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身为通判,平日里,时常负责帮蔡德章,研磨润笔。
但今日,却被宋江这个戴罪之徒的逃犯,当做伙计般使唤,顿时就让他的心中,极为不爽。
但是,黄文炳见宋江这黑厮如此底气十足,料他或许确实有除掉潘金莲的方法。
当即,黄文炳还是亲自下楼,寻来纸笔,交给宋江。
同时,他的心中,早已经暗暗决定。
若这黑杀才并无良策,只是在消遣他们的话。
那他之后绝对不会有半点留情,要让这家伙享尽人间痛苦。
宋江握着墙壁,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边。
寻到一处空白的地方,直接大笔一挥,笔走龙蛇。
以行云流水的笔力,写下了一首《西江月》。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蔡德章满脸困惑,小声问道:“黄通判,这宋江究竟是何意?”
黄文炳并未回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蔡大人,这宋江果然是有好计谋!”
“只不过,如此行事,可有点太险恶了。”
一首诗写罢,宋江思忖片刻,便继续挥毫泼墨。
在《西江月》的下方,又写下四句诗。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将诗写完后,又一气呵成,写下落款。
但是,他写的落款,并非“郓城宋江”。
而是“清河潘金莲”五个大字。
写完之后,宋江随手将毛笔一扔,转身看向蔡德章,满脸意味深长的笑容。
“蔡大人,咱们已经知道她潘雪儿通贼谋反,只是没有证据。”
“那么,就权且为她编排个证据,不就是了?”
蔡德章闻言,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好!”
“现如今,那潘金莲已经被本官关在牢里,只是没有罪名,不好杀她。”
“这两首反诗,便是本官杀她的名目!”
“黄通判,你觉得此计如何?”
“甚妙!”
黄文炳点了点头,淡淡道:“用这个名目,杀潘金莲,必然可以服众。”
“宋押司,你为大人家出了这么好的计谋,不知想要什么奖赏?”
宋江急忙谄媚笑道:“黄通判,小人并非贪图奖赏。”
“只求能杀潘金莲,为小人出一口恶气,此外乎别无所求!”
“当然,如果蔡大人怜悯小人之功,就请在令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告诉令尊蔡太师,当初意图谋害云澜姑娘的,乃是毒妇潘金莲。”
“请他收回海捕文书,让小人无需再四下逃命。”
蔡德章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大笑道:“多亏宋押司的计谋,被本官狠狠出了口恶气。”
“这点小事儿,我替你办了便是!”
“再者说,你本来就是冤枉的,是替她潘金莲顶的罪。”
“回头我一定找我爹解释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多谢大人!”
宋江和蔡德章两人,见自己的目的得逞,都忍不住仰头大笑。
而黄文炳则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这个宋江,写起反诗来,竟然张手就来,而且,还如此杀气腾腾。
血染浔阳江口,岂不是要屠了整个江州?
敢笑黄巢不丈夫,其大逆不道之心,更是昭然若揭。
虽然宋江是为了陷害潘金莲,才写的反诗,但是能写出这样的词句,也足见此人并非善类。
黄文炳目光长远,此时已经看到了下一步。
此次征粮之事,非但未能得到嘉奖,反而被关胜一顿奚落。
但他意图进京高就的梦想,可没有就此放弃。
在黄文炳看来,等杀了潘金莲,封了潘金莲的军粮厂后,江州重新变回昔日的江州。
这个宋江,兴许就是他升官的关键。
……
两日后。
大牢中,戴宗将门口的狱卒遣走。
随即,戴宗提着一只食盒,送到潘雪儿面前。
“金莲姑娘,今日给你带了一只烧鹅,一壶酒,吃些填饱肚子吧!”
看着自己面前油汪汪的烧鹅,和香气四溢的美酒,潘雪儿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
“戴院长,我是犯了事儿,被关进大牢,又不是来度假的。”
“你这每天都好酒好肉地给我送来,怕不是我坐回牢,还要吃胖个三、五斤啊!”
戴宗笑道:“区区一点儿酒肉而已,金莲姑娘无需在意。”
“我已找到你兄弟混江龙李俊,让他拿出一些银子,在官府上下各级打点。”
“经衙役们的盘查,那日除了被毒死的两名老者外,其余喝过粥的人,皆安然无恙。”
“我料用不了多久,金莲姑娘,你就可以出去了。”
潘雪儿闻言,点了点头,抿了口酒,心中顿时若有所思。
她这几日里,也一直都在想,黄文炳究竟是使用何等手段,来算计自己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这毒,自然是他派人下的无疑。
但是,他派来的那个人,还算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良心。
或者是没有找到机会,总之是没有将毒下在粥锅里。
只得退而求其次,趁两名老人排队的时候不注意,将毒下在他们的碗中。
因此,只有两名老人被毒杀,其他人皆安然无恙。
“这个黄蜂刺,真是可恨!”
潘雪儿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早晚有一日,我非拔了这根刺不可,为江州百姓,除了这个祸害!”
“金莲姑娘所言极是!”
戴宗义闻言,愤填膺道:“这个黄文炳,为了自己升官,平日没少干栽赃好人,残害忠良的勾当。”
“多少英雄豪杰,被发配江州后,原本只是从军,却被他寻个由头,直接掉了脑袋。”
“金莲姑娘若能除了此人,那真叫大快人心!”
“唉……不说了!来!喝酒!”
戴宗叹了口气,毕恭毕敬的为潘雪儿倒酒。
潘雪儿举着酒碗,心中正默默思忖之际。
突然,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黄文炳。
“大胆!”
看着牢中正喝酒吃肉的潘雪儿,黄文炳脸色阴沉。
“戴宗,谁让你送酒肉,给这囚徒的?”
戴宗不敢与黄文炳硬刚,只得忍气吞声。
“禀黄通判,这位囚徒是小人的远方表亲,曾对我多有照顾。”
“戴宗为了报恩,所以才给她备了些好酒饭。”
“呵!戴院长,你还真是知恩图报啊!”
黄文炳闻言,冷笑道:“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
“否则,当心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