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怪怪的东西,已经被开膛破肚了,但刀子还是不放心,怕对方死的不透。
他拿着刀,直接把这玩意儿的四条腿都卸了下来。
那些电线一样的东西,在树干上像是一条一条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一片,有些电线至少有十米长,把树干盘绕了两三圈。
我没有密集恐惧症,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就一阵恶寒,这些东西如果真的附着到人的身上,结果会令人不寒而栗。
危机暂时解除,我们俩赶紧找到了铁头,铁头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在树干后面瑟瑟发抖。
刀子一回来,我就心安了,俩人一起把铁头扶起来,换了个地方。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不过已经渐渐变小,刀子把铁头的伤口又重新处理了一下。
铁头的身体很结实,体质也不错,有抗生素控制,再加上刀子回来,他的情况就渐渐稳定住了。
我们在这儿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天亮时分,雨终于停了。
我心里还在琢磨自己和铁头奔逃时的一些情况,铁头蹲在一个地方,来回的划圈圈,还念念有词的那一幕,我一直没有忘记。
当时,我总觉得铁头是受了那团影子的影响,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样。如果真是那团影子影响了铁头,我就不可能顺利的把他带走。
这只是个细节,但我并没有忽略,如果铁头遇见的情况,和那团影子没有关系的话,就得好好的推断推断了。
“铁头,之前的事情,你还有没有印象?”
“什么事?”
我把自己带着铁头在林中疲于奔命的经过讲了讲,估计铁头也没想到,自己在神智不太清醒的状态下,会那么脆弱。
等我说到铁头在地上划圈圈的时候,铁头就仰着头拼命的想,这件事,他现在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似乎是……想起了一点……”
“想到了什么?”
“一个人,躺在地上,跟我说他饿得很,想让我留下来陪他。”
“那个人什么样,还记得吗?”
“记得不太清楚,圆脸,黑乎乎的,应该戴着眼镜。”
铁头讲的很认真,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当时的情景看的很清楚,铁头周围绝对没有什么圆脸戴眼镜的人。
那个所谓的戴眼镜的人,大概跟铁头说,想让铁头在这里陪他,铁头当时那种情况,肯定也是稀里糊涂的回了几句。
等铁头说完之后,我看了看刀子,如果按照我的秉性和习惯,这种事肯定是要再盘根问底追查追查的。
这种习惯,是跟瘸子在一起之后学会的,瘸子和刀子算是同行,他们肯定有相同的认知,我跟刀子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又带着铁头,来到了昨天出事的地方。
昨天晚上的情况有点混乱,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具体的地点在哪儿。不过,雨后的丛林没有再受到别的影响,地面上的一些脚印还在,根据脚印,我们就找到了铁头当时滞留的地方。
树林里的地面,落着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被雨水一冲,软绵绵的,几铲子下去就挖了三四十厘米深。
“挖吧,朝下再挖一点。”刀子帮着把挖出来的泥土和烂树叶都扒到一边,示意我继续挖下去。
我拿着铲子,挖掘的同时,心里就比较矛盾。我很害怕真的会挖出什么东西来,那无疑是个麻烦,但如果什么都挖不出来,那铁头的事情就难以解释。
一层落叶挖开之后,就是山地里那种特殊的贫瘠的土,土里渗着雨水,一铲子挖下去,黏糊糊的一大团,很吃力。
大概挖了有六七十厘米深,我就觉得,这片土层下,可能真的会埋着什么东西。
“继续挖吧,如果你累了,我来替你。”刀子在旁边盯着挖出来的坑,对我说:“我的感觉很强烈,下面一定有东西。”
“不累。”我擦了擦头上一层细细的汗水,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渐渐的,这个坑被挖到一米二三的样子,大半截身子都站在坑里了,行动不便,挖的也很慢。
“你上来吧,我挖一会儿,别把你给累垮了。”刀子说着话,就伸手想拉我上去。
“行吧。”我也觉得自己的确胳膊发酸了,很少进行体力劳动,一口气挖这么深,手劲儿就没了。
我把铲子插到土里,想要顺势上去,铲子在入土的同时,就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
“挖到东西了!”
我赶紧就抽回铲子,小心的朝下面挖。
黏糊糊的土被清理掉了,首先露出来的,是一截黄且微微发灰的骨头。看到这截骨头,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下面或许埋着一具尸体。
尸体估计在这儿掩埋了太久,皮肉早烂光了,也没有腐败的气息,我不断的扩大挖掘的范围,害怕弄坏了什么证物。
“你上来吧,对这个你不熟悉,我来。”
我也不逞能,爬出坑,把活儿交给刀子。刀子挖的比我更认真,和考古队的作业流程一样,把这截骨头之外的泥土一点点的扫清了。
大概十分钟时间,骨头的全貌,就从泥土里凸显出来。这的确是一具尸体,但却是很奇怪的尸体。
这是一具人的上半身的骨骼,只有上半身,从两条大腿根部,双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断了,断骨处可以清楚的看到被砸断的痕迹。
泥土里,就只有这半截骨骼,如果从表面来看,情况就令人觉得诡异。
骨骼是面朝下被隐埋在土层下的,根据骨骼的姿势,可以判断出,这半截子残躯,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爬过来,爬到这里时精疲力竭,最终不支身亡。在尸体死亡以后,并没有遭到外力的影响,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层层的落叶,还有下雨之类的自然环境,慢慢的沉到了土层内部。
这个人会是谁?剩下半截身躯,还能爬这么远?
在尸体旁边的泥土里,又翻出了一个已经被损坏的眼镜,眼镜一出现,就让我联想到铁头说的话。
一个圆脸,黑乎乎的,戴着眼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