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第一,去自首,承认自己的错误。你没有真正动手杀人,无非就是几年牢狱。第二,你一走了之,从此我们形同陌路。你做你的公主,我当做我从没有见过你。”余子江咬着唇,对余尔说道。
他还妄想着余尔能给自己满意的答复。
余尔先是沉默了一阵,最后低下头,冷冷笑了一声。
“我该走了。”余尔说。
“我爸派了人来接我,我不好让人多等我。”她说。
果然,余尔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
余子江的心碎成了渣子。
他是太高看自己了,否则怎么会勇敢到将自己与一个富有美好的生活放在一起做比较。
“你倒是顺口,这就叫上了?”余子江颤抖着质问。
余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潇洒地转头走了。
“你会后悔的!”余子江冲着余尔喊道。
“带着罪孽继续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比你曾经被霸凌还要痛苦!你一定会后悔的!”余子江继续喊。
可是余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余尔根本不在乎脚上亮白的新鞋,随意地踩进了工地的泥泞里。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跨过几块破碎的砖头,最后推开了遮挡去路的临时铁门,消失在了余子江的视线里。
余子江再也说不出话了,余尔重新把铁门决绝地关上时,他的心脏痛的撕裂成了渣子。
他曾认为最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他颤抖着,凝望着眼前的断垣残壁,泪水很快模糊了余子江的世界。
余尔走到了路边,顺势走到了路边的树荫底下。
当她停下来,忍不住回头往向了自己来时的路。
余尔知道,就在这扇蓝色的铁门后,有一双失望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她本面无表情,渐渐余尔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发起了呆,眼角竟然微微发涩起来。
温热的血开始从她的掌心里滑落下来......
余尔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尖锐的刀片被她藏在手里,原本只是缩在她虚握着的手中,可她紧紧凝望着身后的铁门,拳头攥得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刀子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划开了她的皮肉。
余尔甚至觉得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任凭浓稠的血浸满了她的掌心。
这刀是余尔一直藏在裤袋里,她早就猜到了余子江要和她说些什么。
所以她藏好了刀,做好了随时了结余子江的准备。
可她还是无法下手——
当余子江说出她的破绽,余尔甚至已经将刀子握紧了手里。
可男孩一个抬头,充满泪水的眸子、还有他那句——“你放心,我是不会用这个去揭发你的......”
他的任何悲痛、任何动作,都莫名触动着余尔的心。
原来,直到他们决裂的这一刻,余尔才知道余子江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
余尔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她不停在告诉自己——现在,就是迎接曙光的时刻。
可她却没有已经想象得开心。
“算了,就这样吧。”余尔轻叹了一口气,终于重新转回了头。
这时她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易衷。
易衷将案子的资料重新复盘了一晚上,她想通了许多事儿,发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余尔,才是背后真正的操盘者!她追了过来,就是想把始作俑者带走。
余尔没想到易衷会来。
可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事实上,她已经赢了。
余尔看到易衷蠢蠢欲动想要迈开双腿,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她就这样凝望着马路对面的身影,坦然又自信地笑了起来......
易衷猛地一愣,她想要走向前去跨越马路的脚步一下停住了。
她的目光被女孩的笑吸引。
余尔就站在路边的树荫下,对她提着嘴角微笑着。那笑容是多么温柔,大树下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女孩的身上,她白皙的脸颊透着温和的红润。
可这个笑又让人一下背脊发凉。
易衷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觉得这笑容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杭瑞!”易衷心里一磕。
余尔脸上的笑,易衷在杭瑞的脸上见过!这种温柔和蔼,又藏着万把利刀的笑,她在杭瑞脸上见了太多次!
易衷看着余尔,忽然有些令人胆寒的错觉——杭瑞又回来了。
她忽然有些分不清,现在的余尔还是不是余尔。或许在杭瑞死的那天,余尔已经成为了杭瑞。
就在这时,一辆拉风的加长林肯迅速停在了余尔面前。
等易衷缓过神来,那车子又开走了。
余尔也不见了,易衷面前只剩下了一片安静的树荫......
她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凝视着那辆渐渐消失不见的豪车,直到最后它再也找不着了。
等易衷反应过来,她才记得自己要跑过马路去。
她没想到余尔会从这扇因为施工加装的蓝色铁门后走出来,这后面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加快了脚步,匆匆从人行道跑去了。
当她跑过那片余尔站过的树荫,一个不经意地低头,竟看到了光线斑驳的地板上,滴着好几滴新鲜的血。
“血?这怎么会有血?”易衷猛地一愣,不安感迅速地侵袭而来。
“这个地方有血,就证明——余尔手上有血!”易衷心一紧。
【不是吧?余尔不会......杀人了?】易衷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她猛然想到刚刚余尔站在树荫下,那个温柔又带着杀气的笑。
她联想到杭瑞,联想到无数血腥恐怖的画面。
“出事了!”易衷的脑海里只重复浮现着这句话。
她并不知道这地上的血其实来自于余尔本人,除了手中藏着的小刀将余尔的手掌划破了以外,再没有发生其他见血的事。
她立刻奔跑起来,奔向那紧闭着的蓝色铁门。
易衷本已经做好了面对又一个惨烈现场的准备,但她推开门,不顾一切地从泥泞的施工地跑过,只看到了一个平静的校园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