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紧闭,吊桥拉起,李钰和身后在距离城楼一箭之地的距离停下。
“你们是哪支部队?”
守城的将领看着城楼既没有旗帜又看不清面目的近四百人小队,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扯着喉咙漫不经心地道。
“安庆恩小儿在寿张吗?”
李钰提起一股真气,仰头朗声吼道。
城楼上的兵将听到李钰直呼安庆恩的大名,并无人立即回答,过了小片刻,换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道:“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殿下名讳,难道活得不耐烦了吗?”
李钰听这声音略微有些熟悉瞬间想起乃是史朝义手下三员大将之一的赵洪,哈哈一笑,朗声道:“赵将军贵人多忘事,连我李钰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城楼上顿时一阵惊呼和吵嚷。
“是他?!”
“御龟真龙?!”
“隐龙之主?!”
……
相隔一箭之地,李钰也能清晰看到城楼上无数兵将的惊愕表情,听到他们难以置信的惊呼。
不知赵洪是否真的听不出来李钰的声音还是怎么,也是哈哈哈一声仰天大笑,道:“你要是李钰,那俺就是徐慕白了。李钰长得什么人模狗样,老子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就别想蒙骗老子了。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到寿张有何目的?”
李钰见赵洪死不承认,微一凝思,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现在自己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只要提到李钰二字,无不让贼军胆寒。
毕竟,自东都大乱始,死在他手里的伪燕大小将领已不计其数,现在更有驾驭神龟的神迹,更让他的名声如日中天。
如此威名赫赫,即便是他一人一马,也能够让贼军胆寒。
赵洪极有可能早已认出了李钰的身份,只是不敢承认而已,免得堕了己方士气。
想到赵洪心虚,李钰本还忐忑的一颗心顿时豪气干云,一字一顿地高声道:“我李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别人怎么冒充得了我?赵将军不敢承认,莫非是因为前夜梁山一战,让你丢了狗胆?”
言罢,与左右近四百名将士齐齐大笑起来。
梁山一战,赵洪领一千名将士夜里偷上梁上,妄图将山上的一百多兵将活捉。但当他们上了梁山才发现,龙影义军驻扎的莲台寺内一片静谧,根本连半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如果仅仅只是扑了空倒还好说,但正当他们准备四下搜索时,被他们和梁钟一起陷害的本该在郓城地窖关押的梁飞竟突然冒了出来。
一千兵马中有七百人是郓城守军,梁飞一出现,这些降兵立马翻脸,将他们三百多兵马杀了个片甲不留。
若不是赵洪见机得快,在十余亲卫的拼死护卫下逃出性命,估计现在要么成了死尸要么成了阶下囚。
雪上加霜的是,不仅他这路失利了,蔡文景带去袭击龙影义军水寨的一千水师也遭遇全军覆没。
本来史朝义从镇北军带来的兵马就只有两千多,这一下损失了一千多,剩下镇守郓城的也仅剩了一千骑兵未动。
即便这样,如果他们能够在郓城坚持一夜,等到第二日天明从寿张派兵增援,他们也可牢牢将郓城握在手中。
郓州六县,他们已经占据了首府须昌,重镇寿张、宿城和郓城,五去其四,至于最南边的雷泽、巨野二县已经无关紧要。
但可惜,李钰那一拨看似乌合之众的龙影义军,妙用声东击西,轻轻巧巧地将郓城夺下。
正是那一战,李钰上演了一出乘龟破浪的神迹,彻底将屡战屡败的安庆恩、史朝义的胆魄击碎了。
郓城大败,他们领着一千骑兵连夜狂奔近两百里,夺回了有重兵把守的首府须昌,只让赵洪一人留在寿张镇守。
此刻的赵洪,即便再怎么智勇双全,想到李钰种种行迹,心中也不由打起鼓来。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承认李钰的身份。像安庆恩、史朝义这些主帅都吓破了胆,普通的兵将听到是李钰来了,即便千军万马,也只会是一群无心恋战的乌合之众。
城楼上两千多兵马看着城下这支小小的队伍,一时尽皆沉默,下面一骑三百多步兵此刻似有万军的气势。
不过,赵洪知道李钰提到前夜的梁山一战,有意堕他的威信,嘴上更不松口,冷声道:“小贼消息倒挺灵通。要不是我军中除了反复无常的叛徒,梁山上那群土鸡瓦狗还不是手到擒来。看来你他娘真的活腻歪了,带着区区两三百人就像来挑衅你赵洪爷爷。来啊,哪位将领敢下城去将这无名小贼砍了?”
赵洪不给李钰再次说话的机会,一拍垛子,侧转身对身旁的一众将领吼道。
吼声落下,便是沉默,身旁不下七八名将领均将头埋得低低,不敢与赵洪的视线对接。
赵洪见此,面上一拧,便要破口大骂。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末将愿替将军将这小贼的脑袋砍下来!”
赵洪闻声望去,只见众将身后,一个胡子拉碴的低级将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人他自然识得,正是以前的寿张守将张同林,原本是郓州太守徐远道的铁杆儿。前不久镇北军南下徐远道仓皇出逃,郓州北部各县将领基本都投了降,自然也包括张同林。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安庆恩和史朝义现在对降将并不敢绝对信任,因而张同林投降后,虽然名义上官升一级,但却没了兵权,只是一个闲散的果毅校尉。
赵洪打量着张同林,面上无惊无喜,只是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瞬即舒展,平静问道:“张将军欲领多少人马下去?”
张同林也郑重回道:“敌方三百,我便领三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洪闻言,双眉不禁一扬,一把抱住张同林的双手,喜道:“素闻将军胆识过人,现在看来的确名下无虚。三百太少,为稳妥起见,我便拨你五百人马,勿要将那小贼的脑袋砍了。”
张同林虎躯一抖,抱拳领命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