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听到李钰反应,嘿嘿笑道:“看来李小哥应当喝了那贼婆娘的醉汉粥。”
“醉汉粥?”李钰闻言,瞬间恍然。
南霁云正要答话,却听远处响起“咯吱咯吱”木板踩踏之声,显然是有人来此。
却听南霁云低声道:“李小哥万要装睡。”
“嗒嗒”几点踏水之声迅疾远去,自是南霁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果然,不过几息之后,黑洞洞一扇木门被推开,木门之后火把闪亮,映出十余个人影。
因为背着火光,李钰不能看清他们面目。
火光掩映下,两人跨下湿润木阶,掌着火把踏水而来。
“哗哗”水声连响,屋内水波荡漾,水势刚好淹过两人膝盖,显然水深几达两三尺。
借着火光,李钰环目望去,只见屋内两边都搭着木架,只留中间一条宽不过一丈的通道。
木架上密密麻麻躺着无数长躯,但看他们一动未动,个别还发出微微鼾声,仿佛真的睡得既沉且甜。。
李钰扫了一眼,也不知这睡着的三四十具躯体到底哪一个是南霁云。于是学着众人模样,紧闭双眼微微发出鼾声。
凭耳听着水声,李钰知道掌着火把的两人已经远远走来,待行到他床尾倏然止步。
李钰只觉紧闭的双目外有火光闪动,接着两道掌风一左一右袭向他的眼睑。
若不在沉睡之中,按照人的本能,眼睑受此感应,上下眼皮当会受激闪动。
但他谨记南霁云的嘱托,强忍着心中寒意,保持着双眼紧闭之态,口中鼾声不停,显是正在熟睡之中。
掌风袭至面门,李钰隐隐感觉两股热风扑面,但却倏然而止。
火光微动,却无任何其他声息。
突然,但听“锵”一声响,李钰便感觉右臂一寒,刀锋已然刺破他的胳膊。
“啊……”
受此一刺,李钰狂喊一声坐卧木板,双眼圆睁,怒目瞪着眼前两人。
两人一个执刀,一个持剑,左右站定。
火光照耀下,李钰看清这两人都蒙着头面,双眼从面罩后透出森寒目光。
“你们是谁?”李钰沙哑着嗓音问道。
其实刚刚那刀锋刺破胳膊的疼痛对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但他知道这二人定然是为了他而来,因此知道若要假装反倒会令他们生疑,索性豁了出去,直面二人。
一人见他睁大的双眼,桀桀阴笑一声,冷冷道:“该是我问你才对,说,你到底是谁?”
李钰见他双目闪动,身量瘦小,顿时想起刘果儿,想起羊肠道上向冯天宝指认自己的那蒙面人,出口道:“刘果儿?”
那人见他叫破身份,将头上面罩一掀,露出刘果儿那干瘦的面容,嘿嘿一笑,道:
“有点儿眼力,我就说你背的那妞儿应当是个美人坯子,没想到洗剥干净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貌,哈哈哈……”
“狗杂碎!”李钰听他说得淫邪,顿时狂怒攻心,一口唾沫吐向刘果儿,狠狠骂道。
刘果儿头颅微闪,将李钰那口如箭矢般的唾沫让开,然后才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放心,这么个大美人儿我们可不敢随意糟蹋,留着她还有莫大用处。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此物为何物,或许我能将你那小妞儿放还给你。”
说罢,将手中物什晃了晃,干瘦的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的表情。
李钰定睛看去,那物什长有三尺,被破布缠裹,却不正是自己的隐龙剑么。
见此物被他拿在手中,李钰知道隐龙剑已被他注意,脸上神情不变,试探道:“我告诉你这东西的来历,你便放还她?”
刘果儿点点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绝不骗你。”
李钰心道你这黑心肝也可称为君子,我李钰便是圣人了。
愤愤骂了一句,李钰故作神秘道:“不是我不信你,但这东西事关一个天大秘密,我若见不到她,你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向你吐露半个字。”
刘果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扭头望向李钰左边那个一直未发一言的彪形大汉。
李钰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昨日带头劫掠难民,废他一身武功,并自称水帮一条龙的冯天宝。
也只有冯天宝,才能让水帮人堂堂主刘果儿唯他马首是瞻。
冯天宝接到刘果儿投来的问询目光,双眼闪动,向他微微点头。
刘果儿得到回应,长刀一划,对门洞火光处吼道:“人来!”
接着响起一串踢踢踏踏之声,便见门洞处闪出几个人来。火光摇曳,映着水明月娇俏的面容。
此时她去了一身污垢,穿着红色衣绸,略显纤瘦的身材裹着红绸,另显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高雅韵味。
只见她娇娇弱弱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虽是带着一丝苍白,但却依旧难掩令人怦然心动的窈窕之美。
一双美眸远远盯着李钰,白净的面庞挂着两行泪珠。朱唇翕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却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自是被人点了穴道。
李钰见水明月被身旁两名大汉左右制着,口齿张合,说的正是“不用管我”,不由心中大痛。
他勉力抬手,一把扯过被刘果儿拿在手上的隐龙剑,三两下扯掉缠裹剑身的破布,拿在两人眼前晃动,冷声道:“一把破铁,有甚好看,你们若要,拿去便了。”
说罢,将隐龙剑随手一掷,便朝冯天宝面门掷去。
因他自身功力全无,这一掷并无什么力道,更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在他将隐龙剑抛向冯天宝的前一刻,却骇然发现剑柄入手处传来一股热流,瞬间自小臂流向小腹丹田处。
这点感觉虽然让他欣喜莫名,但冯天宝就在眼前,他自不能流露出半分留恋。
冯天宝见他将那怪模怪样的物什掷来,嘴角泛起一抹嘲笑,左手食指和中指并直向隐龙剑身迎去。
突然,天地间闪起一道亮光,接着是轰隆一声闷雷响彻天地,竟震得黑乎乎的水牢也颤了一颤。
冯天宝浑不管外界如何,二指轻飘飘地将隐龙剑夹在指间,虎目向着李钰微微闪动,显是极尽嘲笑。
但瞬眼间,异变陡生。
只见冯天宝一双虎目盯着指间隐龙剑,眼中尽是骇然之色,全身上下如触电般颤抖不止。
“啊!”
一声惨叫响彻寰宇,直听得人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