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盛的声音落下,大殿中一片震惊声。
百官错愕、震撼,更有许多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儿子弹劾亲爹,真是千古罕见。尤其韩凌不是普通人,是当朝三公之一的司徒,是文臣顶端了,却遭到自己的亲儿子弹劾。
韩凌更是懵了,花白的胡须无风自动,眼神非常凶狠。
他瞬间就看向萧凡,必然是萧凡搞的鬼,因为在入宫的时候,萧凡说了今天会送他一份大礼。
现在就遭到儿子弹劾了。
韩凌毕竟人老成精,心理素质也极好,有刹那的分神后,转眼就恢复过来,大声呵斥道:“韩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韩盛被韩凌盯着,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韩家的家规很森严。
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韩凌一贯不苟言笑,对儿子要求也苛刻,更是说一不二。恰是如此,韩盛骨子里很怕韩凌,可今天的这个场合,他不能怯场,更不敢退缩。
一旦退缩,家族唯一的血脉都没了。
韩盛虽然跪在地上,看韩凌的眼中却流露出了一抹悲凉。
父亲到现在,还要和萧凌云斗。殊不知,韩家的一切罪证都被调查清楚,只要萧家出手,韩家随时就被灭了。韩家已经有了权利,有了足够的好处,何苦要贪恋权和钱呢?
韩盛压下了心中的无奈,再次高声道:“启奏陛下,臣韩盛弹劾韩凌违法乱纪,贪赃枉法,勾结倭人,请陛下明鉴。”
说着话,他从衣袖中取出奏折捧在手中。
韩凌没能吓到韩盛,又再一次道:“逆子,是不是萧凡威胁你?如果他威胁了你,尽管说出来,老夫替你撑腰。我韩家也不是谁都能肆意威胁的,就算你有把柄在萧凡的手中,难不成还能杀头不成?”
韩盛心中无奈。
爹啊!
不是我有把柄,是您老人家有把柄,这么多年来连底裤都被人家调查清楚了。
韩盛却不能说这些,也没有搭理韩凌,再次高声道:“请陛下明察。”
萧凡笑吟吟说道:“韩盛到底弹劾了什么,韩司徒为什么不看看呢?这本厚厚的奏折里面,把你的光荣事迹记载得一清二楚。”
韩凌愤怒道:“萧凡,这都是你的阴谋。”
萧凡耸了耸肩,摇头道:“这是堂堂正正发生的事情,你却说是阴谋,可笑!”
萧凌云也一步站出来,表态道:“我一向认为理不辨不明,如果韩盛弹劾有假,或者是他污蔑,自然该处置。如果他言之有物,就必须有个说法了。”
韩凌不屑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萧家父子能耍什么把戏?”
他上前拿起奏折,也不管皇帝还没看,直接就翻看了起来。可是看到了奏折中的事情,韩凌瞳孔一缩,忍不住蹬蹬后退两步,呼吸都更是急促了起来。
奏折中,详细记载了他收受贿赂的一桩桩事情,包括他为了权势和钱财杀人。
近十来年的情况都一清二楚。
“我,我……”
韩凌气得说话都结巴了,一把扔掉奏折,气得大骂道:“韩盛啊韩盛,你真是个孽障。我韩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蠢货?”
萧凡弯腰捡起奏折,也摊开来查看,一边看一边感慨道:“奏折中的内容,还真精彩啊。”
“十年前,韩凌收了京兆尹高诚一万两白银,压下高诚虐杀青楼歌姬的事情。”
“八年前,韩凌收了兵部尚书宇文统的三万两白银,帮助宇文统解决他儿子奸杀女子的事情。”
“……”
“到现在,又收了倭人的钱,出卖大周的利益。”
“凡此种种,一共涉及二十三桩案子。其中,涉及十六起命案,韩凌直接杀人的有四起。”
“这是大周司徒该做的吗?”
“这是文官领袖该做的吗?”
萧凡眼神咄咄逼人,掷地有声道:“朝廷出了这样的官员,怎么可能风清气正呢?大周怎么可能强盛呢?事实俱在,请陛下裁断。”
这一番话传出后,整个世家的官员都懵了,想帮忙都没办法。
韩凌爆雷太彻底了。
关键不是普通人的弹劾,是韩盛亲自来弹劾的。
叶贺也怒了起来。
韩凌收受贿赂,损害大周利益,实在是该死。愤怒归愤怒,叶贺更清楚韩凌和萧凌云为敌,现在处死了韩凌,萧凌云就真正的一言九鼎了。
整个大周的朝政,就彻彻底底的都控制在手中。
这是不利于他的。
叶贺正襟危坐,缓缓说道:“秦公啊,韩凌收受贿赂,搁在平常时候,的确该下狱问罪,乃至于抄家灭族。可是现在天下动荡,朝中需要有能力的人。人才难得,可否允许他戴罪立功呢?”
萧凌云一抖袖袍,缓缓道:“韩凌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更勾结倭国出卖大周利益。”
“如果这样的人不杀,消息传出去,恐怕立刻会给杨巍等人清君侧的理由,会让他们立刻起兵讨伐朝廷。”
“不杀韩凌,朝廷腐败、混乱的风气难以扭转。”
“不杀韩凌,地方上百姓失望,人心难以安抚。”
“不杀韩凌,各地的诸侯也会借此发难,声讨朝廷。”
萧凌云脸色愈发的冷肃,再无刚才的平衡,给人杀气滔天的感觉,不容置疑说道:“臣请陛下诛杀韩凌,以正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