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菜就上齐了,李成很娴熟地用打火机将啤酒盖打开,一瓶递给我一瓶放在自己跟前。那是冰镇的啤酒,我拿起时凉飕飕的,将它倒进玻璃杯里,冒出泡沫‘滋滋’作响。
“来,干一个。”
“当”地一声酒杯碰撞,一饮而尽。我从牛仔上衣的口袋里拿出7块一包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给李成,“难得出来一次,我出去买包好烟。”李成说着站起身来,直径走了出去。我将抽出的红塔山放进了烟盒里,放入口袋。
不到一分钟李成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软云’,抽出一支给我,我闻了闻而后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粗粗地烟雾从我口中、鼻孔里吐出。
“哇哦!好烟就是好烟呀!”我感叹道。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俩也吃得差不多了。一打啤酒我俩各喝了六瓶,还没醉,不过已微醺。在喝酒的人里头,我俩的酒量算是最微末的。我曾见有人喝一百瓶还不醉,那些人算是酒中的大神了,与他们相比我俩倒像是在过家家。
趁着酒意我暗暗盘算着要向李成打听二楼办公室里的那个老师。
“你们大一老师里,总穿着白衬衫,蓝色牛仔裤,黑色皮鞋,留着郭富城头,大概170公分的身高,身材嘛跟我俩差不多的那个老师你知道吗?”
我叼着一根软云红着眼看着他。
“喔哦!这个老师的确够奇葩的,他叫司徒风。”
“这么说,你认识他?”
“他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你说‘奇葩’怎么个奇葩法?”
“他总爱讲我们不知道历史和传说嘛,还讲得津津乐道,我看十有八九都是他瞎编的!——他还问我们说:你们相信这世间有长生不死药吗?——他说他信。这还不奇葩呀。”
我心中暗暗想到:这么说来,他的确很可疑。
........
周天,晚上。
夜又一次深了,记忆中北方的雨是很短暂的,不过这几天一反常态,窗外的雨细丝绵绵,这已经有两周了。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22:03,我将手中的《七侠五义》合上。‘狸猫换太子’这个故事在我的脑海里支离破碎,原因很简单,我无法凝聚精神看书,脑子总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
已经死了两个人和一只猫。——猫有死而复生。
太诡异了,诡异到说出来没人信。
“侉屹族吗?”
“不知道...不知道...”
我听说过,一个人在幽闭的房间里呆久了会得——抑郁症。产生幻觉,自言自语。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毛骨悚然,因为我这两天总自言自语,有时还产生幻觉。
“一哥...”是李成的声音。我急忙跑去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果然是李成那张笑眯眯的脸。手里还拿着两份盒饭,和两瓶矿泉水。我心中一暖,紧忙在床底下找出一个马扎给他坐下。
“这么晚了不睡觉,找我干嘛?”
“这两天学校死了两个人,今天又看你精神不太好,所以就过来陪你咯。”
“我沈一天不怕地不怕,用你陪......”
“不知好歹,那我走了。”
“开个玩笑...玩笑...”
我急忙拉住他。此时此刻有人还能想着我,陪着我比送我千金更让我开心。——这就是古人说的“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吧。
吃着鱼香肉丝盖饭,我将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他很震惊也半信半疑,不过我说得那么认真,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侉屹族——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李成沉思了片刻,“喔,想起来了,司空奇葩曾讲过‘侉屹族’。”
很明显他说的司徒奇葩就是司徒风,他的语文老师,中午我见到的二楼办公室那个男人。——说不定还是那个天台上的雨衣男。
“你确定你看见了罗刚的死去的那只猫?”
“确定——并且齐鸣在他死去的那天早晨也看见了那只猫。”
“真让人匪夷所思!”
“司徒风极有可能就是雨衣男——侉屹族人。”
“明天我俩去探个究竟。”
“怎么探?”
