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听到关胜的话,宋江的脸色不由得骤然一变,不由得,他强压心中恐惧,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关将军,你……你在开玩笑吧?”
“我宋江乃是朝廷命官,奉圣上之命,担任蒲东参军,协助将军共同剿灭梁山贼寇。”
“这几日都是因为我的决策和指挥,咱们才得以连连战胜梁山贼人。”
“将军为何要说这等话,来冤枉、中伤于我?”
宋江的这番话,说得无比恳切,甚至于眼看着都要潸然泪下了。
关胜、宣赞、郝思文三人,却是都如同听了太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仰头大笑不已。
“你这奸贼,装得倒是挺像!”
关胜冷声喝道:“好!那本将军便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说罢,便见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直接“啪”的一声,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宋江的脸上。
宋江浑身不由得倏然一颤,哆嗦着双手,拿下信纸,定睛一看。
只见,信纸之上,正是方才那封自己看的飞刀密信的内容。
不仅内容一模一样,甚至于就连笔迹都没有丝毫差别。
宋江瞬间如见了鬼一般,惊恐道:“两封一模一样的信?!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关将军,我宋江绝对没有坑害你之心!”
“这是梁山贼寇的奸计,你千万不能上当啊!”
宋江哭天喊地,声泪俱下地连连哀求。
关胜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笑道:“这几日,我便一直看着你觉得眼熟。”
“今日,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这厮,根本就不是当初科举入仕的朝廷命官宋江。”
“而是……在山东被称之为‘及时雨’,朝廷悬赏十万两白银通缉的贼寇宋江!”
关胜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宋江,神情冷若冰霜。
“宋公明,世人都说你仗义疏财,扶危济困,但我关胜清楚,你是个何等奸诈的小人。”
“当初在江州,正是你这贼人向蔡德章献计。”
“在浔阳楼上,题了那一首反诗,诬陷潘金莲有谋反之意。”
“将她一名好好的生意人,硬生生的逼上了梁山,做了土匪。”
“可以说,水泊梁山今日会演变成这般巨患,皆是你宋江一手造就的!”
“这笔账,刑部和大理寺,会慢慢与你清算的!”
“拿下!”
随着关胜一声令下,两名士兵瞬间冲上前,一左一右的按着宋江,将他死死押跪在地。
听着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关胜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
宋江顿时面如死灰跪在地上,根本连挣扎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待到宋江被拖走后,郝思文抱拳道:“将军,该如何处置这个贼人?”
关胜思索片刻,叹息道:“吩咐将士们,火速收拾行装。”
“明日一早,我们便押着此贼,班师返回汴京。”
“什么?!”
听闻此话,宣赞、郝思文两人都是满脸不解。
“将军,这……这是为何?”
宣赞不由得困惑道:“我军这半月来连战连捷,占尽优势,已经将梁山贼寇逼得龟缩在山寨之中,寸步不敢出。”
“现如今,揪出了这个内奸,三军上下,士气大振。”
“此时此刻,更应该一鼓作气,拿下梁山才是啊!”
郝思文随后也附和道:“宣赞将军说得对!”
“将军,宋江奸贼虽是辽人的奸细,但剿灭梁山,可是实打实朝廷下发的任务。”
“现如今,咱们正在大胜,并且已经将胜果,都传回朝廷。”
“倘若突然班师回朝,朝中那些奸臣们必然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甚至于诬陷将军您,与梁山贼人暗通款曲。”
“依我看,将军只需要派遣几名士兵,押着宋江回京便是,根本没必要大举班师嘛!”
关胜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苦涩道:“二位兄弟,你们的话,我都懂!”
“但依眼下的局势,我们若是再不撤兵,就将迎来一连串的败退,甚至于是全军覆没。”
“这……这是为何?”
宣赞和郝思文两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无比费解。
关胜神情苦涩,意味深长道:“潘金莲虽是一介女流,却精通兵略,权谋过人。”
“若她真是庸庸碌碌的泛泛之辈,也不可能歼灭东昌府和大名府两路兵马,并且,收服了急先锋索超和没羽箭张清。”
“梁山之上,更是兵多将广,麾下喽啰们有两万之众,四倍于我军。”
“头领有林冲、秦明、呼延灼等成名已久的猛将,武功皆不在我之下。”
“潘金莲又非阿斗,拥有这般精兵猛将,为何会被我军杀得连连败退,而丝毫不予抵抗?”
郝思文听到这里,不由得弱弱的说道:“将军的意思是……梁山军这几日的惨败,是故意让着我们的?”
“正是!”
关胜闻言,点了点头道:“潘金莲之所以会让我们连连得手,就是为了不让宋江借刀杀人的阴谋得逞。”
“而现如今,在她的提醒指点下,宋江的阴谋已经败露。”
“若是我们再一意孤行,执意要与梁山死磕到底的话……”
“恐怕接下来的战斗,潘金莲就不会再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听完关胜的话,宣赞和郝思文两人的神情,瞬间都变得无比复杂。
虽然他们很不喜欢,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
但是不得不承认,关胜的这番话,是极其有道理的。
“将军,那……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撤兵啊!”
宣赞随后苦着脸道:“您虽然能精准地判断出局势,但皇上和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却是断断不可能相信的。”
“他们只会认为你是胜而班师,惧贼怯战,必然会治你一个剿匪不力之罪的……”
“那也没办法!”
关胜闻言,一脸坚毅道:“我关胜不能用自己士兵的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举头三尺有天理,公道自在世人心。”
“我相信,我皇不可能昏庸到这般地步,断不会因这等小事而治我之罪的。”
“老种经略相公那边,还等着我前去支援呢!不是吗?”
听到关胜这话,宣赞和郝思文两人,顿时缄默不语,没有再说什么。
关胜的这番话,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但是……
皇帝不可能昏庸到这般地步……恐怕就不尽然了!
至少,他们两个人,对他们头顶上那个如花花公子般的皇帝,是没有什么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