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庆给刘光世讨了秀州崔粮的差事后,刘光世领着人马就去秀州了。种师道也下令全军禁酒,就地修整,并且派出王定六探听杭州的消息,只等粮草一到就兵发杭州了。
这几天军中大小事务有在军机处协调下运转顺利,种师道难得轻松下来。最近他一直在研究邓元觉的这个水磨禅杖,他找了一些军中的工匠询问,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禅杖是如何打造的。
种师道派人拷问邓元觉,各种威逼利诱对他全不起作用。无奈种师道又找了几个机灵的士兵化妆成战俘接近邓元觉,这些士兵今天你问一句,明天我问一句,都是装做不经意间的闲聊,最终各种信息组合,倒是形成了一组完整的消息。
原来邓元觉真的不知道这个禅杖是如何打造的,这个是他的师父名叫戒嗔的和尚打造的。这个戒嗔出家之前研究墨家学说,但他对墨家学说的了“兼爱”、“非攻”这些思想并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研究墨家学说的格物工程之学。墨家学说在汉代以后已经是非常衰落了,更别说是格物工程的学问了,所以戒嗔学问虽然不错,但是无用武之地,只能在民间做一个手工匠人。后来戒嗔误伤人命,就踏入了空门。
出家之后戒嗔还是懒得研究佛家经典,而专心格物致知的工程学问,因此也少有徒弟拜在他的门下。邓元觉偏偏是他宠爱的弟子之一,邓元觉从小就跟随戒嗔,可以说是戒嗔把邓元觉养大的。邓元觉为人侠义,喜抱打不平,久而久之戒嗔也觉得邓元觉非空门之人,就让他还了俗。后来邓元觉跟随方腊传播摩尼教,戒嗔也不反对,反而把他积累多年经验,精心打造的水磨禅杖送给了他。
这次邓元觉跟西军作战,看见了西军如一窝蜂、轰天雷等新奇的玩意,觉得师父戒嗔一定感兴趣,便写了一封信给戒嗔,让他到军中相聚。至于戒嗔现在到哪里,这些士兵并没有探听出来。
种师道分析这个戒嗔可能就在附近,而且这个戒嗔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物理学家或者化学家,如果能够找到为自己所用对自己的事业那是大有裨益的。于是他发布了一个告示,告示的内容就是要斩杀妖人邓元觉,但是告示中暗示如果他能献出制作水磨禅杖的秘方造福天下苍生或可免除一死。
这个告示贴出以后能否引得出来戒嗔他种师道心里也是没底,只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已。不过种师道不知道这个邓元觉其实是戒嗔的亲儿子。戒嗔俗家就姓邓,戒嗔之所以误伤人命,就是因为他误以为一个货郎调戏自己怀孕的妻子,所以失手杀了这个货郎。戒嗔出家后就把邓元觉带在身边,元觉就是他给自己儿子起的法名。这些事情邓元觉自己都不知道。
乌镇决战之时戒嗔已经来到了乌镇,他看见西军神机营的突火枪、一窝蜂、轰天炮等新鲜的器物非常感兴趣。但是没想到起义军不但没能够缴获这些巧夺天工的器物,反而让西军杀得大败。戒嗔到是溜走了,但是自己儿子邓元觉却生死不明。当他看见西军的告示后也是将信将疑,但是他没得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去见种师道。
种师道正在大帐中听折赛花禀告发放赏赐的事情,这次南征以来,种师道要求缴获统一交公然后按照功劳大小分配。每个将士只是记账,等回到西北再行对付。折赛花又建议在记账的同时给士兵发放记账凭证,以便防止冒领。军机处又不断完善赏赐的细节,比如凭证丢失如何补办,士兵阵亡赏赐如何发放给亲属等等。种师道觉得未来这种模式可能会使银行提前出现,那些凭证也许成为纸币。北宋已经又纸币了,称为交子。但是到了北宋末年交子已经贬值已经很严重了,种师道把西军出的这种凭证起名为西军军票,并且规定军票可以交易。
种山把戒嗔引入大帐的时候,种师道刚刚听完折赛花的汇报,他非常满意军机处的工作效率。他看见戒嗔的时候,心情也是不错。他感觉又是钓到了一条“大鱼”。他也没让折赛花回避,一起听听这个戒嗔会讲些什么。
戒嗔见到种师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戒嗔有礼了。”
种师道抱了抱拳算是回了个礼,道:“大师,你就是那邓元觉的师父了。”
戒嗔道:“正是老衲。”随即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说道:“老衲半生浸淫墨家格物工程之学,所得心得尽皆记录于此。愿意此物换回蠢徒性命。”
种师道接过小册子翻了翻,果然记载着一些物理、化学、机械的知识,心中大喜。单如圭也精于此道,但是他更像一个工匠。中国古代不乏如鲁班、马钧等有名的工匠,但是这些工匠的技能没有能系统的总结形成著作,所以中国古代一直没有物理或者工程科学方面的系统学课。这个戒嗔有这方面的天赋,这个小册子稍加修改补充,就可以形成一本初级的物理和化学的教材。
看过这个小册子,种师道招揽之意更胜。他对戒嗔说道:“听令高足讲,大师喜精研墨家格物工程之学。这次也是听闻我神机营有精巧器械才来乌镇的。我在梦中得到九天玄女传授《九阴真经》,这部奇书十之八九为格物致知之学。且九天玄女言明,格物之学乃千年大计之学,可造福苍生,其功远胜儒家经典。”
戒嗔见种师道如此高看格物之学,甚是激动,不禁问道:“这九天玄女真是如此表述?”
