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舞商场内,廖庭带着许睫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商场经理的办公室,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看到这张面孔时,许睫内心一阵惊讶,若不是廖庭提前知会她,或许她早已叫出声来。那人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看上去依旧一副谦和的模样。“廖队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张经理波澜不惊的说道,手中还递过来了两杯上好的毛尖。
“前两天从盘龙江捞起一具尸体,不知道张经理听说了没有?”廖庭轻描淡写的问道,眼神还有意无意的从张经理脸上扫过。
“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听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廖庭此时开始有点佩服眼前这个人,遇事总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不过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往往遇事越是表现得处变不惊,心里隐藏得越深,更何况廖庭原本也不指望靠这两句话就让人束手就擒。
“没错,就是你们公司的保安...李功名!”项阳区支队一直将李功名的信息秘而不发,就是廖庭与萧杨商量后的结果,也正是为了这一刻。
听到“李功名”的名字时,张经理拿着茶杯的手不经意的动了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过却被廖庭看在了眼里。“李功名?”张经理惊讶的说道:“就是前两天喝酒没回宿舍的李功名?”
廖庭的心里在笑着,而许睫却觉得此人可怕至极。“没错,就是他。难道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廖庭也故作惊讶的说道。
“没有!我还以为他已经回来上班了”。张经理惋惜的说道:“实在可惜了,大好的年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了”。
许睫此时的心里由恐惧变成了恶心,对他的映象从谦和变成了狡诈,恨不能立刻给眼前的还在演戏的人戴上铐子。不过为了完成任务,她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力配合着完成他的表演。于是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表演的痕迹很重,甚至可以说破绽百出,可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或许对方根本没在意她,而是把防御力都放在了同样深不可测的廖庭身上。这正好中了两人的下怀。
趁其不备,许睫突然问道:“据我们所知,李功名是被人有意推下水的”。
正和廖庭你来我往的张经理根本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没有出自廖庭之口。他原本已经做好自认为万全的准备,来对付廖庭的种种试探,不料却被他带来的一个女人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仅仅几秒钟,失神的他立刻清醒了过来,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你的意思...这是谋杀?”见许睫和廖庭同时点了点头,他似乎难以置信的继续说道:“可网上不是说他是酒后失足,自己掉进的河里吗?”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廖庭说道。
“没错”,许睫附和道,“昨天下午我们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人声称,在9月10号的凌晨,自己和妻子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摔门而出,想到河边散散心”,许睫喝了口茶,绘声绘色的继续说着。“没想到刚到河边坐下没一会,就看到了两个人在河对岸推推搡搡,其中一个还歪歪斜斜的像极了喝醉的人。没一会,另一人便将那醉酒的人推进了河里...”
“既然那人都看到了,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呼救?”张经理似乎发现了什么,小心的问道。
“我们当时也这样问他,不过他说是被吓到了,一时间失了神,当他清醒过来时岸上的人已经跑远,而河里的人也没了挣扎的迹象”。
此时的廖庭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人问答,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张经理。
“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而过了几天后又去报警了?”张经理稍有急躁的准问道。
“据他所说,当时害怕惹上麻烦所以没有报警,而事发后每天的半夜里,他都从同样的恶梦里惊醒;白天也是无精打采,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最终选择了报警!”
缓缓抬起桌上的茶杯,张经理一饮而尽,紧握茶杯的双手已经能看出明显的抖动,似乎都不敢将茶杯放回桌上。“那...那他看清了行凶者的脸了吗?”他紧张的问道。
“倒是没有看得很清楚”,看着略微放松的张经理,许睫话锋一转:“不过借着河边工地上的灯光,能看出七八分”。
“张经理没事吧!”廖庭看着出神的张经理,“不怀好意”的安慰道。尔后指了指他握在手里的茶杯,笑着说道:“茶已经喝完了!”
