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夜幕低垂。
众人一日在鸿源酒楼这处僻静的所在练功休息,并未踏出酒楼半步。
待到黑夜降临,众人刚刚用过晚膳之后,徐小三便准时出现在专为他们设置的用餐包房外。
“各位爷,掌柜的有请。”徐小三弯腰躬身进的屋来,恭敬禀道,眼神之中对众人的感激之情还未减退。
李钰闻言率先起身,拍拍徐小三的肩膀,道:“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趟出来的兄弟,以后别爷长爷短的,瞧得起我,叫我众兄弟一声哥哥便成。”
徐小三自幼便和宋二娃跟随着第五琦,虽然第五琦待他二人不错,更可为救他性命舍去许多钱财,但终究是他的下人,做惯了磕头作揖的事情,哪里敢随意造次,与李钰等人称兄道弟。
此时闻言,他双眼一红,腰弯的更低,急忙道:“小三只是一名低贱下人,各位爷大义出手救我性命小三当牛做马都难以报答,哪敢和各位爷称兄道弟,蓦地堕了各位爷的威风。”
“啰嗦!”不待李钰再劝,徐慕白一拍桌子,气呼呼地来到徐小三面前,一双大手粗鲁地捧起徐小三战战兢兢的面容,大声道:“三弟说得对,既然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趟出来的,自然该是兄弟,哪里什么下人不下人。我们是兄弟,知道了不?”
徐小三本就胆小,此时见到粗犷蛮野的徐慕白睁着一双牛眼怒视自己,慌不迭地点头连声答“是”。
徐慕白见此,咧嘴笑道:“既然如此,徐老弟叫俺一声听听。”
徐小三本能地叫道:“是,徐爷,哦不,徐,徐大哥!”
“嗯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徐慕白用力拍着徐小三肩膀,继续道:“我两乃是本家,你叫我一声大哥,我这做哥哥的以后自然会罩着你。来,再给哥哥叫叫我这几个兄弟。”
边说边随手指着屋中诸人,徐小三被他拎着,叫着“李大哥”“王大哥”“刘大哥”。
一圈下来,徐慕白才放开他道:“你既然是我徐慕白的小弟,以后就要挺起腰板做人,莫要再如前日那般,动不动就向别人下跪。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才应该是我徐家男儿所为。”
徐小三闻言全身一震,弯下的腰竟然站直了些,眼中少了一些懦弱,多了一丝坚定。
李钰初时只道这小二毕竟和自己众人一场相识,又经历一场大战,不想他就此被吓破了胆,因而愿意与他兄弟相称。没想到性子更加直接,此时见效果已达到,出声道:“徐老弟带路吧!”
徐小三恢复了一身的激灵劲儿,赶紧在前带着众人向昨天的那处柴房而去。
落在身后的徐慕白和王北川看着李钰修长背影,不由对望一眼,脸上露出欣然神色。
一行人不多时便来到昨天的那处地室。
第五琦在石门口将众人迎了进去,地室内的光线却不如昨日明亮了。
待宋二娃和徐小三一外一内将石门关闭,第五琦便急忙开口道:“三日后晋王安庆绪便会率领攻陷长安的数十名有功之将返还洛阳,安禄山也将在那时大宴群臣。”
“三日后?”饶是众人早已料到时间紧迫,但却还是没想到只有三天时间。
第五琦点点头,道:“回来的众将有蔡希德、孙孝哲、严庄、李归仁等,只留有崔乾佑在潼关把守,安守忠、张通儒和降将崔光远镇守长安。”
寡言少语的赵思哥锐眼一睁,冷声问道:“卢飞雪呢?”
第五琦转眼看着眼前瘦削少年和他旁边的刘锋五人,此时赵思哥也眼神灼灼地望着。
见识过他的厉害箭术,第五琦怎么会小觑他。
闻言第五琦摇摇头道:“并没有金弓卢飞雪的半点消息,按理说他堂堂一个右羽林大将军,安禄山大宴群臣绝对少不了他,可我们多方打探,却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王北川此时想起当时他巨斧上残留的鲜血和一块皮肉,插口道:“会不会已经……?”
赵思哥抬眼看着王北川,摇头道:“我和他都是神箭门人,我太了解一名猎人的心思了,藏于暗处突施冷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我们便不可能认定他死了。”
刘锋此时也赞同道:“我太了解卢飞雪此人了,狡诈阴险,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李钰等人也有同感,纷纷点头。
第五琦并不知道众人曾设计袭杀过卢飞雪,自也不可能相信卢飞雪会死。
他知道众人冒死进入洛阳两个任务之一便是袭杀卢飞雪,此时开口道:“我们会加派人手留心注意的,只要有卢飞雪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会通知各位。”
众人虽然心中惴惴,但也知现在只有依靠第五琦的耳目,纷纷向第五琦投去感激的目光。
第五琦对众人报纸一笑,接着道:“另外一个消息,你们那两位兄弟极有可能被关押在孙孝哲的武勇王府。”
徐慕白闻言一喜,急切道:“真的在武勇王府?”
第五琦虽不知他为何如此惊喜,但还是点点头道:“今日武勇王府的大管家在醉风楼喝醉了,恰好唱了一句‘任他是韩信张飞,管他是张良诸葛,都得日日在我胯下度日’,恰好被我们派去的探子听到。”
“只这么一句醉话?”李钰显然有些不信,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么可能随意吐露,或许这只是他临时胡诌的一句唱词罢了。”
其余众人也连连点头,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仅凭一句醉后唱词就能够断定。
第五琦见众人反应,好像早有预料,微微一笑道:“如果仅凭这一句唱词,我们自然不可能相信。但若有人亲眼见过被囚禁的俘将,你们又信是不信呢?”
“有人亲眼见过?”李钰和徐慕白同时惊道。
话声刚落,便听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我不仅见过,而且还是我亲自押送的。”
众人闻言忙转身向后看去,却见一个黑影从光线不及的黑暗角落里走出。
五短身材,头覆黑布,一瘸一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