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时处在上风的郑善克发现白依依的危机,手中短剑划开冯天宝袭来的拳风,脚步一错,手中一只短剑凌空向岳千山的胸膛激射而出。
岳千山人在半空,不能避也不能闪,只得凌空换招,将兜天劈下的一刀生生改为横挡。
“叮”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中,岳千山手中金丝大环刀格开郑善克掷出的一剑,人在半空连翻两个跟斗,才重重落在木板上,等再退半步后,庞大身形才稳稳钉住。
李钰在墙壁后暗叹一声可惜,别看郑善克那随手一掷,实则乃是情急之中凝聚全身功力的天然一击,看其破空速度,当知绝不好当。
岳千山能够在凌空变招,将这把短剑生生格挡下来,已可见他们二人都绝非泛泛之辈。
岳千山落地的同时,郑善克也一把将白依依拖出岳千山刀势的范围。
白依依虽然阴狠,但对死亡也不比常人勇敢多少。现在在必死中得脱大难,俏脸上苍白之色退尽,美眸重现狠辣。
李钰看到白依依美眸中狠辣之色重现,心中一凛,同时暗叫歹毒。
因为他看得清楚分明,白依依美眸中的狠辣正是面向郑善克将他急急拖出战圈的郑善克的背影。
素袖挥动,一把闪闪发亮的钗子被她青葱纤长的五指紧紧握住,不等站立台上的孙孝哲等人反应过来,银钗闪电般刺向郑善克的背心。
而与她配合默契的是,冯天宝双拳也闪电般袭向郑善克胸膛。
尤其是白依依这突如其来的临时反击,大出场中任何人的预料,更在舍身救她性命的郑善克意料之外。
李钰瞬间恍然,这一切怕正是之前冯天宝与岳千山、白依依算计好了的,因为这样的时机和位置,确是微妙到极点。
首先是他们两方交手的地点,不远不近,刚好能够做到不互相影响又能相互增援。如果隔得太远,郑善克势必救援不及,如果隔得太近,郑善克又必然保持十二分的戒心,并且能够将岳千山和冯天宝的一举一动观察在眼内。这样的话,岳千山势必不能来个突然陡增气势,又因他和白依依同抗二人,岳千山自无法营造出将白依依彻底锁死的景况。
其次是两边交手的形势,白依依既然是用毒使蛊的高手,自然不可能只借助七彩玲珑带的彩晕毒,但在她一直处于弱势的情况下,竟也没有动用其他用毒手段,这确是有负她苗疆药宗圣姑的名头。另外,冯天宝与郑善克那边,虽然冯天宝并未沾到郑善克半点上风,但郑善克既是擅长近身缠斗,他要想顺利脱出战圈也必然比擅长对攻的人困难一些,没道理他双剑一划,便让冯天宝止步不前,毕竟他是来救助白依依,若冯天宝能够拖住郑善克一丝半会儿,白依依必只有死路一条。
最后,冯天宝动手之前的那声暴喝完全有些多余,毕竟他能够指挥动手的只有天堂堂主岳千山,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已能够表明一切,何苦来哉白费真气。
所以,白依依这临时的反手一击,必是与冯天宝、岳千山提前商议好的。
孙孝哲等人看着银钗将要刺进郑善克的背心,俱是倒抽一口凉气,但他们距离战场甚远,根本不能施以援手,况且他们从始至终便没有准备动手。
李钰看到将要毙命的郑善克,连忙侧目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哑子,却见他双目放光,显是极度希望白依依此招能够将郑善克当场了结。
如此看来,哑子果真是冲着郑善克而来的。
眼见银钗堪堪刺进郑善克背心,厅中顿时如炸雷般响起两道同声怒吼。
“贱人!休得伤了公子!”
这声音比之前冯天宝下令动手的声音更加浑厚悠长,震得身处场外的李钰也是身心一颤。
接着寻目望去,便见身着素白罗裙的白依依莫名其妙地当空一个倒翻,接着踉踉跄跄地落在地板连退五步,才堪堪顿在岳千山身旁。红唇嘴角渗出一抹鲜血,如水秀发略微有些散乱,而纤纤玉手上,只握了半截银钗。
再观场中,郑善克已转身挺立,面上那淡淡笑容被双目中的怨毒代替,定定望着嘴角渗血的白依依,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而在他身旁两侧,各站一名八旬老者。左边的一袭青衫,面容苍老,两只眼睛神光闪动,一把翡翠玉笛横握干枯右手。
而右边的那名老者一身黑衣,红光满面,发丝浓黑,双目并无神光闪动,但眼珠大大,挤得眶中眼白只有窄窄的一圈,看着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幽邃神秘。他手中无刀无剑无任何器具,两手空空,当胸而抱。
这两人一出现,场中气势顿为他们所夺,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他二人身上。
冯天宝眼珠转动,不住在两名老者面上打量,许久,颤声道:“千秋?万代?”
李钰在舱壁背后暗呼一声,因为水清月曾告诉过他,河阴郑家有明堂暗厅两股势力,而千秋万代正是这两股势力的话事人。
现在终于见着真人,却不想是这样两个武艺高强、神秘莫测的老者。
冯天宝此话一出,站立在台上的孙孝哲眉头不禁一皱,也不知是因为这两人名声显赫还是“千秋万代”四字的意思让他情不自禁地面色有异。
两位老者冷目扫了一眼满眼惊骇的冯天宝,青衫老者淡淡道:“小东西还算有点眼色,就凭你,也想觊觎我郑家的基业?”
冯天宝刚才看到白依依只因这两位老者一声暴喝,手中本是必中的银钗陡然断折,她也吐血倒飞而回,便知来者定是高强至极的人物。
直到两人现身,他终于肯定这两人乃是郑家最高深莫测的明暗两股势力的掌舵人。
他本也是暗厅的大执事,但却从未见到过执掌暗厅的万代。这两位老者,可说是河阴郑家传说般的存在。
这时见青衫老者一语怒对,哪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