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们必须计划,”我看着柳垂,“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斯需要人照顾,行李也需要人照看。”
柳垂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如斯,咬了咬牙,“马王留下照顾如斯和行李。”
“可万一,”阿呷蹙了蹙眉头,“穴居人找到了这里——”
“够了,”柳垂大吼,“就这样吧,谁也别再说了。”
“可是——”
“没有可是,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老板一切都要听我的。幽冥剑必须要拿到,”他瞪着阿呷,“记住没有幽冥剑就没有狼王之咒的解药。”
阿呷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她沉默了。
***
直面穴居人。
第二天清晨,马王留下照看如斯和行李。我们一行四人五匹马沿着各拉丹冬峰脚寻找穴居人的脚印。各拉丹冬峰脚下有一条巨大的河流,而让人诧异的是,河流被厚厚的冰覆盖着。雪山脚下有一条河流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河流沿岸——矮树枝上插着一个个人头骷髅,有的骷髅已经腐朽,有的却是新的,连上面的屑肉都还没有完全的腐烂。这些骷髅沿着河流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让人不寒而栗。
“屠苏,”柳垂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着我,“你怎么看?”
“看来我们找对了方向,”我说,“估计离穴居人不远了。”
“都是人头,”步九抄说,“太他妈残忍了吧。你们说穴居人会不会是食人族中的一族?”
“不知道,”我说,“但是很显然这些都是他们杀的,至于——”我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这么残忍的事,我希望不是真的。
“河上的冰好像能过马。”柳垂说。其实河流的两岸都一样,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且都是陡峭的山体,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
“沿着河流往上走,”柳垂说,“看看雪上一点踪迹都没有,穴居人离我们还远呢。”
我们沿着河流往上游走去,越往上,越诡异。沿岸的雪松上垂吊着骷髅,像一个逐渐升级的仪式,从骷髅头到完整的骷髅人身。
“呱呱呱——”
一棵苍天雪松上有几十只乌鸦正在呱鸣,它们时而飞扑到树下,时而飞到树上。我们愣住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怎么会,”阿呷说,“高原是会有乌鸦,但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是决计不会有的。”
柳垂拿出单筒望远镜,定定地观看者乌鸦那边的情景。“原来如此,”他说,“雪松下垂吊着一具死尸。”他把单筒望远镜向我递了过来,我接过,凑在右眼上观看。雪松的一根枯枝上用麻绳垂吊着一具尸骸,看不出男女。有只乌鸦正停坐在尸骸的脑袋上啃食腐肉和脑髓。肩膀上、身躯上,凡是能站脚的地方都停坐着乌鸦。很显然这些乌鸦就是为了人肉而来的,可能是太饥饿了,就连冰雪的寒冷都不顾了。
“我听说,”柳垂点燃一根雪茄,“乌鸦,不管是什么动物吧,一旦啃食过人肉,对其他的肉不再有感觉了,这就像毒瘾,一旦碰过十之八九的人都会上瘾。”
“真他妈精辟,”我说,“这具尸骸是新的。也许在那里会有所发现。”
“你们在说什么?”阿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望远镜给我,”阿呷伸出手,“快点。”看样子她很想看那乌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的要看吗?”我说,“那一幕见过了怕是会忘不掉了。”
“什么样的场面我没见过,”她说,“反正我们都会过去,不是吗?”
