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端倪。
舍罔。
“你来找我不是单纯的要请我吃酒吧?”舍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的声音像在喉咙里回旋,低沉而沙哑。
“聪明,”我看着他,“我就喜欢聪明人。”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他点燃一支燃了半截的烟,“对于羿族的遭遇我也很同情。”他吞云吐雾。
我凑到他耳边使劲嗅了嗅,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但绝对不是羿无所说的恶臭。
“你想一个被关在魔窟里的囚徒有多香,”他有些不悦,“真他妈扫兴,要不是你们紧盯着我不放,主母会把我扔进来。”
“别生气,舍罔兄,”我点燃一支烟,“就是这点让我很奇怪。你一个狼族堂堂的黑袍护法,主母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你扔进魔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太过草率了。”
他冷哼一声,“要是找我喝酒我随时欢迎,要是来问话的,你可以滚了。”
“我有个朋友他告诉我,狼族之人一旦被关进魔窟,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里。”我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妈的,”他把酒杯翻倒,“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好,好得很呐!”我故作高深。
“这顿酒喝得真他妈扫兴,”他瞥了一眼酒坛,“管你怎么冷嘲热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点好处,门儿都没有。”
“那好吧,硬汉,”我拍了拍他肩膀,“祝你好运。”
我离开魔窟,走出大门,隐隐听见他的咒骂声,我轻笑,好家伙,真有意思。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划掉第一个名字——舍罔。接下来是第二个——鬼祖。
***
鬼祖。
“有这么好的雅兴来找我喝酒,”鬼祖从酒柜里找来一瓶酒,“这里有一瓶意大利进的葡萄酒,屠苏兄,你有口福了。”
“听说意大利是葡萄酒之家,”我说,“这葡萄酒想必非常的香醇可口。”
“喝一杯不就知道了!”
他倒了两杯,用的是高脚杯整个幽冥谷鬼祖是唯一一个事事讲究的人。他身穿一件长白衫,一尘不染。他身上飘逸出一股很香的香水味,他的皮肤很好,没有抹上任何的脂粉,不是很白,但也不黑。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点涩,”我闭上眼睛,“还有点甜。”
他端起酒杯,我定定的看着。他一口闷了杯中的酒,“不怕你笑话,”他说,“我对酒其实一窍不通。”
我大笑,发自内心的,没有嘲讽。
“见笑了,见笑了,”他赔笑着,“难得屠苏兄今天高兴,我们喝个痛快。”他将酒杯倒满。
一瓶见底,“鬼祖兄,”我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改天......改天一定陪你喝个痛快。”
“这样啊,”他顿了顿,“那好吧,改天可不能耍赖了。”
“君子一。”
“驷马难追。”
***
昊天。
我离开了鬼祖的竹园。看来他不是。从表面上看昊天是最有嫌疑的,我且先会会他吧。
昊天手抱幽冥剑正愣愣地望着一只回旋天际的雀鹰出神。我认识这只雀鹰,自从在沙漠中见过它之后,它的身影将深深的刻在了我脑海中。它很聪明,带领我们找到了龙族圣地。
昊天没有回头,“屠苏兄,”他说,“桌子上有酒,别客气。”
我没有坐,慢慢走到他身后,“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像女人的体香,不浓。
他明显感觉到了我的动作,扭过头来看着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不会是——”
我一时不解,“是什么?”我问。
他转过身来,“没什么,”他说,“我们幽冥谷现在有两只神鸟。”
“哦?”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会说话的乌鸦’想必你也见过了?”他又转过脸去重新寻找天上的雀鹰。
“我见过,它叫什么名字?”
“会说话的乌鸦。”他回答。
“这果然是一个好名字,说出了它的不凡。”
“会说话的乌鸦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昊天摇了摇头,“据说是狼王傲天留下来的神鸟,它的年龄比幽冥谷任何人都要长。”
“你说的另一只神鸟是?”我凑近他,仔细打量起他的脖颈,很洁白,稀稀疏疏长着几根黄色的汗毛。
“你看,”他指了指天空,“那只雀鹰。你应该还记得是它指引我们找到了龙族吧?”
“记得,”我说,“当然记得。”
雀鹰嘶鸣一声,往往复复回旋着。它很少振翅,像一片云,但是它充满生机与活力。
“看样子你对这只雀鹰很有兴趣呀?”
