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江厌和龙儿。
他走到了那个奇怪的神龛前面,打开了神龛,从神龛中拿了一堆东西出来。
其中有一个小瓷瓶,看上去十分老旧。
他打开了瓷瓶,顿时间一股莫名的味道冲了出来。
“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江厌随口问道,当然也没有希望从龙儿的嘴里面得到答案。
“那是尸油。”哪知道龙儿居然回答上来了。
江厌眼睛睁大:“你怎么知道的。”
龙儿笑了笑:“我猜的啊,闻这味道,应该是水晶蓝的香气。”
“水晶蓝,是花吗?”江厌问道。
“嗯,水晶蓝又叫做幽灵兰花,是一种生长在阴暗处,不需要太阳就能够生长的话,也叫做地狱之花,她的花是白色的,但是不能人工饲养,好像一般喜欢长在墓穴里面,但是用它的花瓣制成的香水,能够中和尸油中的恶心味道。”
“尸油,是不是尸体上的油啊。”
“是,也不是。”龙儿解释,“炼制尸油的尸体,必须是新死的尸体,哪怕超过了两天都不行,但是正常人家出殡,一般都会停灵三天,这样的尸体就不符合要求了。”
“那——张顺的那瓶尸油哪里来的。”
“要不就是买的,要不就是自己炼的,不过炼尸油很复杂的,特别是新鲜尸体很难获取,心肠好点的,就去乱葬岗里面碰运气,要是遇到心肠歹毒的……”
江厌吞了吞舌头:“如果用尸油炒饭,味道不知道怎么样。”
龙儿白了江厌一眼。
张顺拿出来了一根针,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兽骨做的。
“那叫阴阳顶,专门用来采灵,分神的。”龙儿小声解释。
“炼制小鬼分三步,分别是裹魂、采灵、分神。”龙儿轻声,“每一步都十分关键,也及其容易出错。”
“张顺能够炼成四个小鬼为他所用,可见他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而且,小鬼时常需要贡品,否则就会反噬其主,周发成,还有周铁蛋李二狗,就是这四个小鬼的贡品。”
“你看满屋的玩具,并非是个小孩子玩耍的,也是给小鬼的贡品。”
江厌疑惑地看了龙儿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龙儿回答道:“听姥姥讲的啊。”
“奶怎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江厌有些沮丧,“每天都只会叫我蹲马步,炼正气歌,如果当年教我点降妖除魔的本事,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张扒皮欺负。”
龙儿神秘一笑,没有再回答。
龙儿的真实身份,是江厌和龙儿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厌忽然道:“完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龙儿被江厌吓到了,脸色变了:“什么问题。”
江厌认真地道:“我觉得我们入错行了,你知道这么多。你看,坑蒙拐骗偷。我们偏偏入了偷门,早知道你这么能干,我们就应该搞个摊儿,摆个算命的家伙,再给你配个墨镜。我听说城南的周瞎子,一天能挣好几十呢!”
龙儿没好气的白了江厌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江厌还是念念不忘他的发财大计。
张顺开始行动了,在神龛前面点燃了两只手臂粗细的大白蜡烛,顿时间屋中火光冲天,将屋子照的一片血红,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三个大瓷碗,依次放在了神龛前面。
在神龛前面,他分别放置了一块柳木和桃木,似乎有点像古代衙门里面用的惊堂木。
做完这一切,张顺开始叩拜神龛上面供的不知道是菩萨还是佛主的塑像。
江厌好奇地问道:“他在干嘛。”
“拜五猖神。”龙儿小声跟他解释。
江厌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五猖神,赶紧问道,“啥是五猖神,奶不会又跟你说过吧?”
