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并没有把握住机会。”

亚塔兰提克双手自然下垂悬停在半空，边说着，目光好像能穿透雾气般，搜寻起巴尔怀特的船队。

顾恒本有些疑惑，两天时间足够船队安全返回港口，但现在对方却仍认为自己能在海上发现他们。也就是说异界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那些人一定还处在飞速逃离大漩涡所在区域的过程中。

但他们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么？

忽然亚塔兰提克好像发现什么似的朝某个方向缓缓飞去，顾恒见状立即跟上。

不多时前方隐隐出现几个强穿透的指示性亮点。似乎舰船形态能耗和速度要优于潜艇形态的缘故，巴尔怀特的船队选择在水面按照既有编队航行。

见此情形亚塔兰提克第三次使用那种奇异手段强行撕裂迷雾。船队这时应该也发现到情况不对，因而速度有了明显提升。

不过这之后迷雾带很快被清理出一片半球状的干净区域，这样一来船队就完全暴露在宽阔，且深邃漆黑的平静洋面上。

因为对方事先有说过气泡存在隐匿效果，船队那边应该发现不了天上的两人，所以顾恒来到祂背后。

发觉到这一点的亚塔兰提克只是转过头，把右手拇指和食指呈“C”状以极近距离贴合在眼前对他道：

“报复这些人我还用不着拿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实力，闲暇时试试这样做吧，你会发现无论多么庞大的东西，只要距离足够远，它们都可以轻易被你捏在指间……哪怕是整个宇宙。”

“然后只需要这样。”

祂面朝船队，食指与拇指触碰在一起。顿时其中一艘探查船就被一股不可抗力硬生生压碎，成了漂浮在洋面上的一块无主铁片。也是直到这时，顾恒才发觉自己刚才是窥视到神祇强大实力的一角。

各国设立调查组织研究如何杀死神祇的最终目标忽然变得有些可笑起来，说到底现阶段的人类真的能和这种存在抗衡吗？

连哀悼的时间都不被允许，亚塔兰提克依照此种方式接连摧毁了旗舰，护卫舰。最后还是看在两人面子上才放过两艘小型船只。上面桑克的赐福涌动还在，但旗舰巴尔怀特那边……

“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一向冷静的你不会为同类的死亡感到悲伤愤怒。”

亚塔兰提克忽然双手背后转过身，银白皇冠下络腮白须的面孔读不到任何信息。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为他们求情，你会放过那支船队？”顾恒疑惑。

“如果我肯定你的答案，你余生每每想起这件事会不会产生极强的负罪感？”对方似笑非笑：

“但你的想法是对的，即使两个代行人一齐求情，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他们该为自己挑衅神祇的行为付出沉重代价，而你们，不欠他们什么。”

“你该去找罗威格神了。”顾恒盯着祂。

“厘清这一点，自然。”

亚塔兰提克依旧以背手姿态缓缓赶往罗威格镇方向。看起来祂并不急于同罗威格神见面，但顾恒却在夏提指点下发现，两人身后无雾区域尽头的海水似乎有些不正常。

大漩涡实际离亚塔兰提克洋中部无风带有大约5个纬度，这里波浪虽有起伏，但远远不可能达到条带状高耸幕墙的水平。唯一可能是，亚塔兰提克在刚才引发了一场海啸。

单看方向，这轮灾难性的冲击预计将率先冲刷过罗威格镇所属岛国，并且余波还会影响到一部分欧罗巴沿海国家。

顾恒加速追上对方。

“保持这种强度的话会死很多人。”

“不仅仅是那两艘我承诺放过的小船。”对方一脸不置可否：

“好比影院不会觊觎观众的生命，换作现在的情况，我肯定不想让大面积受灾的报道覆盖掉你们本该关注的东西。”

“……这场海啸并非出自我手，而是由当地某个不知名的什么怪物带来的才对。”

说话间两人一神已经彻底穿过雾墙，来到罗威格地区近海上空。

罗威格山颇为安逸趴伏在那里，看样子气已经消了不少。即便顶峰挂着几棵腐败发臭的海草，想来也没人会认为这么庞大的一个东西会活过来，甚至还在远洋游了一圈。

动用灵视，顾恒并没有在它身上发现与之前类似的反应，比如那些伪装点，想来那个世界中的罗威格神完全是由身旁这神祇臆想捏造出的东西。

据此询问对方，祂倒是也没有反驳，甚至干脆大方直接承认了这一点。但在听闻紫色极光凝聚的巨树在最后一刻出现人形后，祂的神色明显有些意外起来。

“那座山被我设定为一种根源的存在，同时也是那些半成品世界的最终收束点，如果当时你们没有选择用赐福进行攻击，它会持续到吞噬一切为止，到那时你们会被带入另外的空间，在那里你们将不会有任何胜算。”

祂顿了顿：“不过我很好奇，我当初设定给它的并不是那种被简单挑衅就摧毁世界的性格，除非它见到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你们后，莫名诞生出自我意识，继而想要脱离我的掌控。”

祂终于正眼打量起面前的山岳：“你难道是有自我意识的？”

亚塔兰提克自言自语半晌，右手自然攥拳，在高空一拳对着山体中上部轰击过去。

一声震响。

原本宛如整体的山峰被硬生生凿出个规模惊人，流着熔浆的深坑。甚至罗威格神因此被直接震离山脉根基，向后滑移出一段距离。

与那个世界的罗威格神不同的是，眼前这个罗威格神明显已经察觉到来者并非自己能够抗衡的存在，因而即使吃痛也是畏缩着待在原地不敢四处移动。

很难想象这么座宏伟山岳在亚塔兰提克的威势下，竟会表现出一副瑟瑟发抖的受气包模样。顾恒略有些吃惊观望着这一切。

在他背后。

海啸已经略微减弱势头，缓缓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