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别说，这条街上可不是只有饭馆小摊儿！
你再往里走，什么算命的、跳大神儿的、萨满巫师、棺材铺子、道馆、刺青店面、典当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狐仙街不敢卖的！
如果你有胆子再往里走，就会找到一个纸扎店！
这个纸扎店可不同寻常，它没有招牌、更没有名字，连门面都被两边做生意的夹在中间。
乱丢一地的垃圾，正常人一看还以为是个堆垃圾的死胡同！
可你只要忍着恶心，推开棕黑小门走进去，走个几米你就会发现墙上出现一个两开的门洞。
这门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可以并排走下两个人。
要不是董浮尘曾经跟祖父走过江湖，要不然还真找不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和老陈推开小门走进去，狭窄的墙壁缀满爬山虎。
院子里一颗百年老槐粗抱不住，树下放着一把竹制躺椅。
左手边的门洞大开，两边放着各种编好的纸扎人。
这些纸人穿着红绿斑驳的衣裳，刷白的脸盘抹着红胭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别看都是纸糊的，竹篾一编彩纸一糊，任谁看了都以为碰到真人了。
“几位是稀客吧，你们眉眼光明、身有法力，不像是家里有死人，来我这儿干什么！”
董浮尘正盯着纸人细看，门洞忽然掀开帘子，里面走出一个驼背弯腰的老头。
他枯白的发辫儿还没剪短，乱蓬蓬的头发覆盖着干瘪皱褶的五官，凸出的颧骨让老头看起来有点瘦弱，他揪出一个新扎的纸人，呼啦绑在架子上！
“袁老爹，家里没有人出事，我们是想请您给我们编一个动物。”
“动物？”
“什么东西。”
袁老头示意两人走进去！
董浮尘定睛细看，铺子挂满了竹篾和纸片，红漆柜台摆着各种奇怪塑像，一个年轻伙计站在柜台里正编竹篾。
“是编一条灰龙。”
袁老头听说灰龙，忙碌的手霎时停下，回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又是来骗人的？”
“我前两天刚给一个照相馆扎了一条黑龙，谁知道他们拿起骗人了。”
“不做，不做~~~”
袁老头打算收起东西，董浮尘没办法，这种老手艺人重规矩认死理儿，要是他不想给你编，还真就不会动弹。
看来，他还是得亮出真身份，才能说动他。
“先生慢着，您看这是什么。”
董浮尘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铸造的手牌，祥龙踏云图精雕细琢，三个鎏金大字谁人不知。
袁老头看了令牌，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豢龙令，难道阁下是豢龙先生。”
“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我老头子今天真是让浆糊抹了眼，连您都不认识了。”
“有请！”
“徒儿，把我的好茶拿出来。”
“不慌，袁老爹，我今天来的确是有急事。”
“我明白，想让我为你编一条灰龙，是吧。”
老头说话时把董浮尘拉到内屋，悄悄在他耳边嘀咕：“先生可知道前几天营口坠龙？”
“知道，我就是为解决那坠龙而来！”
袁老头儿听说是豢龙先生要他编的龙，心里可算是乐开花了，当即询问具体要求：“
编龙可不是寻常野兽，不知先生有何要求，我好照做，免得误了先生大事。”
“头如牛首，鹿角长须，蛇腹灰鳞，长约五丈，记得在喉下少装一片龙鳞。”
“定金一贯，事成二十银元，三天后送到盘山县辽海码头！”
“老先生做的了吗！”
董浮尘提的这些要求，袁老头儿一一答应，两个人痛快出了内屋，海饮一口徒儿泡好的茶。
……………………
三天已到，袁老头儿就带着徒弟来到盘山县码头，这一次的龙王祭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以往龙王祭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此时码头却格外冷清，别说是人了，连动物都没有。
整座码头仿佛被清场似的，只有十几排巡查兵站在栈板，看着搭建好的龙王祭台。
袁老头儿看着一旁的东瀛人，吓得缩着脖子嘀咕道：“董先生，这难道不是为了祭龙王？”
“老袁，灰龙在我们手里，今天要引出的是海蛟龙。”
“哎呦，您怎么不早说啊，我带着我徒弟来看真龙，一个冒牌货有什么好看的！”
袁老头提起蛟龙，浑浊的眼珠布满鄙夷，蛟就是蛟，差一点都不是龙。
“好了，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吧。”
“你看我这脑子，把正茬事儿都给忘了，这就是！”
老头儿和徒儿一起使劲儿，纸扎龙身上的黑布呼啦被扯下来，一条栩栩如生的灰龙赫然出现！
董浮尘不得不佩服袁老头儿的本事，根本就没见过灰龙，却可以凭借手艺，完全将灰龙的模样造出来。
要不是纸人身上的浆糊味儿，他还真以为是那条灰龙来到码头了。
“野矢，包三十银元给袁老爹。”
“哎……这太多了。”
“要你拿着就拿着，我们不差你这点钱。”
野矢把红布包着的银元递给老头儿。
他原想推脱，看着野矢凶神恶煞的眼神儿，索性不招惹他们，揣进兜里带着徒弟离开码头！
“把灰龙的逆鳞拿来。”
董浮尘一声令下，两个巡查兵拿着一片倒生的灰色龙鳞递过去，他朝纸扎龙的喉咙一对比，刚好将龙鳞放在鳞片的缺口位置！
“好了，把纸龙吊在金线上，拉到半空。”
喽啰们不敢怠慢，用黄金线穿起纸龙的鼻子，将纸龙完全吊起。
从远处看，如同吊起一条真龙，引得警戒外的百姓侧目凑热闹！
“先生，那张铁网已经沉入码头，只要先生一声令下，我就让人收紧铁网。”
“好，开始做法！”
野矢听到命令，大手一挥，十几个跳大神儿的老婆子心领神会，穿着彩绸在码头翩翩起舞。
她们抖动颤栗的样子，尽管惹人发笑，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今祭龙王显圣典礼，风雨雷电，雨雪风霜，风调雨顺，硕鼠肥羊，敬祀六畜，免我灾殃！”
为首的老婆子嘴里嘟囔着咒语祝词，士兵将台上的牛、羊、猪、狗、鸡、鸭等生死六畜投进出海口，众人看着十二只肥美家畜全投进海里，嘴里口水都溢出来了。
正当众人觉得诙谐时，平静的海面陡然发生变化：
原本一望无际的夏日青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云层电闪雷鸣，狂风翻滚，让栈板更为炎热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