我把单筒望远镜递给她,不再说话。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雪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我吐出一口浓烟,耳边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呱鸣声。
那是一具男子的尸骸,肉身已经腐烂不堪,但是还没有脱落。乌鸦见有人走来,并害怕,呱鸣声一波强过一波,像哭丧。它们开始展翅像一只愤怒的小狗,很快它们就闻到我们身上的人气味。它们刚吃了人肉,见到了活人像疯了一样,狂欢。
“妈了个巴子。”我大吼,掏出左轮枪砰砰砰干掉了三只。听到枪声,见到同伴死去,它们一时惊恐起来,飞到雪松的高枝上。但是它们还不死心,正伺机而动。
“妈了个巴子——”
我们齐开枪,干掉了十几只,它们正才恋恋不舍地飞走。
“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开枪会不会惊动穴居人?”步九抄说。
“就怕他们不出现。”柳垂吞云吐雾着,他嘴角的雪茄已经只剩一点点了。
“太他妈恐怖了,”我说,“连活人都想吃。”
“你们看,”阿呷指了指雪松脚下,“雪地上有痕迹。”
刚才只顾着对乌鸦的行迹感到错愕,居然忘了侦查。雪地上有一串熊脚印,尸骸的双脚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应该就是熊。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人的脚印,光脚,巨大。
“光脚印应该就是穴居人无疑了,”柳垂蹲在脚印旁比划着,“但是这熊怎么解释。现在是冬季,按理说熊应该都在冬眠才对呀。”
“唯一的解释是,”我说,“这只熊是家养的。”
“有道理,”柳垂说,“这只熊是和这些脚印的主人一起的。”
“只有这个解释了。”阿呷说。
“我们怕是离穴居人不远了,”柳垂说,“都检察一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不,九抄,”他拍了拍步九抄的肩膀,“你拿机关枪,这些穴居人灭绝人性,我们也不用手软。”
“好。”步九抄轻轻说出一个字,声音像从深渊里发出来一般。他虽是个杀手,但他是个有原则的杀手。我穴居人中定有老弱妇孺,杀他们其实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凡是都另外,看来这一次步九抄不得不破戒了。
“沿着脚印走,”我说,“这回一定能找到穴居人。”
脚印沿着河流上游走去。刚才我们的估计没错,这头熊就是和他们一起的。他们三个人带着一头熊将死者垂吊在树枝上,而后原路返回。
脚印应该是一天以前留下的,庆幸的是,两天以来都没有再下雪。脚印已经被冻结在了冰雪上,非常的清晰。我们骑马在河流沿岸缓缓而行。这里积雪很厚,路非常的难走,想快都快不了。
三个小时以后我们随着脚印绕到了山的另一边,远远地看见在山腰的平地上冒着青烟。这山腰的平地非常的空旷,有两个标准足球场一般大。可以看出这不是穴居人的家,倒像是祭祀场。在平地上用石头摆出千奇百怪的图文。平地的中央烧着一堆巨大的火塘。而他们的家估计就在山体的洞穴里。
柳垂迫不及待地掏出单筒望远镜观看。突然嗖地一声一支长矛从我的耳旁穿过钉在我背后的雪松上。
“不好,”步九抄大吼,“隐蔽,隐蔽。”
我们像一群受惊的麻雀一样四处散去。我躲在一棵雪松背后,突然我眼前坠落一丝雪花,我感觉到我额头上正有危险正在逼近。我没有抬头,以速耳不急掩耳之势朝上开了一枪,只听一声哀嚎,一个满身白色淤泥的男子坠落到我跟前。
他们见自己的同伴死了,嚯嚯嚯地呼叫,同时杀戮顿起,十几把长矛向我这边疾飞而来。我大惊,紧忙闪到雪松背后。可是情况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这时十几支木箭向我疾飞而来。我来不及思考在地上滚了两圈跳上一块巨石背后。
对于这种不要命的蛮夫机关枪果然很有效。步九抄一通盲射,居然干掉了十几个。他们见识到了那机关枪的厉害不敢在靠近,但是也不走远,在我们身旁绕了一个圈,形成包围之势。
阿呷躲在一颗雪松下,她头顶有一个穴居人手持长矛正伺机而动,而阿呷却毫无察觉,我远远的一眼瞧见了,当下飞了一把柳叶飞刀,正中他的眉心。他轰地坠落到阿呷的身旁。可怜的阿呷,居然大叫起来。
穴居人具有动物的本性,欺软怕硬,见阿呷是个女流之辈,而她的喊叫声暴露了她心中的害怕。顿时这些穴居人对她打起来注意。但是他们始终是打错了算盘,忽略了枪这种东西。可以说他们还身处在原始社会,隐居山里,根本不知道枪支弹药的厉害。
阿呷的枪法绝不比步九抄差,果然,在她视野之内露头的穴居人统统都遭了殃,百步之内有死无伤。
我耐心的等着柳垂的炸药,如果说刚才的机关枪在穴居人的眼中是河流的话,那么现在炸药将会是大海。很快柳垂扔了一包炸药到手持长弓的穴居人跟前,他们不明所以,居然捡起来闻了闻,轰地一声,十步之内寸草无生。
这时我瞧见一只长矛从柳垂的背后疾风而去,三把柳叶飞刀从我手中脱出,两把落在长矛上,一把急转向雪地背后飞去。长矛在飞刀的阻挡下偏出了柳垂的头颅,而另一把飞刀则正中飞出长矛的穴居人的眉心。
此时我已经暴露在了穴居人的眼中,不过还没等他们飞出长矛或是拉开长弓,步九抄的机关枪又是一通盲射。听到这声音,穴居早已吓破了胆,不敢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