“五猖神,虽然有神职,但是却是神职中地位最卑微的一个,甚至连土地、山神都比不上,其实就是马、猴、狗、鸡、蛇五种动物之精。五猖神,也叫五猖鬼。”
“但是他是唯一可以请来的‘神’。”
“请来的‘神’,是什么意思。”
“在道门中,有请‘神’和请‘鬼’之说,请‘鬼’其实就比较简单,就是炼制小鬼,让小鬼替他们办事,但是这是有条件的,小鬼也很精明,需要等价交换,而且有时候还会不请自来,给你制造麻烦,甚至会要了你的命。但是请鬼比较容易,请神就难了。”
“就算是有通天法力的修仙之人,最多也就是能够请来黄巾力士、六丁六甲这种小神,但是已经是人类修为的极限了。”
江厌眼睛一亮:“如果本事够大的话,能不能请来孙悟空。”
龙儿被江厌的脑回路搞懵了,顿了顿,很久才道:“理论上是可以的。”
江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齐天大圣孙悟空,小人江厌诚心向你祷告,请你下凡大显神通,将周扒皮一棒子给打死,小人江厌定然感激不尽。”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张家界的猴山上面,天天打你徒子徒孙的屁股。”
“江厌,你在干什么?”
“请神帮忙啊!”江厌认真地道。
龙儿不由得气结:“你觉得有可能吗?”
“万一有可能呢,不试试怎么知道。”江厌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救苦救难观音菩萨……”
张顺祭拜完了五猖神,走到了江厌面前,听着江厌口中念念有词,不屑的一笑:“小王八蛋,现在轮到你了。”
“你要干什么?”江厌看到张顺满面的凶相,心知不妙。
张顺左看右看,自顾自地道:“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小鬼看到你的时候,会害怕,而小妞又不肯把你当祭品给吃了……”
“老头子为什么又会说,只有看得见的人,才看得见棺材。”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张顺笑了笑道:“老头子嘴里面的棺材,并非是棺材,而是活人棺!”
“你就是那副棺材!!!”
江厌愣了愣,越发觉得不妙,赶紧解释道:“我怎么可能是棺材,张叔,你弄错了,我真的看见过那口棺材,手掌大,上面还有血迹呢!”
“真的,我不骗你,张叔,你搞错了。”
“错没错,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叔,你可千万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可就永远也找不到那副棺材了。”江厌嚎啕大叫。
张顺不理不顾,径直过去,一把抓起了江厌,向着神龛的方向走去。
龙儿轻轻摇头,示意江厌不要害怕。
江厌叫得鬼哭狼嚎。
四只小鬼也依次进入阵中。
张顺将江厌身上的衣服扒了,露出里面一件明黄色的内衣,张顺扯了扯,这件内衣出奇的质量好,根本扯不下来。
张顺也就算了,直接将江厌横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江厌一阵扑腾。
死命挣扎,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张顺厉声叫道:“别动,你以凡人之躯,能够请来五猖神明,这是你的荣幸!”
“老子跟你拼了。”江厌放肆挣扎。
但是江厌哪里是张顺的对手,张顺单手就将江厌压的死死地。
江厌大声呼救,忽然间,张顺从神龛上面,取下了一个沾血的馒头,猛地塞进了江厌的嘴里面。
江厌呜呜不能说话,眼神哀求的看着龙儿。
“龙儿,你再不来救我,你下辈子就要成寡妇了。”
可是龙儿还是无动于衷。
“你干什么啊!”江厌内心大声叫道。
“小子,我将你三魂泄出,七魄留体,如此你就是一副活人棺,五猖神便可以借助你的身体现世,到时候,我还需要每日以白肉花果为祭,好好地谢你一番呢!”
说完,张顺猛地开口道:“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然后猛地将阴阳顶刺入了江厌的天灵穴之中。
江厌闷哼一声,彻底的昏厥。
张顺拿起了台上的白蜡,靠着江厌的下巴滴下。
滴滴白蜡,落在了江厌的下颚之处。
江厌的身体还是剧烈地颤抖,而张顺的表情则是越来越兴奋。
四个小鬼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一边,被张顺彻底忽略了的龙儿,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顺。
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忽然间!
