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进入了倒计时。
就只剩下两次机会,若左冷不能在这两次轮回中真正的通关,死亡便会真正的降临。
第五次,隐藏尸体,房东活,敲诈二十万,杀死沈经理,被房东撞死。
执念之音……未增加。
左冷从旁观者视角离开,重新掌握了身体。
他这一次没有急着去隐藏尸体,他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前五次的经历。
从第五次来看,现在有几种可能。
一,房东存活,是解锁条件,但触发过,所以不再增加新的执念之音。
二,房东的生死与执念之音无关。之前第一次和第三次的关键因素不是他。
三,执念之音,只有这些。
第三种可能,先被左冷排除掉了,因为周伟和陈丽的争执,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尤其是周伟的身份问题,以及陈丽当时的奇怪状态,都证明着在2:30分之前,发生了某些事情。
2:30分,这个周伟杀死陈丽的时间点,为何会成为周伟的执念呢?
左冷再一次审视起现在已知的线索。
同时,他把宿主的调查,摊在脑子里细细琢磨。
宿主,名叫沈周,妻子叫李丽平,午夜因不明原因发生争执,沈周拿刀将妻子捅死。
这,不正是现在左冷经历的一切么?
之前有些忽视了宿主信息的左冷恍然大悟,难道这个剧本的形成,是因为这起凶杀案?
不,不对。
左冷否定了这个想法,剧本是基于宿主脑中最深刻,最常有的幻想,或根据他的人生经历所形成。暴躁能的寄宿,是在宿主有了足够的杀念和负面情绪之后。
它就像是一个催化剂,能够把人的负面情绪放大,并造成某种罪恶的后果。
所以它在形成的时候,必然是会从宿主过往的事情里挑选,或者把宿主的情绪及愿望捏合起来,形成一个剧本。
望山镇,是出于丈夫杀害妻子的罪恶感。
崇高市,是出于任伟对黑道的幻想。
那么眼前这个剧本,基于的是什么呢?
换了一个角度后,左冷的思路豁然开朗。
“沈周,必然是周伟的化名,他杀了陈丽,逃到南方隐姓埋名,心中却一直对这件事情怀揣着愧疚或惦念。这件事情就像是他的心魔,一直折磨着他,所以才形成了这样一个剧本。”
左冷猜测着,渐渐理顺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然后他就此结论提出了几个问题。
沈经理的结局,房东的结局,周伟是如何逃出去的,陈丽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如果以周伟逃出去为目的,那他就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房东。
无论是时机还动机,房东都有充分的理由,只要让他乖乖上当。
看了一眼时间,分针距离九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时间刻不容缓。
左冷赶忙把陈丽的尸体放在凳子上,摆在门口,然后把水果刀用白色抹布擦拭干净放在厨房,随后左冷进入小屋,爬上窗户,等待着房东的到来。
一切宛如重播。
只不过这一次房东拿的是那柄擦拭干净的水果刀,持刀护身的他小心翼翼的寻找了一遍房间后,拿着那几百块钱快速离开。
看着房东开车离去,左冷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没有出现问题。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个打着手电筒回家的年轻人看见了左冷。
他看着穿着一身睡衣的左冷,有些奇怪,似乎在合计着此人为何大半夜站在路口。
左冷则瞬间浑身遍布冷汗,假装悠哉的离开了路口。
同时心中祈祷,这个年轻人不要是某个关键因素。
回到家里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左冷打了辆出租,驶向大风地产。
司机师傅一如往常,还是那个洁癖。
左冷这一次坐在副驾,依靠着余光,仔细的观察着他脖颈处的疤痕。
自从上一次看到了沈经理脖子上的印记后,他心中就一直在猜测着某种可能性。
但现在看起来,又觉得不太像。
司机师傅的疤痕明显更深。
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左冷开口道:“师傅,你开车开多少年了?”
“多少年?我想想?没多久,也就四五年吧!”
“都开夜班么?”
