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晁见这人终于开口,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右手二指再在地上蜷缩一团的那名壮汉身上快速点了几下,那人的身躯终于舒展开来,一脸怨毒地看着袁晁,却是再也不敢阻止自己的同伴了。
已经服软的这名汉子也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此刻见袁晁只是随手一点,便将自己的同伴折磨得死去活来,更加明白自己二人虽然是气境后期巅峰的高手,但在他面前,不过是蚂蚁一般的存在。
有此觉悟,更加打消了顽抗的打算,一脸颓丧地开口道:“好汉如此英雄,我兄弟二人服气得很。不妨实话告诉好汉,我两乃千牛卫,此次奉皇命来此,便是要将那人擒拿回去。”
千牛卫?
袁晁虽然早知这两人身份不简单,但此刻听到他们二人是千牛卫,心下不由大惊。
据他所知,龙影义军的统领李钰,也就是他正想要前去投靠之人,便是千牛卫中的长官千牛备身。
这千牛卫乃皇室宗亲,是李唐君王的随身侍卫,身份格外尊崇。难怪他两人如此傲慢,行事又这么跋扈,感情是有这等令天下人仰慕的身份。
现在千牛卫已经出手对付李钰了,看来应该是身在灵武的那人亲自下的命令了。
饶是袁晁一向镇定,但此时还是禁不住心内激荡。毕竟,他现在得罪了这二人,便是间接得罪了当今的九五之尊。
一旦这两人回去在灵武添油加醋地说上两句,他袁晁满门恐怕也将人头落地了。
思虑及此,袁晁的余光已经瞥到了那两人面上表情。果然,二人与他预料的一样,面上都显出阴冷之色。
袁晁略一思虑,已有计较,开口道:“哦,原来两位有如此显赫的身份,倒是在下失敬了。既然如此,只要你们说出你们将那人带到了何处,我便恭送二位离去。当然,还希望二位对今日这一场误会莫要追究。毕竟,我也是想去将那人宰杀的。”
二人互望一眼,眼神中露出难以察觉的会心之意,还是那胆小的之人开口回道:“原来好汉也是要去宰杀那人,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看来这的确是一场误会,我们兄弟哪会如此狭隘。只要阁下能够放了我两,我们自然既往不咎。”
说到这,他转目看了一眼面色已然恢复的同伴,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好汉也是去宰杀那人,我自该如实将那人行踪告知于你。实不相瞒,我们奉皇命前来擒拿那人的,共有六十名千牛卫,以千牛备身萧厉萧将军为统领。不过,我们一路探查了半个月,才在郓州找到了此人的踪迹。经过多番追踪,近日终于在巨野县寻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于昨夜成功将那人活捉。为防止龙影义军的人前去拦截,萧将军兵分多路,一路上派出十余架马车惑人耳目。”
袁晁闻言,也不禁对这萧厉的本事有些佩服,此时面上态度转为亲和,再问道:“不知兄弟可知,这正主到底应该到了何处?”
那人望了一眼同伴,见他眼神无异,才沉声对袁晁道:“不满好汉,萧将军真正的路线,却不是向西而行,而是一路向东南的彭城而去,与虢王会和,再由虢王安排水路,将那人运往灵武去。”
听到这里,袁晁更为萧厉这等声东击西、惑人耳目的本事钦佩不已。想了想,觉得再无任何疑问,便也不再问了,双手十指在二人身上一阵急点,只是片刻,两人便从地上站起,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神采,功力已有大半回到身上。
二人挥了挥拳,确认一身功力正在快速恢复,喜不自胜地对袁晁拱了拱手。那名骨气颇硬的千牛卫虽然面上已没了浓浓的恨意,但却始终拉不下脸子,自不会给袁晁说话。
反倒是他身边的同伴,见到袁晁给他二人解开了身周各处大穴,感激道:“多谢好汉高抬贵手!”
袁晁见此,也同样谦逊地抱拳弯腰,歉然道:“刚才鲁莽之举,万望两位将军莫要记怀。”
那人连道“小事小事”,再互相道了两句别语,各自朝东西方向行去。
那辆马车,袁晁可没想过要还给他二人,不客气一屁股坐上马车,马鞭一扬,烟尘滚滚地便朝彭城方向追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官道前方的拐弯处,那两人才缓缓转身,一脸的和善笑容突然收止。换上满是愤恨的表情。
两人边走边说,其中被袁晁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名千牛卫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冷声道:“小六子,你应该很清楚萧将军的手段,今日将他的计划泄露了,看你到了灵武他怎么收拾你。”
小六子闻言,嘿嘿一笑,面上泛起一丝阴冷,向他回道:“大哥此言差矣。如果我今日不对他以实相告,恐怕你我都没有活路。”
那人闻言,呸了一声,冷笑道:“既然干了千牛卫,尊严比性命重要,死则死矣,又有什么可怕。”
小六子知道自己这大哥的脾气,依旧笑着道:“大哥难道觉得,凭萧将军的本事,还收拾不了此人么?连隐龙这样的怪胎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何况这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那人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双拳捏紧,沉吟半晌才咬牙道:“今日之辱,我不能亲自报复,着实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小六子宽慰道:“大哥且宽心,我观此人也是化境的人物,萧将军若是将他生擒,应该不会立马弄死,说不得最终还是要落到你的手里,那时再由你随意处置。嘿嘿,难道大哥还没看出来,小弟之所以如实相告,便是要让这人自投萧将军的天罗网么?”
那人听到小六子这么说,一直满是愤怒的一张脸终于转为喜色,拍着小六子的肩头大笑道:“老子就说小六子平时鬼精得很,怎么今日这么怂包?倒是大哥忘了萧将军还有天罗网这等厉害杀手锏,哈哈哈——”
二人边走边说,行出半里。可是,还不等他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多久,两人同时顿住脚步,满脸惊骇地埋头看胸,因为他们突然感觉到心口一凉。
视线所及,却是两把明晃晃的刀尖透胸而出,正滴着殷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