轰!
白光闪烁。整个屋子顿时间,刺目如阳!
张顺脸色大变,一瞬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轰!!
轰!!!
无数道身影从江厌的身体中飞出。
“咿呀,这是哪里?”
“嗯?老十三,我们这是出来了吗?”
“格老子的,江厌那小子又搞什么鬼,听我一句劝,快点嘎了他!”
“这是哪里……我好怕啊!!”
“二哥,二哥,我们好像……好像出来了。”
无数道淡淡的身形,满满当当地挤在房间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张顺顿时间目瞪口呆。
百鬼同样不明就里。
江厌生死不明。
忽然间。
龙儿动手了。
她举起早就藏在一旁的木棍,对着张顺的头,猛地敲下。
还在无比震惊之中的张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闷哼一声,直接倒地。
百鬼齐刷刷地看着龙儿。
龙儿双目冰冷,喃喃道:“果然是这样……”
“姥姥的意思……原来是这样……”
“咦,小妹妹,叔叔给你检查身体啊!”
色鬼老九笑眯眯地道,“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给我听着!”
龙儿大声道:“江厌既是你们的宿主,也是你们的主人,从今天起,你们必须好好地为他所用。”
“我不干!”
“不干,不干!”
“凭什么?给发工资不?”
“哎,老夫从光绪二年为鬼,从来都是潇洒自在,不受任何人差遣……”
“格老子的,大伙儿乘着这个好机会,把江厌给嘎了,散伙分行李。”
“不肯?”龙儿冷笑一声,随手从祭台上拿出了一叠纸钱,给烧了。
顿时间,百鬼的面前哗啦啦的,出现了一叠钞票。
看得百鬼的眼睛都直了。
贪财鬼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一把搂住这叠钞票,死命的亲。
“格老子的,嫂子,从今天起,我断头鬼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叫我往东,我不就不往西!”
“刚才不是你口口声声地要嘎了江厌吗?”
断头鬼哭丧着肚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的棺材本都被老二赢走了,再不弄点外快,连内,裤都没得穿了。”
“你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
“这点钱就想收买我们,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一鬼冷笑。
龙儿冷冷道:“你们都是孤魂野鬼,平时没有后人烧香,一定过得很苦吧?”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老子爬过雪山过过草地,铁骨铮铮,会被你收买?”
“回头给你烧套棉衣。”
“多谢婶婶,从此我冻死鬼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骨气!对一个小女娃儿卑颜屈膝,还要不要脸。干娘,我想要五斤猪肉。”
“亲娘,我想要台手机。”
“你要手机干嘛,有信号吗?娘,我要求低,我只要二十箱茅台。”
“奶奶,我要求低,能不能给我烧个女人。”
叽叽喳喳,群鬼吵成了一片。
“收声!”龙儿轻轻地叫了一声。
顿时,屋中鸦雀无声。
“只要你们从今天起,尽心尽力地保护江厌,你们的要求,我会看情况满足。”
“看情况,看什么情况?丫头你给我说清楚。”
“鬼丫头精得很,她在给我们设置KPI呢。”
“kpi是什么意思,老子死的早,听不懂,淹死鬼,别以为自己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就给我们在这里放洋屁!”
“现在,都给我滚!”龙儿清冷的一声。
群鬼顿时间全部消失在江厌的身体里面。
龙儿走过去,看着昏迷的江厌,眼中的露出复杂的神情。
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江厌的脸庞,酸涩地道:“八年,真的只有八年了么?”
“江厌,我多想一辈子陪着你。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说完,龙儿轻轻地把头放在了江厌的胸前。
四只小鬼,等到百鬼消失了,终于起身,跃跃欲试地向着龙儿靠近。
龙儿只是微微一瞪眼。
四只小鬼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龙儿拔去了插在江厌天灵处的那根阴阳顶,江厌幽幽地醒来。
“什么情况……”江厌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看着昏死的张顺一眼,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四只小鬼。
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是你救了我。”江厌嘿嘿一笑,“不愧是我青龙帮二当家的,张顺怎么了,死了吗?”
