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想起了半月村荒地里所埋的半人半猪的小郑。
小郑曾经对着镜子，用剪刀剪掉自己身上长出来的鸳鸯花，又血腥又凄美。
可惜死得太惨了。
如果她的心智没有那么坚定，意志力没有那么顽强，不轻易地认命，说不定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在那样的生活里，她的自我意志为零，活得像行尸走肉。
活得好，但是没有自由，有自由，但是活得惨，该怎么选呢？
如果小郑自主把握自己人生的话，她肯定还有更多的选择。
可惜一个妙龄少女，如此惨死。
而罪魁祸首应该就是眼前这个老头李东来。
没想到小郑竟然是那对自杀夫妻的孩子。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我忍不住叫道：“不错，就是她！你怎么认识他们？”
李东来呵呵笑道：“在太平麻将馆打牌的时候，认识小郑的爹妈。
我脱口而出地问道：“是你把他们的女儿抢走了吗？”
李东来否认道：“不是我抢走的，是跟他们交换来的。”
“交换？怎么交换？”
“我帮助他们签订赌鬼契约，帮他们在股票中赢钱。但是他们重要但是不重视的东西会归我，也就是小郑归我。”
又是赌鬼契约！
看来老崔说得没错。真的有赌鬼契约这种东西。说不定就是老崔把赌鬼契约的事情告诉李东来。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李东来把赌鬼契约告诉老崔。
不管咋样都可以得知，李东来和老崔的确关系匪浅。
可是，这个东西还是太抽象了，也太神秘了。
大白天的，在医院病房里说起赌鬼契约，我感觉凉飕飕的。
但是好歹接触到了部分真相。
我又问道：“您是赌鬼吗？不然的话，你怎么签订赌鬼契约啊？”
李东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对我的问题都耐心地解答。
他说：“如果你说的赌鬼是一个形容词，那我是。如果你说的是一种鬼，那我不是，因为我是活人。”
我问道：“换一种说法，您是赌鬼契约里的赌鬼吗？”
李东来说：“是的。只要你掌握了某种诀窍，你可以暂时化身为赌鬼，钻到别人的脑海里，跟别人签订赌鬼契约。不过，代价是巨/大的……”
我思考着，这种赌鬼契约实在太可怕了，先给人尝一点甜头，然后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就跟钓鱼似的。
鱼饵就是赌博时想赢的东西。
但是上钩后，几乎要输掉所有。
钱状元一切的一半都跟李飞龙平分，不管是他的老婆孩子还是老妈，甚至他本人都被李飞龙分一半。
这种痛苦比直接去死还要痛苦。
痛苦的源泉就是麻将馆的那一次打破禁忌。
我继续问道：“李飞龙的声音能钻到钱状元的脑子里，他也签订了赌鬼契约，他这个技术是你传授的？”
李东来笑道：“可以这么说。李飞龙强行化身为赌鬼，跟钱状元签订契约。钱状元所有的东西都要分一半给李飞龙。但是李飞龙也要付出代价。”
“啥代价？”
“牺牲二十年的寿命。”
我看着李东来年轻十多岁的模样，问：“这二十年的寿命都转给你了？”
李东来笑眯眯地说：“不可说不可说。”
我突然想到李飞龙的跳楼自杀，质疑道：“不对，李飞龙死了，可不只二十年吧？”
李飞龙突然叹道：“唉，这孩子畸形得厉害，一身的毛病比我的病还多。撑死能活十年。”
我想起了钱状元也老了十岁，便问：“所以你除了要了他的十年寿命，还要了钱状元的十年寿命？”
李东来笑道：“这都是你说的。不管是小郑的父母还是钱状元还是李飞龙，他们在赌局中赢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同时也失去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但是，这就是人生啊。人生呐，就是不断地做各式各样的选择。”
这老头突然感慨起人生了。
不过，他这话颇有道理。
我图穷匕见，抛出此次造访的目的：“那么问题来了，钱状元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以做到吗？您应该有办法吧。”
李东来哈哈大笑：“我只会赢别人的钱，但是不知道怎么把赢来的钱退回去！反正我做不到。”
我问：“啊？那钱状元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和李飞龙的人格共享一具躯体？”
李东来反问：“这有啥稀奇的？人格分/裂的人那么多！”
“难道人格分/裂的人都是签了赌鬼协议的。”
“不能说所有，只能说有一部分。其实，我跟你回答这么多问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警惕起来，问：“啥问题？”
李东来坐起来，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散发着阴寒的气息，说：“我就想问你，想不想赌一把？我想跟你签订赌鬼契约！”
我莫名其妙，说：“我有什么好赌的？”
“年轻人啊，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你想赌跟毛晨霜告白是否成功！我能让你赌赢，让你发现她其实喜欢你，但是你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我不由得怦然心动。
“我要你的健康。你少活二十年，然后跟你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你愿意吗？”李东来的声音充满了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