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祖。
“我知道白发龙女牧歌去找龙王了，”鬼祖看着藏在云层里的月亮，“盘庸应该也知道。”
“可他为什么不道破？”我轻轻擦拭着手里的射日弓。
“也许这就是他希望的吧。”
“我越来越猜不透他了，”弓玄在我指间发出咚的震动声，“他像一个圣人，又像一个小人。”
“盘古代表正义，”鬼祖轻笑，“正义其实也只是个符号，像名声一样。归根结底，这些符号只会成为累赘。”
“盘古开天辟地受世人敬仰，做他的后人的确很累，”我说，“我不明白的是盘庸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他还缺什么呢？”
“名声。”
“他的名声已经足够大了。”
“比起盘古那又如何？”
“不值一提。”
“那么如何才能比盘古更有名气呢？”
“不可能了，没有哪个英雄的名气响过盘古。”
“至少和他一样总是有可能的吧？”
“除非成为救世主。”
“开天和救世确实一样受人敬仰。”
鬼祖的目光从月亮上移开，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盘古比起天蟒，如何？”他问。
“有所不及。”我回答。
“盘古若要战胜天蟒，他会怎么做？”
“聚齐四大奇书。”
我冷笑，“他战胜了天蟒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天蟒？”
“不知道，”鬼祖摇摇头，“人心最是难测，即便是盘古之后又如何。”
“天蟒为何一直迟迟不动？”我问。
“它在等待。”
“等待什么？”
“龙王的到来。”
他看了看我，“你一定很奇怪它为什么非等龙王不可？”
我点点头。
“换个方式吧，”他说，“假如你有一件宝贝，放在哪里最让你安心？”
“身上。”我说。
“所以你明白了？”
“四大奇书的主人现在只缺龙王，也就是说天蟒要等《太阳真经》自动送上门来，它好一网打尽。”
“你终于开窍了。”他说。
“为了天下太平所有人都愿意让盘庸成为救世主，”我说，“其实主母任心早已看穿了盘庸的心思，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将所有有能力战斗的人够交由他领导。”
“这就是主母的伟大之处，”他说，“至少她深明大义。”
“是我小看了她。”
“可是......舍罔和清泉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舍罔的脾气我了解，他为人小心谨慎，又深谙诡道......可是......”
我接过他的话，“可是他这次却自投罗网，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
“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那么唯一的解释是——”
“他是心甘情愿的。”鬼祖坚定的说。
“能让他心甘情愿进入魔窟的人怕是没几个。”我说。
“只有一个——主母。”
“如果说盘庸是为了名声，那么你的主母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顿了顿，“你是认为羿族的事与狼族有关？”
“不是吗？清泉的死还有舍罔的事都因羿族而起。”我说。
“这些暂时我回答不了你，”他说，“可是有一点，主母可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这像是聪明人做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
盘庸。
“牧歌去找龙王了，”他看着我狡黠一笑，“你不善于说话，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竟然你已经知道又何须再问我呢？”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着等龙王来了一切就都会等到解决，但是我告诉你，你错了......”
“哦？怎么错了？”
“你可知龙王为何不可跟我们回来吗？”
“龙族需要新的栖息地。”
“借口，借口罢了......”
“怎么说？”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我太了解他了，他极度的自负永远高举着自己身为龙王的那颗高傲的头颅。他在自己的领域可以称王称霸，但是离开深海他只不过就是一条可怜虫。”
“那么你比起他又如何？”
“哈哈哈......那要从什么角度去看了。我曾跟他并肩作战，他确实有横扫千军的本领，可是他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尊，受不得一点委屈与侮辱。曾经有个魔族小丑挑衅他他大发雷霆居然孤身犯险，要不是我他的命早已不在他的脖子上了。”
“既然你们是这么好的兄弟，为何如今闹得水火不容呢？”
“都是他那该死的自尊害的，你能想象他做我的小跟班吗？”
“跟班？”我浅笑“兄弟之间为什么非要闹出个尊卑等级呢？”
“我该说你什么好，小兄弟，”他凑近我，“等到了真正的战场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做领头羊，这样一盘散沙才可能凝聚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剑，你明白了吗？”他的气抚过我脸颊，很臭。
“我知道羿族的事你一直对我有所误会......”他扭过头去。
“误会？真的是误会吗？你有圣灵石，找到真凶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吧，可你偏偏不可一探究竟。”
“所以你就恼怒于我。可笑......可笑至极......我确实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所有事，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相互猜忌，甚至是厮杀。”
“所以你视羿族死去的二十余人为草芥......你这算哪门子救世英雄？”
他撇过头来看着我，脸色沉黑，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像一只正准备扑兔的狮子，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在我眼中你还只是个小孩子，我的寿命是你的千倍，我可以原谅你童言无忌，但是只许只一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有天赋，可是毫不夸张的说，几千年以来像你这样拥有天赋的人没有一个活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威胁的韵味。
“为什么？”我轻轻吐出三个字。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声音在抖。
“因为他们都被杀了，他们连成长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人要懂得藏拙，特别是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这个世界终究是平凡人的世界，容不得聪明人的存在......你知道第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
“是被群猴给打死的。”
他看着我咧嘴轻笑，“不要怕，我不是魔鬼，我是盘古的后人，我天生就代表正义，同时我也是个爱材之人......所以我由衷的恳求你效忠于我，千百年后，你就是盘庸第二......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