“昏死过去了,我趁他不注意,在后面给了他一棍子。”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了,我是故意配合你,我的演技可以拿诺贝尔吧?”
“嗯,江厌最棒了。”
“那是当然。”江厌长身而起,揩了揩嘴角的油蜡,依然感觉到皮肤火辣辣的疼。
但是和劫后余生比起来,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我们现在怎么做。”
“得把这四只小鬼处理了,不然……还会有幻觉一直缠着你。”
“听你的!”江厌忙不迭的点头。
龙儿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尔等四鬼,原本只是孤魂野鬼,但是却利欲熏心,为虎作伥……”
说到这里,那四只小鬼顿时间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龙儿续道:“但是念在你四鬼修行不易,今日便饶你四鬼性命,若是以后再见你四鬼作恶,定斩不赦。”
四鬼听完,赶紧跪下磕头。
“还不快滚!”
龙儿厉声喝道。
四鬼相对望了一眼,再次三拜之后,便化作一缕清烟,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看得江厌再次目瞪口呆。
“干嘛这么看着我。”龙儿看着江厌古怪的表情,莞尔一笑。
“我第一次感觉到,你不应该跟着我。”
“那我干嘛去,江厌,告诉你,你别想甩了我。”
“哪敢哪敢。”江厌连连摆手,“连鬼都怕你,我哪里敢得罪姑奶奶。”
“是我我觉得,你不应该穿裙子。”
龙儿站起身,将自己身上这件二手裙子左右摆了摆:“不好看吗?”
江厌正色道:“你应该把裙子脱了,然后换件袈裟,最好把头发也剃了,用香点几个疤,左手一根降魔杵,右手一把桃木剑,遇到了人就说:先生小姐,要捉鬼吗?五十一只,童嫂无欺。”
龙儿没好气地白了江厌一眼。
“对了,还得把头发染白了,这样才显得地道,造型就像,就像……”
“对!”江厌猛地一拍脑袋,“灭绝师太,对,就是灭绝师太的造型,保准赚大钱!”
“江厌!”龙儿嗔道,狠狠地踢了江厌一脚。
江厌看着龙儿一脸的囧像,心里颇为得意,回到了正题上。
“张扒皮怎么处理?”
“张扒皮是你抓住的,我听你的。”
江厌恬不知耻地点了点头:“报警吧。正义的事情必须交给警察去办,我们还是脚底抹油,赶紧溜。”
“嗯。”龙儿表示同意。
“走了,走了,这里晦气得很。”江厌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
“可惜刚才那四只小鬼,真不应该这么便宜了他们。”江厌走出小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很多。
“我也不想放走啊,但是没有办法。”
江厌停下来,一愣:“为什么。”
龙儿凑到了江厌的耳边,悄悄地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他们四个,所以就故意吓吓他们,哪知道他们四个一吓,就怂了。”
“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厉害,原来也是二把刀的水平,看你刚才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捉鬼大师转世呢?”
龙儿自然地挽起了江厌的胳膊:“我聪明吧?”
“聪明个鬼,还不是本帮主教得好。”
“对对对,都是帮主大人的功劳。”龙儿嘻嘻笑着,“青龙帮帮主江厌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这还差不多。”
两个小孩蹦蹦跳跳,向着电话亭走去。
……
没多时,被一棍子敲晕的张顺,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却发现江厌和龙儿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妈的!”
张顺狠狠地砸了下底板,“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睛!江厌小王八蛋!老子不会放过你!”
说完,张顺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房间里面。
一会之后。
张顺重新点燃了蜡烛,火光将他那张脸照得更加狰狞。
张顺打开了一个包袱,里面放着几块指甲和几根头发。
正是张顺迷晕了江厌之际,趁机从他身上得到的。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张顺狰狞地一笑,“除非你上天入地,只要还在人世间,小王八蛋,你就逃不过我的法眼!”