“明着来肯定是不行的,跟踪他。”
“好主意。”
晚上,李成睡在我上铺。学校的宿舍都有上下铺的三张床,我将冬天的被褥拿来给李成铺上。
我很快就睡着了,也许是李成在的原因。我已经好久没有沉沉的熟睡过了,睡眠不足的疲倦比身体上的劳累更伤身体。我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在睡意面前,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一道雷电闪现在天边,照耀出教学楼清新明目,而在离教学楼不到五十米的湖里慢慢爬出一只猫,黑色的猫。——我见过它,它就是罗刚的那只猫,它的眼神闪烁着闪电的光芒。天边又一道雷电闪过,它‘喵’地叫了一声,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宿舍楼这边赶来。
它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走,它的目标就是七号楼,它坐在七号楼的窗台上正定定地看着熟睡的我,那双眼睛闪烁着闪电的光芒。而后穿过窗户正向我走来——我分明记得将窗户紧闭的呀!这窗户既不知何时又被谁打开了。它走到我的床头边,一双眼睛似灯笼正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它张大嘴巴露出老虎般的獠牙,正要吞噬我的头颅。
我吓得魂飞魄散,“啊!”大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这梦做得太过真实,我汗如雨下。
“沈一...没事吧?”李成从上铺跳下来坐在我的床边,关切地看着我。白炽灯还在亮着,我缓了缓。
“没事...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你的被子上怎么会有泥?”李成指着我被子上斑斑点点的泥印说道。我一看大惊失色,因为这不仅仅只是泥印,而且还是猫的脚印。
我紧忙跳下床,看了看窗户,窗户是开着的,而且在窗台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泥土印,我用手机照着仔细观看,果然也是猫的脚印。
“这窗户是你打开的吗?”我不得不问,因为我心里着实没底。
“没有啊!”李成很无辜地看着我。
“奇了怪了,我分明是将门窗紧闭的呀。”
“也许是你忘了呢?”
“也许吧......”
李成抽出一支烟递给我,为我点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自己也点着一个烟,疑惑地看着我。
“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也可能不是梦.....”
“你完全把我搞糊涂了...什么叫是梦也不是梦?”
“我梦见罗刚的那只黑色的猫从教学楼旁的湖里爬出来,来到我的床头......”
“好奇怪呀!这些脚印......”
此时是凌晨3:00,我俩再无睡眠。
........
周一,中午。
12:00下课后,我和高亮回到宿舍,齐鸣的床上正坐着两个人。很明显他俩是齐鸣的父母。
爸爸挺着一个圆圆的啤酒肚,一身西装,个子165公分左右;妈妈很文静,面带微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两瓶红牛。见我俩走进来,她紧忙起身将红牛各给了一个。
“谢谢阿姨!”我俩很有礼貌的异口同声道。
他们是来给齐鸣收拾遗物的。一个学生能有多少东西,无非就是衣物、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可能是睹物思人吧!收着收着阿姨就哭了起来,开始只是抽搐这身体窃窃地哭。在经过了丈夫的劝阻之后开始嗷嚎大哭起来。
死者已矣,只是苦了活着的人。
齐鸣走了,他的父母也离开了学校。他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像一场风,仿佛真真存在,却看不见摸不着。
也许某一天我会将他忘却,就像忘却曾经的无数个‘知己好友’。
某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长眠地底,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长生不死——我愿它只是个传说。
但活着一天就要立足当下,或许我们的生命不仅仅只是属于自己的,我们做的还可以更多,齐鸣的死、罗刚的死充满了疑惑,还有那只死而复生的猫。这些问题似一张神秘的网将我们交织在一起,我相信这便是命运的选择。或许除了我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掀开这一层神秘的面纱。
福尔摩斯的格言——真相只有一个。我定要将这真相揭开。
李成说他们下午就是语文课,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默默地等待着下课。高亮则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向我耳朵里,我未记住一词。
当校园的钟声响起,老师还没有宣布下课,我就已经冲出了教室。我耳畔传来老师尖锐的声音:“真没素质......”我毫不在乎,继续冲下楼梯。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猜十有八九就是李成打来的。我冲出了教学楼,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他。
“出来吗?”
“出来了,怎么样了?”
“正盯着呢!快来钟楼这里。”
“别挂,马上就到!”
钟楼就在校园的唯一一条大道上,我飞快地赶了过去。远远地看见李成就在钟楼下,“不好他正要上车了!”李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走——去大门口找出租车。”
“好!”
我从草坪上奔过去,他从大道里奔过来。好在现在是放学的时候,路上都是学生,校园里的车辆行驶比步行还要慢。这为我俩在校门口找出租车留下了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