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缓缓洒下,隐龙山庄上一片静寂。
“九少爷,您真的要去吗?”一旁的老仆有些担心的说道。“您年纪尚小,斗不过他们的。”
“才叔,我意已决,您就不用劝了。这选拔二十年方有一次,我等不起的。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一个尚还稚嫩的童声答道。他只有五六岁的年纪,长相精致,粉雕玉琢。
老仆还有些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儿,背着一个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包裹,走出屋子。
演武场上从大到小站着七个孩子,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方六岁。
他们从左到右是依次大少爷到九少爷。除了二少爷已因病去世,八少爷自幼体弱,放弃了少主之位的争夺,其他人皆在队列之中。
庄主刘启方严肃地扫视着自己的孩子们,“这次隐龙少主的选拔为期十年,你们下山历练,十年内生死勿论,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众人高声答道。
“好。”刘启方满意地点了点头,“十年后,三月十六,在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脚底下的演武场,“你们将进行一场对决,胜出的人将成为隐龙山庄的少主。你们要在子时四刻前下山,逾期视为放弃选拔资格。好了,你们都回去收拾吧。”
他目光一扫之下,发现只有小九身上背了行李,其他人向房间走去时,小九则直直向山庄大门方向而去。
刘启方暗中点头,懂得抢占先机,很好。
小九下山后的一个时辰,隐龙山的山脚之下爆发了一场内战,六位公子折损近半。
世间沧海桑田,不觉已过十年。
雷声滚滚响起,一位童子将窗户放下。
屋内传来一句意味不明的感叹,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苍老:“要下雨了啊。”
然后,他手中一颗黑色棋子清脆落下。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穿素白色道袍,头戴竖冠,举手投足间,一派仙风道骨。他轻执白棋,也跟了一子。
“是啊。”男子微笑,“到时候了,雨自然就下了。”
“这一盘,承让了。”老者说着又将一颗黑棋放入棋盘之中,尘埃落定。
可待他再次审视棋盘时,脸色却微微一变,他笑道:“祁通老弟还真是很令人意外啊。”
只见偌大的棋盘上黑子为底,白子为字,写出的俨然是个“乱”字。
祁通看了看棋盘,又将目光投向被雨水不断洗刷着的窗。屋中骤然安静下来,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风声、雷声交织,清晰地传到屋内。
“这一局您觉得如何?”良久,祁通道。
“江湖太平了很多年了。”老者似是没有在答祁通的话。
“太平不了多久了。”祁通看向老者,“如今皇帝身体日渐衰弱,余良王与几位皇子为储君之位争的是不可开交。有些人已经把手伸向了江湖这块肥肉。”
老者摇摇头,“江湖这块肉虽肥,却也有难啃的骨头。”又道:“这些年江湖藏污纳垢,也到了清清腐肉的时候了。”
“傅老高见。江湖与朝廷这盘棋恐怕不日便又要开局了。”
“已经开了,不过是身在局中,难以察觉罢了。”天机老人傅元看着棋盘悠悠道。
“我昨夜在观星台上见紫微明灭不定,众星隐隐有夺主之势。晚辈不才,想听听傅老的见解。”祁通目光灼灼地盯着老者。
“不过是‘帝病弱,群雄起,新帝登,四海平’罢了。”老者说。
“不知若朝廷执黑子,江湖执白子,是谁能赢?”祁通恭敬问道。
“这盘棋,可不只有黑子和白子。下棋的人也并非两人。如何判定呢?”傅元唤了童子过来收棋,又道,“人人都在执棋,人人又都是棋子。这盘棋注重的不是输赢,而是制衡。”
“晚辈受教了。”祁通缓缓一揖,然后撑起竹伞,向雨帘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