“是啊,都开夜班。”司机师傅拿起白色抹布,擦了擦侧玻璃。
“为什么一直开夜班?不累么?”左冷很疑惑。
“累?还行吧,我这都成习惯了!”司机师傅咧嘴笑起来:“你们小年轻现在老是熬夜,可论起熬夜,还是我们这些开出租的厉害。”
“那倒是。”左冷觉得这个司机师傅似乎有双慧眼,能从他显老的面容下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小年轻?
知道周伟真实年纪的左冷觉得以司机师傅这个岁数来说还真挺对的。
“那您认识陈丽么?”左冷问了一个在现实中很奇怪的问题。
因为向一个陌生人询问他是否认识某人,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往往是在聊到某种契机上才会询问。
可在剧本里,不需要在意这种契机和逻辑。
左冷认为这个剧本中每一个出现的人,都可能怀揣着某种关键点,他们必然是有所联系的。
否则没道理每次打车都碰见这一个司机师傅。
听到左冷的询问,司机师傅拿着抹布的手,停顿了片刻,然后他的手捏紧了抹布,又慢慢放松。
一边把抹布放回去,他一边说道:“认识,我以前常见她。”
“哦?”左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问出来了。
“那时候啊,从老家离开的我经常去夜店,无意间就认识了陈丽。”
左冷一挑眉毛,没料到司机师傅还有段风流韵事。
“她是个充满风情的女人,脸好看,腰好看,腿也好看。”司机师傅似乎对那段过往有些怀念:“我们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每天都很快乐。可惜啊……”
“可惜什么?”左冷问道。
“可惜她的心儿很快就飞走了。”司机师傅苦笑一声,“当时我想过,把她永远的留在我身边,但一想到她心都不在这里了,留下她又有何用呢?”
“所以?”
“所以我就放她离开了呗。”
左冷有些怀疑司机师傅所说的是否是真话,从他这个明显稀疏的发型和发福的身材,他怎么都想象不出来此人和陈丽在一起的模样。
还是说,这位司机师傅曾经很有钱?
“当时你和陈丽在谈恋爱?”
“恋爱?那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司机师傅好像很不屑恋爱这个词汇。
“您当时有钱么?”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司机师傅点着头,重新拿起白色抹布:“有钱,算是有钱吧。至少,还清陈丽的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竟然还知道陈丽的债?
左冷赶紧追问:“那你为什么没帮她?”
司机师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左冷道:“小伙子,你觉得两个同时陷进沼泽的人,谁能救谁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只是闷头用白色抹布擦来擦去,极为认真。
左冷下了车以后,还沉浸在司机师傅的过往中。
这个剧本的所有男人,哦不,除了那个打手电筒的年轻人以外,都和陈丽有关系。
还都是床友。
左冷觉得这也算是变相的好友满天下。
但司机师傅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左冷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感觉到这些话关键着最后的真正结局,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线索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现在还需要某些关键的试探。
摇了摇头,暂时不想这些,左冷找了个宾馆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他这一次要从沈经理手上拿到钱,然后远走高飞。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跟沈经理取完钱,划了他一个口子后,左冷忽然问道:“你的生日是多少?”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掏出了那个手机。
“19680301,怎么了?”
“没什么。”
左冷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心中翻涌起了浪花。
“行了,你赶紧走吧!”沈经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你东西掉了!”左冷拦住沈经理,把一个白色抹布递给他。
“哦,谢谢。”沈经理没有怀疑,顺手就拿了过去。
沈经理走了。
小巷子里只剩下左冷一人,拿着已经解开锁的手机微微发怔。
之所以问他生日,是因为左冷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如果房东手机上的短信是陈丽发的,那么陈丽的手机在哪里?
或者说,到底是谁没有手机?
很显然,陈丽的手机在这个剧本里存在着,而周伟,才是没有手机的那个人。
左冷完全被那个软趴趴的黑色皮包欺骗了。
那并不是周伟的包,而是陈丽的。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里面的某些信息时,左冷一下子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想法!
一切,都是一场罪恶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