种师道说道:“然也。可惜这些格物只学皆是我是梦中所得,要想将《真经》中格物之学重现于世,需世间精研格物之学的高人协助,大师愿意助我吗?”
见种师道如此真诚,戒嗔几乎要答应了,但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道:“当今皇帝无道,笃信道教,不理朝纲,朝廷中蔡京、童贯等六贼专权,残害忠良、荼毒百姓,如今天下大乱,杭州方腊、太湖混江龙、山东及时雨、太行山黑旋风等纷纷揭竿起义。我若助你,只怕你用这格物之学,打造出更多、更毒的杀人武器,镇压义军,为昏君卖命而已。”
种师道没想都戒嗔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他道:“你在乌镇也看到我西军的兵威了,就是没有神机营的利器,那些山贼水寇能奈我何?”他见戒嗔沉思不语,又问道:“敢问大师自盘古开天地,是太平时节多,还是战乱时节多。”
“自是天平时节多。”戒嗔回道。
“招啊,”种师道继续说:“这格物之学在太平时节可制造各类器械,为黎民造福。在战乱时期又可制造神兵利器平息叛乱,早日还百姓安宁。现在天下重儒学而轻格物之学,我今欲与大师联手共创格物新学,并且将其发扬光大,不知大师愿意帮我否?”说罢,种师道站起来向戒嗔深施一礼。
见种师道对他施礼,戒嗔愣在了那里。半响他才言道:“我观西军兵威之盛,天下无双。如果大人愿意,可以率领西军再造一个太平盛世。如大人有意为百姓苍生再造朗朗乾坤,老衲愿终身追随之。”
“住嘴!”没等种师道说话。折赛花和种山同时喝了出来,同时折赛花还把自己的腰刀抽出了一尺多长,只等种师道一个眼神,折赛花立刻就可以把这个戒嗔斩成两截!
种师道看折赛花和种山的反应有些过度,他摆手示意折赛花把刀收起来,对着戒嗔说道:“你这和尚是劝我造反啊。你可知我种家5代为官,战死沙场的种家子弟百年来有70多位,岂是你这和尚几句话就能说服造反朝廷的。”
戒嗔见他话里有话,也不想多说了:“如大人无再造乾坤之志,请尊诺言将我师徒放了,今日大帐之言,我决不外传,今后也绝不用所学与大人为敌。如果大人不放心,就请取老衲项上人头吧。”
种师道想了一会道:“我不杀你,但邓元觉必须重新剃发为僧,否则我必设法诛杀之。种山带他去见邓元觉,剃发后就放他们走。”
戒嗔临走回头看着种师道说:“我观大人面相大富贵之兆,但愿今后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种师道说道:“我的命运我做主,不用和尚来看。后会有期吧。”
种山带走戒嗔后,大帐内只有种师道和折赛花2人。折赛花见种师道和戒嗔最后的对话充满的猜想,于是悄声的以子侄的身份问道:“伯父,今后真的要用此人马?”
折赛花的意思种师道当然明白,但是他也是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真的推翻大宋吗?现在他满脑子就是如何将即将发生的靖康之耻的危害减到最小,让中华民族的文明能够更好的传承,起码不会出现崖山之后无中华的尴尬事情。
此时他沉默一会儿,也是长辈对晚辈聊天的语气说道:“贤侄有所不知,多则五年少则两载,中原必有一场大祸事。这几年我只想尽快练就一支强军,等祸事来临之时可以有所作为而已。”
“什么祸事?”折赛花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邓元觉被强行剃了头,又变成了元觉和尚。戒嗔带着元觉顺利走出西军大营。元觉一脸惊讶道:“师父,这些贼官军就把我们放了?”
戒嗔道:“不要小看这个种师道,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今后不许与他为敌,相反也许有一天我师徒能够祝他一臂之力。”
戒嗔师徒刚刚走出西军大营,突然见管道上飞速跑来了3匹马,这3匹马上只有一个骑手,马跑得飞快,到了辕门也不停蹄,直接向种师道的大帐飞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