说完,将这些东西给烧了,放在一个清水碗之中。
烧掉的黑灰,逐渐和清水混在了一起。
张顺口中念念有词,不断作法。
而随着他的作法,那两只白蜡的光芒,也是时高时低。
忽然。
清水碗彻底变成了一晚黑水。
张顺止住了咒语,眉头紧锁。
“这是怎么回事?”
黑水越发变得混沌,张顺有些紧张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黑水中,慢慢地升起了一团烟雾,烟雾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
“怎么……”张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影,“你……你怎么不请自来!”
“逆子!”黑影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你……要干什么!”张顺吓得连退几步。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你要干嘛!”张顺想作法,让黑影消失,但是那黑影似乎已经根本不听使唤。
张顺吓得脸都白了。
他是懂得请神请鬼的厉害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头子,你……我告诉你,我阳寿未尽,身体中有雷火之力,你……你若是想对我下手,我,我……我一定会反击的!”
张顺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逆子,当年我传你道法的时候,是如何嘱咐你的!要你潜心修道,不妄动杀念,可是你是如何做的!”
“爹,爹,我错了。”张顺赶紧跪下来,叩头。
“可是你,却做局将我杀了,还将我之魂困在此地!让我不得超生!你偷练养鬼之术,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孩子!”
“爹,我我知道错了,所以我才想要那副棺材,我请五猖神的真正目的是想复活您老人家啊。”
“胡说!”老人怒不可遏,“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
“爹,只要你告诉我,棺木所在的地方,我保证,我保证一定替你老人家解脱超生!”
“若是棺木给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你的毒手!”
张顺起身,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道:“老头子,我只不过想要一副棺材,可是你到死都不肯给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老头子,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而已,从来只有人降鬼,何曾有过鬼害人!今日你不请自来,也免去了我一番功夫。”
“说,江厌到底是不是活人棺!”
“如果江厌不是活人棺的话,在你手中,岂不是又要多一具亡魂。”
“哈哈哈……这些无父无母的瘪三,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我不过是帮他们提前解脱了!”
“冥顽不灵,冥顽不灵!!”黑烟之中的老者气的浑身颤抖。
“怎么,你一个小小的亡魂,也想反噬我不成?”
“今天,我就先降了你,再去找江厌那个小王八蛋,至于棺材,一定是在这个小区里面,我掘地三尺,终有一天,会找出来!”
“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了你这个逆子!”老人大喝一声。
张顺也丝毫不退:“老头子,做鬼你都不老实,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张顺顺手捡起了地上的阴阳顶,便要对准黑烟之中的老者下手。
忽然间……
吱吱吱的声音响起。
四面出现了四只鬼影。
正是张顺养的四只小鬼。
四只小鬼眼中放着惨绿的光,向着张顺扑来。
张顺脸色大变,连连退后:“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黑烟中的老者沉声道,“张顺,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怎么可能,小妞、成三、二傻、大牛,你们四个干什么。”
“别过来。”
“我是你们的爹啊,你们不认得么?”
“放我一条生路,四位神仙,求您们放我一条生路。”
“是你!你怎么可能驱鬼!”
“鬼驱鬼……这不可能……”
“这不科学啊!!!”
屋中传来了张顺的惨叫声,四只小鬼根本不管不顾,冲了上去,一人咬了张顺一口肉。
张顺死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整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四个小鬼一口一口的啃噬,露出森森白骨。
黑烟中的老者,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最后,张顺停止了惨叫。
身上的肉都已经被啃噬干净,只剩下一个硕大的脑袋,努力睁大眼,面目狰狞。
四只小鬼大快朵颐了一番,吱吱叫着,看着黑烟中的老者。
老者一挥手。
四只小鬼化作四团青烟,向着外面飘去。
穿过居民楼,穿过篮球场,在水池的方向停了下来。
水池已经干涸,正中间是一个举着水瓶的少女。
因为年久失修,少女雕塑早就已经锈迹斑斑,身上长满了青苔。
四道青烟,直接钻进了少女的手中的水瓶之中。
而在水瓶里面,赫然是一个半掌大小的棺木,上面鲜血淋漓。
棺木中,是一个干涸的老尸,或许是因为被某种神秘所禁锢,老尸缩小到只有一个拳头大小。
当四股青烟进入棺木之中,老尸忽然间睁开了芝麻绿豆大小的眼睛!
