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听到水清月这样的提议,也心中大动。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驻扎在郓城的贼军,无论水师还是陆军,都已遭受重创,或战死或投降,还能够留在郓城的,十不及其一。
还有虎将熊山被李钰枭首,更让他们羸弱不堪,若此时不攻打郓城,等到寿张、须昌等地的燕军支援过来,那时凭龙影义军临时整编起来的一千多人想要攻下郓城,必然难比登天。
但若不攻打郓城,驻扎梁山的龙影义军只有困守大野泽和这座群山一途,自然不利于一步步发展壮大企图。
略略沉吟,李钰左右扫过身边的梁飞、徐慕白、水明月、雷云等将,眼露询问之意。
众将见此,虽神色各异,却无一人反对。
水明月上前道:“经历这几场大战,我方不仅未被削弱,反倒因为有梁将军和郓城守军的加入而变得声势大盛。敌弱我强,理当乘着兄弟们气势正盛的时候,攻下郓城!”
梁飞闻言,也上前附议道:“元帅,经历这几战,不出数日,我们龙影义军的名头必然响亮。若能趁热打铁,将郓城重新拿下,不仅于我们在地理上占据先机,就是在贼军中,也会给予威慑。何况,寿张、须昌有许多将士都是我以前的属下,迫于无奈才降了贼军,只要顺利拿下郓城,我可以人头担保,必会让这几座县城的守军重新与贼军决裂,加入我们龙影义军。”
李钰和其余将士听到梁飞此话,面上都有意动之色。
的确,许多投降伪燕的唐臣,都是在看到唐军节节败退丝毫没有取胜希望,只知四处逃亡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兄弟们和自己的项上头颅而作出的被迫之举。
只要有一点取胜的希望,有一个能够屡挫贼军的榜样,想必一些并非真心投降的将领还会作出新的选择。
在李钰的记忆里,安史之乱时期,反反复复投降与反叛无数次的文臣武将大有人在。
所以在这样一个乱世里,但凡能够成为己方人马的,都不要太过在乎对方曾经有什么遭遇,否则,必然是秃头将军一个。
“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便去攻打郓城!”
有水清月、梁飞、水明月三人的轮番提议,李钰再不犹豫,拍手决定道。
众将闻言,同时大喜。一直以来,他们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压抑苦闷不已。
如今兵力渐壮,又适逢天赐良机,自然不会轻易错过任何一场必胜的战役、任何一个可以壮大力量的机会。
看到身周众将士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钰面上保持着冷静,又对身旁的水明月道:“军师觉得,要想以最少的兵力夺回郓城,当有什么办法?”
水明月闻言,神情淡淡地道:“他们使的调虎离山,我们便来个声东击西,不知元帅一下如何?”
李钰有些恍然,试探着道:“军师是说,让龙影水师在明吸引他们的注意,而真正的杀招,乃是龙影陆军?”
水明月微微一笑,不由赞道:“元帅确实聪明过人,一猜便中。不错,现在贼军带到郓州的水师规模并不大,先前蔡文景那五十艘战船,估计已是他们的全部战力。现在被都督打得全军覆没,想必他们再难在水上组织起有力的抵抗。这是他们的软肋,若我们百余战船突然出现在郓城东方的大野泽上,他们势必会将主力聚集在东门外的浅滩上。实则虚之,水师留在战船上的,只需要每艘十个操作的水兵,其余四百水师,便加入陆军队伍,一千两百多陆军,自郓城北门而进,拿下空虚的郓城当不在话下。”
水明月这番陈述,真真是成竹在胸,战争未起,形势走向已然烙印在她的心里。
听完水明月一番井井有条的陈述,即便是久经战阵的梁飞和王北川等人都甚觉有理,无一人提出异议。
水明月这等计谋,的确配得上女诸葛的美誉。
李钰见无人反对,拍板道:“既然大家都赞同军师的提议,我们便按照军师的部署,分水陆两军向郓城进发。只是梁山此地现在已是我们的根基,也需要重兵镇守。我意,便让大哥和明月、红雪以及血影,全部留在这里,并另拨四百人在此处驻扎。梁飞将军暂领陆军元帅一职,雷云将军领副元帅,带上八百兵马自北面进攻郓城。我和水都督领一百二十名水师,进入郓城东面十里内的大野泽,以信号为准,两面夹攻,当然,主力自然在陆军。不知各位有何异议?”
众将认真听完李钰的分配,只有徐慕白面泛古怪神色,见李钰向他投去问询的目光,开口道:“你这小白脸莫不是怕死了?明知水师只是佯攻,还要躲在战船上,什么时候你也成了缩头乌龟了?哼!”
李钰习惯了听他奚落自己,此时在众将面前这么说,虽然有些尴尬,但李钰却知他是因为武功被废,被李钰命令留守家中而心生埋怨。
淡淡笑了笑,任由他骂了去了。
而站在李钰左侧的梁飞听李钰要加入担任佯攻的水师,神色不由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继而插口道:“实则虚之,但也有虚则实之。龙影水师一百战船前去,却只留一百二十名水兵,若是生了变故,能不能逃命都还是个未知之数。这样做,未免危险了些。不妨多给水师配点人马,若驻守郓城的贼兵不上当,我们也可临机变化,直接通过东门打入城内。”
李钰听到梁飞所言,向他望去,却见他面上保持着诚挚而善良的笑意。李钰瞬间明白,他这样做,便是有意保护李钰,不要行那单枪匹马的冲动之举。
因为只有他知道,李钰昨夜乘龟破浪的景象。有这异兽相助,李钰才想着跟随龙影水师,一则陆军不能顺利攻城,他便单枪匹马硬闯东门,二则若龙影水师失了算计,中了别人圈套,他也可凭一己之力抵挡贼军。
梁飞明白李钰的心意,所以才会要求多派兵力,目的自然是降低李钰的风险。
作为棣王李琰以前的心腹,梁飞好不容易重新燃气那份英雄之火,自然不愿意李钰就这么早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