯。”
“作为天命特派监察使前往德国柏林协助完成其重建的事宜,并调查其近月来出现的关于崩坏的事件。”
露西亚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椅子轻轻的坐在上面,她还随意拿起旁边餐盘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后,接住了维多利亚的话。
“所以说,你要小心。”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个人认为这个任务不怎么困难。”
“不怎么困难?天火圣裁给你的自信?”
却是露西亚挑眉发声。
“先不论主教会不会给你这么简单容易的任务。”
只见露西亚扔下嘴里还未咬完的苹果极速冲上来,并在司无邪茫然不解的目光之中再一次用双手夹住了他的脸。
“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小看崩坏。”
司无邪虽然脸庞被挤得厉害,但这却丝毫不影响视力,少年很好的发现了眼前人眼中的严肃和一丝担忧。
维多利亚这时也点头认可露西亚说的话。
“露西亚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只要一和崩坏所沾染上,就绝无简单之事。”
“嗯?”
露西亚继续揉着少年的脸颊,将他常年淡漠的表情打的支离破碎。
“所以说,记住了吗!”
司无邪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过于小看崩坏了。
他想起了那天里小镇中鲜血密布的街道,以及席卷一切的火焰。
是啊,自己拥有着上文明的超神兵,却也被逼的一次一次无奈使用出,天火出鞘。
然而普通人呢呢?
只能颤抖着迎接死亡?
少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心怀敬畏,方能无畏。”
维多利亚听懂了这一句神州古话不由松了一口气,露西亚虽然听不懂但在看到维多利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放开了少年松了一口气。
她们曾经作为两个国家的对抗崩坏的军团长,她们的职责就是与崩坏作战。
是的,只有真正与崩坏战斗过的人才能明白,它到底有多么可怕。
崩坏兽极其坚硬的身体与强大的破坏力让毁灭城市变得无比简单,也让人们击倒他越加困难。
死士看似弱小却防不胜防,而且还能从被崩坏感染的人类女性中不断产生,哪怕只剩下一只也会对军团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崩坏能的侵蚀更是可怕无比,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圣血,那么便只能及时送他上路,尤其是女性,不能有一丝犹豫。
更何况,崩坏世界之中多么强大的人,最终却还是死在崩坏手中。
比如那位塞西莉亚大人,她并没有轻视崩坏,也同样持有着神之键,她甚至还是一位女武神,可她依旧没能逃脱崩坏的魔掌。
而少年呢?他难道还能比塞西莉亚更强吗?两位女骑士不这么认为。
司无邪对于崩坏的不屑一顾,正是她们所担心的,不过好在少年似乎很能明白它的可怕。
略过这个话题,维多利亚继续讨论着,关于柏林的问题。
“柏林,德国首都,政治中心,不过这些基本信息我就不说了,先来谈一谈天命与德国之间的矛盾吧。”
“天命不是与每一个国家都有矛盾吗?”
面对司无邪的发问,维多利亚偏了偏头。
“你要非这么说的话也不错,不过那些国家的矛盾没这么深罢了。”
“程度问题?难道和德国的矛盾和其他国家的矛盾是一样的?”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没有人希望有不受自己控制的暴力组织入驻自己国家插手自家内政,尤其还是天命这样的庞然大物。”
“可,大家不是依然相安无事吗?”
“表面上的确是这样的,毕竟天命对抗崩坏的技术是唯一的也是最超前的,他们没有拒绝的选项,不过不能以暴力的方式抗议,它们也会在其他的地方耍一些小聪明之类的想方设法的削弱天命的影响力。”
露西亚继续无聊的绕着自己的长发,好似完全没有听这里对话的样子,不过在听到了“它们”两个字后动作停顿了一下。
“关于,这些肮脏的东西你以后自己会了解,还是说一说德国的特殊性吧。”
“特殊?不是都是厌恶天命吗?”
维多利亚摇了摇头。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程度不一样。”
“德国十分特别?”
“大部分国家中厌恶天命的是官员们,毕竟天命入驻人民得到的帮助才是最大的,而德国确是连同人民都很厌恶天命,虽然这些年已经改观了不少,但终究是少部分人。”
司无邪疑惑不已。
“为什么德国会如此仇视天命呢?”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德国是教皇的奶牛。”
维多利亚用修长的手指沾了沾桌子上的饮料,并在上面轻轻拂过,留下了一团水渍。
司无邪上前仔细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块一块的线条,认出了这是现这是欧洲的的一部分地图,而且是日内瓦周围的地图。
“德国,法国,意大利,奥地利……嗯那时候应该还叫奥匈帝国吧,它们与瑞士接壤,并将其环环包裹。”
“这当时神权至上的中世纪代表的是最直接的资源。”
“而这其中,德国却因为皇帝的不满于教皇的统治而被当时的主教制裁针对从此也越发对其剥削,尤其是在东征止步于与大明帝国会战的钦察草原的时候,天命大量发布的赎罪券中,又属于德国最多。”
司无邪想着看过为数不多的欧洲历史上,那宣称可以用金钱购买赎罪券向上帝赎罪的事物。
“当时的天命还真的是恶心,一点骑士风度都没有。”
无视了露西亚的不满的声音,维多利亚继续说着。
“你可能不是很能理解,当时的欧洲尤其是德国有多么的惨淡。”
司无邪看着眼前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和自己解释的蓝发美人,笑了笑,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维多利亚也点了点头。
“而德国之中对天命的怨恨又以柏林为最大。”
司无邪不是蠢人,很快这位少年便想到了原因。
“第一次崩坏?”
维多利亚带着讶异的表情看了看少年,然后点了点头。
“所以你这一次代表天命特派监察使,可能会遇到相当大的阻碍,你得有个心里准备。”
司无邪沉默,他终于理解了维多利亚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么多关于德国的历史了,越大的阻碍就相当于越长的时间才能解决。
虽然她可能只是怕少年担心时间过长无法接受,虽然不是这个原因,但的确少年没剩下多少时间,算是歪打正着。
司无邪抡了抡刚才几乎被打碎的右臂,感受着身体中几乎已经消失的痛感,知道细胞的极速分裂已经让他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了。
“我会尽快的解决的。”
维多利亚和露西亚都抬眼望着少年。
她们好像在他亘古不变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但随即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真的不是齐格飞的私生子?”
露西亚过于惊叹司无邪的恢复力,以至于问出如此不着调的话。
少年满脸黑线的指了指自己的黑发,和自己东方人一般的面孔,意思是你是不是瞎。
“那你的恢复力到底是如何来的呢?”
“天生的。”
这不算说谎,也不算炫耀,这是事实。
维多利亚和露西亚看着司无邪眼中的认真都是一愣,但随即又点了下头。
“果然是私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