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一望无际的黑暗。
左冷行走在黑暗的平原上,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钟响,从头顶上方传来,左冷抬头望去。
发现一个巨大的时钟悬停在上方,奇怪的是,即使在黑暗中,他依旧能看清楚时钟的模样。
普通,家常,甚至圆形的表盘上,还有着粉红色牡丹的花纹。
时针和分针分别指着2和5。
伴随着响声,时钟的指针,移动了一格。
2:30
“咚……”余音悠长,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左冷耳畔处传来。
“我,杀了她。”
霎时间,光明从无数黑暗的缝隙中穿透进来,刺入他的眼睛和他的身体。
左冷的意识从那一片黑暗的平原中,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眼皮微微颤动,一丝昏黄且带着朦胧的光芒传入眼中。
左冷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有些温热,似乎还握着什么。
他有些疑惑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某种思维的停滞中。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怒目圆睁,胸前本来的雪白被血液染成红色,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生机。
“呼,呼……”左冷不由自主的喘着粗气,似乎很累的样子。
抬起手,左冷发现女人温暖的鲜血包裹住了粗粝的手掌,一柄锋利的带着血珠的水果刀正被自己握在手上。
“我,我杀人了?”左冷只感觉脑子里一阵眩晕,向后一个踉跄。
“咯噔。”椅子被他的后脚跟踢动。
回头看了一眼,左冷扶着扶手,缓缓坐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回忆。
暴躁能,能量场,剧本,凶杀案,执念之音。
当这一切串联起来的时候,左冷这才终于找回自己。
“很奇怪。”他低声念叨着。
之前所有参与的剧本都没有如此的代入感,无论是气氛还是感觉,都有很大的不同。
“这就是黑纹的恐怖之处么?”
就连记忆都能干扰,就连自身都能模糊的剧本,确实很出人意料。
想到这里,左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黑色的棉质睡衣睡裤,上面印着某种卡通图案,只是被血污遮盖,看不太清楚。
双脚赤裸的踏在地板上,没有穿拖鞋。
“这不是我的脚。”
左冷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的认知,下了这个结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方方正正的感觉和自己的骨骼也相差甚远。
“灵魂穿越?”左冷愈发感到棘手。
这种情况在课上被刘锡教授着重的强调过,因为这种剧本往往更复杂,限制更多。
就好似现在,左冷完全察觉不到精神力的存在。
这让一直有些依赖于精神力的左冷不太适应。
但他没有慌乱,开始静静的在心里思考。
“灵魂穿越,精神力消失,说明这个剧本没有一点超能力的地方,就是普通世界。但黑纹体现在哪里,现在还不清楚,执念之音中的时钟,似乎代表着什么。”
想到执念之音,左冷就更觉得费解。
“我,杀了她。”他念叨了两句,完全没从这其中察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哪怕是组合排列,重新断句,也无法了解到什么。
与其他剧本的执念完全不同。
“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冷下定决心,准备先看看这个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前的屋子,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卧室。
一张双人床紧贴着窗户下的暖气片,米黄色的窗帘拉得死死的,似乎想要以此添加一些温暖。
左冷坐的椅子紧靠着床头的矮柜,另一把椅子在正对面,电视在左冷的右手边,也就是靠门的墙壁上。
还有一个衣柜被放置在左冷对面的墙角,敞开的柜门,掉落了几件女士的衣服。
而在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一个时钟,就是在执念之音中看到的那个表盘上有牡丹花纹的时钟。
现在的时间是2:30分,应该是凌晨。
女人的尸体躺在这屋子的最中心,一个印着熊猫的地毯上。
不过熊猫本来黑白的皮毛此时已经被血染红,看起来有一种嗜血的错觉。