“果然是你!”
“鬼胎活尸,百鬼争寿。想不到世间还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
“桀桀桀桀……”
“小娃儿,你可千万要保重你的条命啊。”
“爷爷,很快就会老找你……不,是你来找爷爷……”
“爷爷,要得不多,不要你剩余的阳寿,只要一天,一天就足够了……”
几个小时之后。
被称为“鬼小区”的安居小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小区门口停着四五台警车。
周围的居民都被吸引了过来,围在小区门口窃窃私语。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铁定的——来了这么多警察,一定发生了重大命案。
几名民警打开了张顺的家门。
满屋鬼娃般的玩具,已经让民警直皱眉头。
在屋中,蜡烛已经燃尽,地上躺着一具只剩下人头的骷髅架。
当一个民警打开了冰箱之后,顿时一阵呕吐。
另外几个警察凑过去一看,也是纷纷呕吐不止。
从警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
隔了好一会儿,进来的民警才慢慢地镇定下来。
封锁了整栋楼之后,一个看上去是领导模样的人,领着两个便衣走了进来。
看到了眼前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领导忍不住地想吐。
那两个便衣倒是神情正常,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
便衣拿出来了证件:“我们是国安下属的零八一气象研究所工作人员,刘局长,请您的属下都下楼帮忙疏散居民,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虽然刘局长不知道零八一是什么机构,但是国安两个字已经足够吓人了。
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在这个房间里面待一分钟。
得到命令的民警们,如蒙皇恩大赦,赶紧出屋。
屋中,剩下的两个便衣眉头紧锁。
“报警的是谁?”
“听说是个孩子。”
“孩子?”其中一个便衣眉头一挑,“是他们做的吗?”
“从屋中的陈设来看,这个养鬼煞阵,至少布置了五年以上,不太像是孩子能够做到的,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利用孩子报警。”
“那……那两个孩子算是逃出来的‘祭品’?”
另外一个便衣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能够找到报警人吗?”
“那个孩子是利用公共电话报警的,而且当时也没有吐露太多个人信息,加上接线员是个临时工,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
便衣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是一个惊天大案。”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本地公安正在核实,不过……”便衣叹口气道,“这些死者多是在火车站一带流浪的人,身份很难确定。”
“他呢?”便衣指了一下地上已经成为了一个骨架,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张顺。
“张顺,在火车站附近开包子铺的。听说他的生意还很不错。这个人社交圈和生活圈都很简单,邻居反应,他平时为人老实,难道他是凶手?”
便衣在地上捡起了一根针,拿到手边闻了闻,肯定地道:“尸油。”
另外一个人叹了口气:“是啊,案子有点棘手啊。”
“立刻汇报上头,请张处长调孟紫和张钦过来,张钦是茅山弟子,他们这一组对养尸一道研究颇深,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摸出一条大鱼。”
“知道了。”
便衣走到了门外,拨通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便衣回来,叹了口气:“他们来不了。”
另外一人一愣:“为什么?”
“张钦倒是好说话,一听有任务,在电话那头嗷嗷叫。难的是孟紫。”
“又是她!”便衣暴跳如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请三百六十四天的假,她有完没完,这次又是什么借口,是她姑奶奶家的二舅子的外甥的狗死了要回去奔丧还是别的?”
“这次是病假?”
“病假,”便衣冷笑道,“又是病假。这次是什么病。”
另外一个便衣叹了口气:“宫外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