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钰也是极有忍功的人,听到衙役如此讥讽,虽气不怒,微笑道:“我见广场排队的人太多,轮到我时恐怕已经天黑了,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有拜见县尉大人的机会。”
那名衙役把脸一扬,正要说话,却见李钰一步踏前,旋风般来到两名衙役。
这一下大出两名衙役预料,忙伸手摸刀,神色紧张地连退两步,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李钰露这一手,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二人,怎会和这些喽啰动手。
看到两名衙役反应,淡淡一笑,抱拳道:“小子只想求见县尉大人,还望两位老哥通融则个。”
言罢,十文铜钱迅速各塞进两名衙役手掌,并向他二人露出一个充满纯真和善意的笑容。
两名衙役点点手中铜钱,懒洋洋的脸上终露出一丝笑意,还是先前那名衙役站直身子,笑着道:“你倒还知情识趣。不过不是我不给壮士通传,而是田县尉他老人的办公地点并不在这里。”
李钰闻言微微错愕,讶道:“这里不是官府么?”
那名衙役苦笑一声,摇头回道:“这里是官府不假,但却只有县令、县丞和主簿大人在这里。喏,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尉氏官府多么豪华热闹了。”
李钰终明白为何这县衙冷冷清清破败不堪,却原来是空壳一个,完全被田秀荣给架空了。
看来田秀荣这一个小小的一县县尉,的确有着不简单的能量。
李钰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道:“还请老哥哥指点小子,这田县尉办公地点该在哪里啊?”
那名衙役一枚枚拨着手中的铜钱,闻言向远处瞥了一眼,努嘴道:“喏,就那里,这条大街正北的那间院子便是田县尉的府邸。”
李钰顺目看去,果见与官府相对的大街正对方向,有一座布局齐整的院落。
只看这方位和布局,便知田秀荣有意和官府对着干,并稳占上风。只是李钰有些想不通的是,行事如此霸道招摇的一县县尉,有什么能量将这里的一二三把手都给架空了,稳稳掌着尉氏权柄,并且还能深得百姓拥戴?
李钰心有疑惑,转身便向那处院落行去。刚走几步,背后那名衙役好意提醒道:“老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田县尉家的门槛,可比咱们县衙高了不知多少级,您要是没有点真实手段,看在这几枚铜钱的份儿上,我劝您还是乖乖在广场那里排队好了。”
李钰闻言,忙转身向他抱拳道谢,但脚步不停,不多时便来到那处院落跟前。
这处院落占地虽然比县衙小了一半,但布局精致,外观整洁,一圈高达一丈半的漆白围墙将院落围着,两扇朱红大门鲜艳耀眼,看似刚刚新刷的一般。
门上一块硕大牌匾,上书田府两个烫金大字,笔法雄浑古拙,看着大气磅礴。
门前两名彪形大汉握着长刀刀柄,腰板挺得笔直,虎目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活似两尊门神。
院落两边也不似县衙周围的冷冷清清,而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院落不远处更有瓦肆酒楼,看那装潢俱是上了一定的档次。
由此观之,可知田秀荣在尉氏县的地位非凡。
李钰只是斜眼瞟了一眼门前两名把门护卫,便随着人群沿着大街向东北方向行去。
又是一阵左弯右拐,李钰终于避开扰攘的人群,寻到一处僻静所在。只闻府外沟渠中时时飘来恶臭,李钰便知那里正好是田府豢养牲畜的所在。
隔着围墙,李钰也能听到里面隐隐有鸡鸣狗吠之声,不用说,这里正是潜入府内的好时机。
左右环目扫过,见四下并无半个人影,李钰攀着一根笔直的粗大青竹,几下便上到离地三丈处。
内力涌动,李钰凭空在竹竿上顺势摇晃,几个来回之后,接着青竹弯向围墙的机会一个纵身,便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围墙之上。
此时日刚偏西,光线正好。
李钰站在围墙上一眼便将此间布局扫个清楚。这府院方方正正的布局,除了十余间琉璃瓦盖着的房屋,便是山石草木点缀的花园,看着虽不奢华,但却十分精致高雅,怎么也不像一介赳赳武夫的处所,更非处理公务的官衙会所。
看清脚下这一片并不宽敞的角落另用一圈矮小的围墙自院内分割开来,李钰知道他的猜想没错,此处正是田府豢养牲口的所在。
幸得有此角落,竟没有半个人影在此驻守。
李钰脚步一点,从围墙上纵身而下,猫腰来到那扇唯一通往外处却又紧闭的院门。
现在是光天化日,李钰不敢莽撞行事,只得功聚双耳,附在院门凝听外间动静。
刚一凝神,一道声音便在他耳际响起:“欧阳大哥,你可算是来了。”
此音一出,李钰蓦地一惊,因为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声源当在半里开外的一处房间里,并且说话者有意压低声音。
先前他的功力虽有长足进步,但运功凝听也只得二十丈外的声音,要想听到半里之外的动静,却是不太可能,更何况还是在别人躲在密闭放屋里有意压低声音不让外人偷听的情况之下。
看来化境宗师的实力,的确是他以前拍马也不能及的存在。
不过虽是如此,由于说话之人有意压低声音,他虽听得到内容,但一时却分辨不出声音是何人所发,只觉微微有些熟悉之感。
这时另一道声音也响起:“你这小子,在这穷乡僻壤倒也过得滋润哩。”
这声音略显嘶哑低沉,听着颇似上了年纪的人发出。
即便李钰听不出这两道声音到底是何人所发,但他动动脚趾头也能想到除了田秀荣和欧阳敬怀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现在两人这一对答,果如李钰先前所料,必有不可告人的勾连。
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群众的眼睛未必就是那般雪亮。
只是他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任凭他们有何阳谋阴谋,此刻也将尽数落入半里之外的李钰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