左冷观察完这一切,站起身,来到女人身边。
她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嘴角裂开,不知生前到底是哭是笑,但想来也许是疼的吧。
毕竟刀口很深,看起来插到了心脏。
仔细瞧着伤口,左冷的胸口似乎也跟着疼痛起来。
除了伤口之外,女人手上带着一枚金戒指,在这个大多数女人都崇尚钻石的年代,金戒指似乎随着时代已经开始成为了中老年女性的最爱。
看完了手掌后,左冷眼光向下继续查找线索。
赤裸的脚部,穿着一双拖鞋,相较于脸部更白一些的脚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结合着屋里的暖气,和女人的某些特征,左冷猜测这应该是一个身在北方的家庭。
查看完尸体,左冷接着探查屋子。
矮柜,衣柜,能拉开的抽屉一个个翻找,能掀开的地方一点点查看。
就算是床垫和床下,都被左冷仔细的搜索了一遍。
找出来了一小叠藏在床垫下的纸币,女人的红色皮包,和一个注射器。
这根注射器是从衣柜的女士衣服下找到的。
并没有用光,还遗留着某种液体。
左冷好像有了一些推测,却又觉得不能太过武断。
现在还为时尚早。
不过结合陈丽死前那奇怪的表情,怎么想,他都觉得这个家庭似乎充满了某种隐秘的黑暗。
打开红色皮包,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口红,防晒霜,乳液,粉底,这些女人的家伙什一个个散乱的堆叠在一起。
把化妆品倒出来后,他又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名片。
“大风地产,沈经理。”
看了看,再没发现其他东西的左冷推开房门,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漆黑一片,他在墙边寻了一会,在右侧发现了开关。
“啪嗒”
灯被打开了。
客厅很小,只有几平米大,一个桌子就占据了大半部分的面积。
再加上一堆鞋盒子和杂物堆放在过道处,看起来特别拥挤。
左冷穿过小道,走到了另一个房门前。
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屋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有节奏的声音。
“是孩子么?”
他心想着,看了眼自己鲜红的双手,没有推门。
转身回到房间里拿了一套衣服,来到卫生间,把染血的睡衣脱下,轻手轻脚的换完衣服,洗干净双手后,在镜子面前观察起自己。
胡子拉碴,没有时间打理。
黑眼圈很重,睡眠严重不足。
颈部有些痛,拉开衣领,发现脖子上有块血痕,似乎是被女人用手指甲抓破的。
头发像杂草一样,发际线有点高,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模样。
可女人的模样瞧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
“相差十多岁?还是身体太差的原因。”
左冷想到这里,突然察觉自己竟然没找到两人的身份证和房产证这些东西。
“不在那个屋子里么?”
他皱着眉头,来到厨房环视一圈。
洗手池里堆满了盘子,垃圾桶里也没有及时清理,难闻的味道充斥着左冷的鼻端。
一个公文皮包被随手放在阳台上,软趴趴的样子,像极了男人腰间叠起的大肚子。
拿起包,左冷退到客厅,在桌子上把包打开,翻找起来。
有价值的只有三样东西。
夫妻二人的身份证和一个手机。
身份证上,两人的名字分别为陈丽和周伟。
出乎左冷意料的是陈丽竟然比周伟还大一岁。
摸了摸自己后退的发际线,左冷感觉这副身子真是被掏空了。
手机是平板智能机,说明当前这个年代与现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正因如此,手机上的密码阻挡了左冷。
没设置指纹,让左冷有些气恼。
揣好手机,左冷再一次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门把手,缓缓的向下压。
“吱呀……”
寂静无声的空气中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
左冷停下手,大气不敢喘一口的等待着。
等了几秒,见没有其他声音的他继续推门。
门被推开了,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轮廓。
他慢慢踏步走进。
“嘎吱……”木制地板的声音让他心中有些烦闷,也有些紧张。
第一次,左冷感受到了做贼的体会。
还好,屋里的某人完全没有察觉,那有节奏的呼声格外平稳。
脚步轻轻的左冷为了尽快的看到床上的人,两步就走完了小小的过道。
转过头,他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