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和尚看到李钰脸上出现的失望之色,微微一笑,捋着白须道:“刚才贫僧已经说过了,你体内的除了武曌当年的隐龙之气,还有与生俱来的真龙之气。这两道气运本是同源,只能转化,合二为一,却不能压制慑服。所以,你该寻找的,不应是可以压制体内气运的阵法,而应该是可以助你将这两道气运成功转化的方法。”
李钰闻言一愣,仔细品味着二指和尚的话,片刻才道:“小子曾遇到一位少林高僧,邀我他日上上林寺一趟,是不是说,这少林寺有大师所说的方法?”
二指和尚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道:“施主可曾听闻‘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
李钰闻言,顿时一惊,这个故事他倒是听说过,也在唐朝野史里看见过,但翻遍整个唐朝正史,却是只字未提,因而李钰一直认为“十三棍僧救唐王”不过是后世小说家杜撰出来的,并不足信。
没想到此时此刻,百余年不闻世事的二指和尚竟然问起此故事,那十有八九,这故事应该就是真的了。
李钰只得老实回答:“听过倒是听过,只是小子以为这事儿不过是野史杜撰,当不得真。所以——”
二指和尚闻言,红润的脸上并无其他神色,平静道:“此事本是佛家秘录,我佛门也无意与世相争,只是当年天下纷乱,万千生灵遭殃,佛祖降下大慈悲,便欲助有真龙气运之人一臂之力,早日平定天下纷争。于是,嵩山少林得到佛祖旨意,选少壮僧百人授棍法。后来,百僧棍法大成,奉命下山辅佐天命之人唐国公李渊二子——李世民。适逢太宗皇帝征王世充,身陷敌阵危在旦夕,不得已下,用僧众以棍阵大破王世充,并将之生擒。太宗皇帝后来承继大统,便叙其首功者十三人,封昙宗为大将军,其他十二个高僧因不愿做官,各自云游四方去了。这便是百余年前‘十三棍僧救唐王’的由来。”
李钰听到二指娓娓道来,虽与他所知的野史内容多有差异,但主要意思相差不离多少,因而对这百余年前的一段故事再无怀疑,点头赞道:“原来百余年前真有这样一段故事,看来李家与佛门之间,也有着不解之缘。只是小子有些不太明白,既然佛门助太宗皇帝打下了天下,为何后来太宗皇帝还冷落佛门而尊崇道家?”
二指和尚微微一叹,平静地道:“所谓福兮祸之所倚,正因为佛门有助龙之力,佛家法门可以影响到帝王气运,所以太宗皇帝为防李唐气运被我佛门子弟挟制,因而才抑佛扬道,并将道门作为国教,让道佛相争,从而李唐王室自可稳坐钓鱼台。”
如果二指和尚不说,李钰哪里知道贯穿整个唐朝的佛道之争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秘,这也就正好可以解释后来则天大帝为何又要扬佛抑道了。在这些统治者眼中,别说什么黎民百姓了,就是所谓的道统,一旦与他们的统治利益不符,也必然会被压制排斥。说白了,在王朝统治者面前,一切都是可资利用的棋子,目的只是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而已。”
“这么说来,少林寺真有能够对付我体内古怪的方法了?”
李钰知道了佛门与李唐王室的关系,更知道当年的百名棍僧助李世民终成帝王气运的过往,因而也更加笃定,少林寺定有化解自己体内的秘法。
二指和尚点点头,欣然道:“贫僧和施主废了这么多口舌,便是让你明白,你身上的古怪,也许并不是一场灾难,只要方法得当,一展宏图也未可知。据贫僧所知,这方法正是在嵩山少林。”
李钰听二指和尚如此说,放下心来,双手合十感激道:“多谢高僧对小子苦口婆心这么多,不知高僧可愿随小子离开此地?”
了解了自己体内这两道龙影的来历,李钰也不知道在这穴中过去了多少时辰,想到外间的水明月还留在卢飞雪等人手中,他有些心急,也希望能够带着眼前这个老和尚一起离开真龙穴,毕竟他被封死在这里一百年,趁着有生之年,也该出去看看。
二指和尚合十一笑,异常镇定地道:“此穴存在时,贫僧便已在这里,百年来,贫僧饮这穴中水,食这洞中草,已然不知洞外还有一个世界。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
说着,二指和尚弯腰向李钰行了一礼,不等李钰再劝,续道:“不过,这真龙穴乃当年则天大帝暗地里花了大精力所筑,本是为了让她寿运永昌,福祚绵延万代,因而这里面,除了佛门阵法,还有道家机关,更有兵甲珍宝财物无数。可谓是繁复异常,也机关重重。虽然百年来有无数歹人欲要进洞窃宝,不是被陷进机关,便是被贫僧留下。今日得幸遇到隐龙之主,真命天龙,贫僧自然应当将这宝窟拱手奉上。只希望施主将这些俗世黄白之物取尽后,能够重新将真龙穴封上,再不让俗世烟尘进入其间,以免坏了贫僧百余年的修持。可好?”
李钰仔细想想,这二指和尚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多岁,同门之中应该早没了熟识之人,而百年过去,当年的感业寺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当年的太平盛世已成了纷乱的局势,再让这一代隐世高僧进入尘世间,的确有些不妥。
见他说得真诚,李钰心中一阵激荡,决意不再多劝,忙合十道:“小子谨遵高僧教诲,不敢有违,望高僧安心。”
“好,好,好。”二指和尚捋着胡须连道三个好字,继而长眉一荡,目光如炬地盯着左侧金光绽放的墙壁,冷道:“如此,贫僧便助你一臂之力,荡清藏在此间的屑小。”
言罢,不等李钰作何反应,只见他仅有的两根指头遥空虚点,两指一捏,空气之中一阵激荡,远处的金色楷体小字扭曲开来,刹那,一道黑色的人影闪出,凌空翻了数个跟头,最后跌跌撞撞地立于李钰身前三丈。
李钰睁目看去,只见此人也是鹤发童颜,年纪没个八九十也有六七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