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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的光景以来,淮西府皇宫下方的地窖,也在日日赶工,大兴锻炉。

按照袁成设计的图纸,众人给还没打造的石俑,以及先前打造好的石俑,都在手脚关节处,按上了轴承和保护装置。

李助在视察了全新升级的石俑之后,难得的称赞不已,对袁成更是大加赞赏。

王庆也为此大为愉悦,下令赏给他们这些工匠,每人十根金条。

得了金条之后,众人自然是更加有劲,一个个在袁成的带领之下,纷纷挥汗如雨,拼命干活。

只有老工匠沈一刀,基本上,每天都是愁眉不展,要么是坐在边边角角,一边愣着,一边抽旱烟。

看着袁成率领徒弟们,一个个干劲十足,以比从前更加快的速度,夜以继日地辛勤改造这些石俑,并变着花样,想办法让石俑的威力,更加强悍。

沈一刀心中的悔恨,却愈发强烈,脸上多出了一道又一道刀刻般深邃的皱纹。

他亲自给王庆和李助,送去了一尊升级之后的石俑。

并亲眼见到,李助又一次将升级后的石俑复活,一击便打死了一匹雄壮的战马。

原本,沈一刀将石俑的破绽,交给那位姑娘,托付她带给梁山军,幻想着梁山军可以迅速攻占淮西,并凭借这幅图纸,击败石俑大军。

但现如今,这些石俑加上保护轴承后,浑身上下,再无破绽。

即便梁山军攻入淮西,只怕面对石俑大军,也只有被尽数消灭的份。

这日,夜晚时分,徒弟们做完了工,聚在一起吃晚饭。

沈一刀抽着旱烟,突然开口问道:“梁山军最近,有进军的迹象吗?”

“啊?”

被沈一刀突然这么一问,众人顿时都懵了。

袁成随后笑道:“师父,您问我们没有用啊!”

“我们和您一样,天天寸步不离地窖,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呢?”

赵田沉默片刻,跟着说道:“我最近,倒是听宫中的太监们议论,说杜壆将军拿下南丰城,切断了梁山军的联络。”

“梁山军近来似乎没有进兵的迹象,并且还被杜壆将军奇袭得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撤出淮西之地了。”

听闻此话,沈一刀瞬间沉默,一瞬之间,仿佛更加沧桑了些许。

待到徒弟们吃晚饭之后,沈一刀放下了烟杆,沉声说道:“各位,你们权且先回去休息一会。”

“今天二更天的时候,带上铁锨和火药,在老地窖集合。”

“啊?!”

听闻此话,一众徒弟们顿时全部都愣住了。

袁成一脸愕然道:“师父,深更半夜的,带着火药去老地窖做什么?”

沈一刀闻言,沉声说道:“我决定,将所有火药全部用上,引爆地窖。”

“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徒弟们瞬间全都惊呆了,有的甚至于都被惊得直接蹦了起来。

“师父,你……你疯了吗?!”

赵田惊声道:“老地窖中储存着八万多尊已经烧制好的石俑,是咱们这些年来的心血。”

“如果地窖引爆的话,那些石俑不就全完了吗?!”

“而且,如果地窖引爆,毁了石俑,大王肯定会要了我们的命!”

“师父,你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银子不赚?非要带着大伙去送死啊?!”

面对徒弟们的质问,沈一刀将烟杆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声喝道:“你们这些蠢货,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

“你们以为王庆那般精明狡猾的人,为何要用每个二十两黄金的价格,来买一堆泥胎?”

“咱们手中打造的石俑,是王庆用来血洗世间、屠戮苍生的工具,咱们打造出一个石俑,便会多几十、几百个无辜的人丧命!”

“若是不将这些石俑摧毁,王庆必然会成为恶名昭彰的千古罪人!”

“而我们,也将因助纣为虐,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徒弟们闻言,尽皆沉默,一个个表情复杂,神态各异。

曹三苦着脸说道:“师父,您这话未免有些太过迂腐了吧?”

“咱们只不过是负责打造石俑的工匠,拿钱办事,何错之有?”

“至于他王庆要拿这些石俑去做什么,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咱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这些石俑,王庆也会找别人来做。”

“咱们在这皇宫之中,干了整整六年,眼看着就要熬出头来了,若是就这么死了的话,那多亏啊……”

沈一刀冷声回道:“王庆如果雇其他工匠打造石俑,那这件事情,就与我们没有关系!”

“但现如今,这些石俑是出自我们之手,我们决不能够放手不管!”

“如果你怕死,可以不干,留在这里睡大觉。”

“谁如果不想干,都可以退出,从今往后,咱们师徒情谊一刀两断,权当我没教过你们就是!”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阵,赵田随后开口道:“师父,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都是跟着大师兄一起干活。”

“如果大师兄同意你的主张,我们便同意。”

“对!我们都听大师兄的!”

“大师兄说怎么办,那我们就怎么办!”

……

沈一刀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面露茫然之色,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师父,在不知不觉之间,威信竟然已经连自己的大弟子都比不过了。

随即,沈一刀只得无奈看向袁成,向袁成投去求助,甚至于,沈一刀的目光之中,有几分哀求。

袁成默然片刻,随后开口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的所有本事,都是师父给的,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现如今,师父如此大义,决定为了大宋天下而牺牲己身,我们岂有贪生怕死之理?”

“师父,你放心,我袁成,一定跟着你干!”

听闻此话,沈一刀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好徒儿!为师,没白疼你一场……”

赵田等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显然,他们的心中仍然有所不甘。

他们将锅推给大师兄,就是希望大师兄明面拒绝师父。

但谁能想到,大师兄竟然一反常态,不顾及自己的利益,反而支持师父去撒疯。

如今,袁成已经表态,他们也不好再反悔,只得咬了咬牙道:“好!我们听师父的!”

“师父,您说吧!咱们该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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