“据说盘庸先生第一次见这只雀鹰是在死人堆里,”昊天没有回头,“地上躺满了了腐尸,它吃得满身血肉,都快撑死了。”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他回头瞥了我一眼,“你见到这样一只啃食你同伴尸身的雀鹰,你会这么做?”
“我想我会杀死它。”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伟人之所以是伟人是因为他们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大大超乎常人坚守的道德、伦理。”他语重心长的说。
“是这只鹰教会你的吗?”
他不言语。他的手还是像先前一样抱着幽冥剑。他的目光依旧随着雀鹰的身影往往返返。
***
夭夭。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她很坦率,“你先是去见了舍罔,接着是鬼祖,再是昊天哥。现在轮到我了,是吧?在西方有一部书很出名,叫《福尔摩斯探案》,我看了还不错,那个叼着陶制烟斗的侦探对查探事实很有一套,我送你一本,或许对你有些帮助。”机智的女孩,她恰如其分的嘲讽我。
“随你怎么说吧,”我看着她,“我只是替死去的朋友讨回一个公道。”
“朋友,”她轻蔑一笑,“谁是你的朋友?”
“羿羽,”我说,“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个债我一定帮他讨回来。”
“我真是看不透你呀,屠苏,”她盯着我的眼睛,“寻找狼王之咒的解法才是你真正该做的事吧,这一点你似乎都已经忘了。”
“用不知道你提醒,”我说,“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哦?”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一把搂住她的腰,她欲挣扎,我抱得更紧了些。她漆黑的双目睁得斗大,注视着我。我把头埋在她胸脯使劲嗅了嗅,而后缓缓往上,从脖颈到脸颊。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像一片被雨水击打的芭蕉叶。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吸变得急促。
这时,我猛地推开她。她怒视着我,像一头被惹恼了的狮子。她的目光像刀子,在我脸上一刀一刀的凌迟。
“你什么意思?”她指着我的手微抖。
我一言不发。
“滚——”
她大吼一声,使劲甩手,转身背对我。
我缓缓走出了她的房间。
***
清泉祭司。
“当日一战屠苏兄的风姿我至今记忆犹新呐,”清泉给我泡了一杯茶,“我不喝酒所以房间里也没有酒,只能用一杯粗茶来招待屠苏兄了。”
“客气了。”我说。
“当日我虽见识了屠苏兄将彼岸之力与射日弓合二为一的绝技,”他谦卑而虔诚,“可是我对这彼岸之力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呀。”
“哦,”我说,“清泉祭司不用顾忌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吧。”
“屠苏兄见笑了,”他说,“我是个武痴,对天下武学痴迷得很,当日见屠苏兄大显身手,我很是佩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的探讨一番。”
“说出来其实也不值一提,”我说,“我体质跟别人有些许的不同,因此不用刻苦练习直接继承了彼岸之力。”
他若有所思,不言语。
“我只是走了狗屎运罢了,”我定定的看着出神的清泉,“清泉祭司,清泉祭司——”
“抱歉,”他喝了一口茶,“有些走神了。”
“对于羿族的事,”我说,“你是怎么看的?”我问。
他挤出一丝笑容,“这才是你来见我的真正目的吧,”他显然是恼怒了,“你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难道屠苏兄你自己就一点都不可疑吗?”
“这么说祭司是在怀疑我了?”我点燃一支烟。当假脸皮撕下来之后也就无需再拘束了。
“射日弓是羿族的振族之宝,”他说,“羿族代代相传从未落入外族人手中,直到你的出现。据我所知射日弓虽在你手里,但它却还是羿族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羿族灭了族,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射日弓了呢?”
我鼓了鼓掌,一长两短。“这番推论真是妙不可言,”我看着他,“我也无可辩驳。”
“我倒是想听听屠苏兄是如何看待我的。”他说得极其认真,不像是闹着玩的。
我轻笑,“在真相未明,事实不清之前,我从不轻易妄下结论。”我诚恳地说。
“你抽烟吗?”我问。
“不抽。”他强调似的摇了摇头。
“这年头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真可谓是凤毛麟角啊,”我闭上眼睛在空气里随意嗅了嗅,“什么味道这么香。”
他倏地狐疑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哦,我刚才泡了个澡,用了些香料。”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