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昨天的鬼影……还有那个鬼婴……”胡瑶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你还是别担心鬼,还是担心你自己!”何糖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喘气了。
她的体力,正在逐步下降。
尤其随着太阳出来,雾气散去,周围的温度,也开始上升。
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狐艺菲时不时地会在倒塌的树木中,发现几个果子。
她和胡瑶简单地蹭蹭就能吃,何糖则会仔细地剥去外皮。
靠着这些果子,她们才算是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
她们在靠近山顶的地方。抬眼看去,山下的情况,只比山上更加的糟糕。
“不能沿着泥石流的方向走,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区域。”何糖指挥着方向道:“不然的话,下一波泥石流一来,我们可就无路可逃了。”
她说的的确在理。
狐艺菲观察了一圈周围,伸出手指道:“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连着的另一个山头。
只是,两座山在半山腰就连着,隐约还有一条公路。
顺着这条路过去,应该也不算远。
既然有路,就能有人。
现在,第一要务是活下去。
何糖也同意了走这个方向。
她们顺着能走的路,向着另一个山头攀爬而去。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什么人,
他们看到只有背掩埋在洪流下的房屋,看到只剩下了房顶的屋子,看到只剩下了门的院落……
这些痕迹,在风中摇晃着,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这座山的山神……”狐艺菲突然停下来脚步道:“怎么不见了?”
山神?!
真的有山神?!
胡瑶很是震惊。
“都有狐妖了,有个山神,也不奇怪吧?”何糖反而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道:“当然,实际上的山神,跟人类传说的山神,有点儿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
“最主要就是,呃……实际上的山神,没那么厉害,也不是什么高位的神仙。而且,每年还有业绩考核。如果KPI不够,还会被扣工资。算是很惨的基层。”何糖露出一脸同情的样子。
“这什么凄惨社畜啊!”胡瑶闻言,愣住了,怎么连山神都这么惨?!
“当然,也有混很好,很厉害的山神。不过那种的,一般都不会搞成这样啦!”何糖指了指周围的泥石流,这样级别的自然灾害,大概山神又要被扣工资了吧!
就连胡瑶都开始同情山神了。
看来,神仙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说山神不见了,是怎么了?”胡瑶转而问狐艺菲。
她没有抱有很大期望。
毕竟,狐艺菲和何糖不一样,不是每次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搞不好,甚至还会被扣工资。
胡瑶觉得自己这个狐妖当的,也很凄惨的。
不知道山神的基本工资是多少?
如果基本工资比她还低,那就真的很可怜了!
“这种程度的地质灾害,属于山神的职权范围。不管是什么原因引发的,事情过后,山神总是要露面检查核对情况的。不然的话,是没法写报告的。”狐艺菲少见地详细回答了胡瑶。
怎么还要写报告?!
这是真的社畜啊!
这山神当的这么憋屈的吗?
不管什么原因,还要去一线探查现场,还要回去写报告。
真惨啊!
“那会不会是山神去了别的地方,我们恰好没有遇到?”胡瑶还没有理解山神是怎样的工作模式。
狐艺菲摇了摇头,她随手按在一旁的树上,接着又俯身,捡起了一块石头道:“都没有!这座山,没有山神的气息。”
“整座山都可以看成是山神的一部分。”何糖帮助补充道:“这座山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向这座山的山神祈愿!这是最简单淳朴的信仰!那么一草一木,石头沙子,山体的每一处,都应该留有山神的神力。”
显然,狐艺菲并没有能感知到。
“先别管山神了,我们得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喝点热水。”胡瑶叹气,神仙饿不死,她可是很饿很饿的。
现在她的肚子里面,都是水果,她的脑子已经开始怀念烤串、麻辣烫、炸鸡和奶茶了。
崎岖难行的爬山之路,让她们狼狈不堪。
但总算找到了那条连接着另一个山头的公路。
公路修得有些破旧了,有的地方,路面已经发生了断裂。
不知道是不是泥石流的影响,越靠近公路,遇到的人,就越多。
只是人们的脸上,都是悲伤的神色。
他们靠着简陋的扁担和塑料桶,肩扛手提着有限的财产,默默地沿着公路行走。
稍微好一些的,还能有平板车和独轮车。
倒是一辆电三轮都没见到,可能是没地方充电,被放弃了吧!
平板车和独轮车上,往往都有人无力地躺着。
有的是伤员,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孩子。
人类越来越多,胡瑶和狐艺菲不方便继续保持狐狸的形态,便变回了人的样子。
“糟了,我现在没衣服啊!”胡瑶两眼一黑。
即便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也不想赤条条地去向别人求助,那样一定会被当成疯子的!
“给!”何糖突然扔给了她两件简单的外套。
胡瑶一看,是她刚刚从一旁的树梢上,扒拉下来的。
衣服显然昨晚打湿了,此刻,还没有完全干。
有总比没有强!
胡瑶咬了咬牙,直接穿上了。
倒是很合身,而且,看起来就更像是本地人了。
换了衣服,她们也闷头混进了公路上步行的人群里面。
泥石流发生还没有很久,但路上已经能看见救援队和急救车路过了。
人们默契地将路中间让出来,避让往来的车辆。
能走的人都觉得自己不是严重的病患,都指着路让去村里救救自己的相亲邻居。
胡瑶被巨大的悲伤裹挟着,难以用语言描述,只能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嫂子,你别哭了1刚生完孩子,你可不能哭坏了眼睛!”
胡瑶她们路过了几个女人。
她们推着的车上,还有一个只会静静流泪的中年妇女。
她两眼无神,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
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没有任何的停顿。
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流泪就是她活着的使命,是她活着的唯一证据。
胡瑶看着她的表情,就心中一痛。
“别哭了!弟妹啊!这都是命!咱们能喘着一口气,就得好好活着。”
她们似乎是同一家的妯娌,互相之间,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