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时间窗口,还有1.2个时间刻度,请指示。沙敏显然把他们内部的通话,播放给了赵红听。
升高质子柜能量,到临界状态,沙敏发出指令。
赵红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什么是质子柜。还有,什么是1.2个时间刻度。
赵红刚才在散步过来的路上,就是在思考关于时间的问题。
赵红是物理学家,优秀的物理学家的特点,常常会对一些看似稀疏平常的问题追踪不放,并追求寻找到最起码自己看来能信服的解释。
所谓时间,这太平常了,人们无时不刻接触到时间,关注着时间。普通人们可以不去深想,但是物理学家不可以,物理学家必须去深思。
时间的定义,赵红从读书的时候就在苦思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没有放弃。
现有的对时间的定义:时间是事物的存在的过程,是所有事物皆具有的属性。
这个定义显得宽泛,是时间的定义难度太大,简单的问题其实不简单。
这个定义太概全而显得不精准。
或者按照赵红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定义没有表达出时间的物理的属性,物理的属性,需要不含糊的光滑的边界。
不管事物或者物质处于什么状态,包括任何极端的状态,宇宙中的广义的物质总是连续的吧?
时间只伴随物质的存在而存在,那么,物质的连续性也能决定时间的连续性吗?
时间会物理性中段吗?
进入哲学命题了。
更困惑的,时间和空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赵红苦思冥想,时间的定义中,好多方面都没有明确,时间是连续的,还是可以不连续的,时空转换的那个奇点究竟是什么?
只有明确定义了这些,才可以明确阐述相关的事物,这个绝不能含糊。
现在尽管还没有形成猜想的基础,但是也不能空白,应该需要定义的。
空白只留出太多的不确定性。
这是赵红的想法。
赵红感觉,这都是时间概念里的重要的要素,现在给予时间的定义中,完全没有明晰。
正是因为没有给予时间明晰的定义,使有些理论,能游走在概念本身,和偷换概念的边缘。
对于时间问题的思索,引起很多的对于物理学理论的冲撞。
赵红喜欢与这样的冲撞去搏击。
什么是你们的时间刻度,为什么要这样说?赵红突然问沙敏。
1号,质子柜能量提升,指令注入,能量提升平稳。即时能质比指标,0.618...,渡船里的工作人员,在向沙敏报告。
这时候沙敏不像刚才那样空闲,他已进入工作状态。
赵红,你问到时间刻度,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问题,我如何对你说呢。
沙敏大概是在等待,赵红会提出这场邂逅的分别。他在工作,沙敏没有主动,他要等一个分别的仪式。
这个时候,你还问到这个问题,显然,这对于你,是一个很大的疑惑?
是的,沙敏,赵红回答得很快。
赵红知道,这个邂逅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好多不经意中,时间流淌得很快,好多想说的话,停留在中断的场景里。
如果这个场景不中断,或许,就演绎出一曲如歌的历史,或许,就诞生一个美丽的故事。
沙敏,你们回去吧,多么美好,我会永远想念,我在银河系里的,遥远的朋友,沙敏,我梦中的朋友,回吧,赵红有些依依不舍,放下了他的问题。这是赵红的分别仪式。
沙敏,他们要回去了。
回家,对于出门在外的人,听到这个词,总是会赶紧迈出匆匆的脚步的。
灌木丛边长长的影子,赵红和沙敏的身影,被灌木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当人被某种东西,某种情感连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就会表现得不依不舍,做出不平常的举动。
赵红,我带你去参观我们的渡船。
戈壁上的风更大了,吹佛起赵红的头发,露出他的额角。有意或无意遮挡起来的地方,常常就是异性的关注点。
不管看到还是没有看到,关注点总会引出更特别的想象。尤其是异性,常常会产生出边缘化的、并且趋向于另一边的联想。
赵红的额角在随风舞动的黑发里时隐时现。
小鸟已经没有声息,静静地在它们的巢里,不知道是疲倦了,还是仍然在看着天空。
沙敏,我很好奇,我究竟遇到的是什么。但是我愿意信任你,赵红注视着对面的沙敏,尽管他看不到什么。
参观渡船,在赵红心里,本来就是隐约的极度渴望的事情,现在沙敏清晰地邀请他。
赵红看着沙敏,看着渡船,眼睛里充满幻想的光芒。
赵红就这么轻易地,同意跟随一个陌生人,去到他没有控制力的地方。没有一点点犹豫,也没有向危险的地方去想。
凭他的直觉,通过刚才的这些对话,他愿意相信,沙敏对他没有伤害之心。更甚一些,就像信任一个知心的恋人,把自己不保留地托付给了对方。
啪啪啪几声拍翅的声音,最后一只小鸟也回到了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