看了一眼空了的茶杯,张经理“哦”的回了一声,慌张地将它放回了桌上,全然没了之前的淡然与谦和。
廖庭拍了拍张经理僵硬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们今天来不过是例行询问。保安队老李那儿我们已经去过了,就差你这儿了”。
廖庭那一副轻松自在的状态,让极度紧张的张经理有了一丝的松弛,于是主动说道:“廖队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请问9月9号晚上11点,到10号的凌晨12点之间你在哪?在干什么?”
张经理不停地搓动着双手,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我...我...我当时在家里,12点没到就睡下了”。
“你中途没有去过哪儿吗?”廖庭试探道。
“没有,我哪儿都没去,一直待在家里”。他想也没想,急切的回答道。
“有人证明吗?”廖庭继续追问着。
“我老婆可以证明,她当时...”
“据我所知,你老婆那几天根本没在家里,而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廖庭打断张经理的话,大声喝道,“你还要继续编故事吗?张文山!”
廖庭的步步紧逼,吓得张文山一时间瘫坐在地上,嘴中还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跟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吧!”
∙∙∙∙∙∙
审讯室中,张文山低着头,动也不动的坐在廖庭和许睫的对面,十多分钟过去,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整个人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而廖庭也并不着急,似乎在等待着他爆发的那一刻。又过了几分钟,廖庭起身说道:“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让他一个人静静!”一旁的许睫也配合,起身跟在他后面,装作请示的姿态问道“那需不需要把证人...”
“等等!”自从来到市局便再也没开过口的张文山突然喊道,“我说...”他抬起头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的两人,他可以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只是希望获得一个求生的机会。廖庭点点头,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双手用力的擦过脸颊,整理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他缓缓的道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上个月的25号,也就是8月25号的下午,张文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要求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将得到五万元的报酬。事情很简单,只是让他熟记乐舞广场每个监控所覆盖的范围,并在必要的时候帮个小忙就行。刚开始张文山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不过对方似乎也并不着急,还给了他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之后,那个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问他是否考虑清楚,还表示这是最后的期限,语气中似乎带有些许的不耐烦。对方的招数突然间打破了张文山原本犹豫不决的天平,顿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又过了几天,大约8月31号的时候,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不过还是同一个声音。这次对方要求他做好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任务就会结束。9月2号中午,那人打电话过来,告知他乐舞广场将发生一件大事,而他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将事情发生前十分钟的监控视频删除即可。正待张文山发问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为这五万元冒点风险。或许上天也在助他,当他来到监控室门口时,值班的李功名并没在里面,应该是吃饭去了。而更加幸运的是,门没上锁,连配好的钥匙都没用上。
就在他到达监控室的几分钟后,从其中一个监控中,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个全身着火的人!惊呆了的张文山并没有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个人!没过一会,监控里着火的那人已被烧成了焦炭,倒地不起!清醒过来的他立刻开始了工作,当他做完一切,起身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前的李功名!
看到眼前站着人的张文山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情急之下慌乱的说道,只要李功名保守秘密,立即给他五千元。李功名想也没想就答应的张文山的条件,看着手机上的到账通知就将人放了出去。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几天之后,李功名以此要挟,向他索要五千元,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李功名约了出来,打算和他彻底摊牌,大不了一起吃牢饭。9月9号那天晚上,他给李功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将近凌晨12点才回电话过来,却不成想李功名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两人争吵之下,不慎将人推进了河里。
“是你约他去的酒吧吗?”廖庭问道。
“酒吧?不是我约的,可能是他朋友吧”。他毫无迟疑的回答道。
“你说9号晚上你打了几通电话给他,怎么你的手机上没有通话记录呢?”廖庭追问道,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人所说的一切。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擦了擦额头,方才说用的另一张卡,已经在事发当晚被扔进了河里。
“那张卡从哪儿弄来的?”
“是那个神秘人送来放在我桌上的”,他似乎有一丝的恐惧,“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又问他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他给的回答是当时太过紧张,根本没仔细看,只是按照神秘人的要求去做。廖庭感觉到已经不能再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只能暂时结束审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走出了审讯室。而此时或许谁也没有发现,张文山嘴角那一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