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驾到,辟邪卫道。”
“武能打鬼,文能点金。”
“金鞭耀彩,镇伏佥壬。”
“如意平安,生财保靠。”
人还没见到,一阵朗朗上口且不着调的打油诗先到了。
苍老的声音中七分虔诚三分诙谐,腔调拿捏的十分有趣,像极了左冷小时候家里窗外时常传来的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
带着好奇的左冷转过身看向平心寺的大门,等待那个声音的主人。
而严振华却是左手拿出匕首,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黄底红字的符纸,一副严阵以待的紧张模样。
“财神驾到,辟邪卫道”
不一会,重复着同样内容的老头从正门踏入,和左冷瞧了个正对。
“咦?”穿了一身黄绿富贵锦衣,背着一个小木柜的酒糟鼻老头一脸惊奇。
然后他快步走近,两只眼睛对着左冷和严振华看了又看。
“没想到,在这鬼地方,老道竟然还遇到同道了!哎?老道遇同道,老道遇同道……啧,下一句怎么接呢?”
本想开口的左冷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老头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癖好,遇到人都要编个顺口溜么。
严振华也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哎呀,下一句怎么接呢?老道遇同道……”老头像是把两人彻底遗忘了一般,就在那原地走来走去,琢磨着要如何编出下一句。
看这样子今天要是不想出,老道能转出个土坑把自己埋了。
不得已,左冷急中生智道:“老道遇同道,大家哈哈笑。”
才一说完,他就在心里吐槽自己:这接的什么破玩意。
说实话,左冷并不是一个擅长瞬间反应的人,他更擅长谋划。他需要有思考的时间,能让他从不同角度去看待问题。
像这种在一两秒钟之内的快速应答,着实有点为难他,算是他的一个缺点。
可没曾想老头一听,顿时停住脚步,重复道:“老道遇同道,大家哈哈笑。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看向二人。
“两位小兄弟,认识一下,老道是财神道梁财。叫我老财就行。”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一枚金灿灿的方孔圆钱,证明自己的身份。
“崇黄观,严振华”
“……左冷”
“哎?左小兄弟没有师承吗?”梁老道一脸奇怪。
严振华也扭头看左冷。
左冷一脸淡定,心里却是慌得一批,没想到一个介绍让人家看出了自己的底细。但他不敢像糊弄李氏那样瞎编,毕竟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要是看出自己说谎反而有弊无利。
说到底还是对这个世界缺乏了解,还好他之前遇到严振华的时候,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左冷微低下头,故作回忆,语气低沉:“我师承于一个小派,派里只有我和师傅两人相依为命。三年前师傅离世,我这才下山游历。”
“可惜了,你师父福薄啊。有你这么一个好徒弟,却没办法亲眼见证你把门派发扬光大。”梁老道惋惜的摇摇头。
“这话从何而来?”左冷疑惑道。
梁老道闻言瞅了瞅左冷,发现他的疑问不似作假,奇道:“左小兄弟,你天门大开,金莲已生。这是多么难得的修为,光耀门派岂不是绰绰有余?”
“什么!您说左道友天门已开?”没等左冷反应过来,严振华一脸震惊打断了梁老道。
“对啊,严小兄弟你天门未开,自然看不见。但老道我金莲三寸,是定不会看走眼的。而且左小兄弟如此年轻,将来必定不可限量啊。”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哎,这么一对比,老道我觉得我这六十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而此时被两人对口相声夹在中间的左冷,一脸懵逼,他感觉自己好像再一次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等一下”实在忍不住的他插入两人的话中,问道:“那个,老财,我问一下。天门是什么?金莲是什么?”
“嗯?”这是梁老道和严振华同时发出的疑问声。
“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天门?”严振华先问。
“不知道,我师傅没和我说过。”左冷把所有的锅都扔到了那个莫须有的师傅身上。
“那你是怎么修炼的?”
“就,正常修炼啊。”左冷硬着头皮回答。
“怎么修炼?”
“就,念念经,锻锻炼。”
“怎么可能?”严振华觉得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观受到了挑战,上前一步按住左冷的肩膀。
“等一下!”梁老道制止了严振华激动的行径,严肃道:“事关修炼,那是人家传承的大事,怎可告诉外人!严小兄弟,你着相了!”
严振华身体一震,清醒过来,赶忙松开手,向左冷道歉:“抱歉,左道友。”
“没事。”
“左小兄弟,老道问你几个问题。放心,不会涉及到传承。”
“嗯”
“你修炼了多少年?”
左冷故作思考,想了一下道:“七岁上山,已有一十七年。”
“那你有没有过这般感觉,精神好似乘风而起,突破重重阻碍,再无桎梏。”
梁老道这句话点醒了左冷,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是没有金手指或特殊能力,只是自己不知道如何去使用这股力量。
因为他说的感觉和自己在公交车上经历的一切完全吻合,这说明自己似乎在无意间突破了某种境界。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看见那巨大的墓碑,那些奇异的场景,才会进入这个世界。
所以,这个所谓的天门境界,就是开启一切的钥匙。
这么一想,他顿感轻松,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结果想瞌睡了来枕头,这不巧了么!
现在的关键,就是学会如何运用这股力量,至于如何学习,自然就要落到眼前两人的身上了。
思绪宛如肆意生长的藤蔓,在脑海里里打了个转后,左冷道:“我确实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脱离束缚,但之后就消失了。”
“那这是在你师傅离世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这就对了嘛!”梁老道一拍巴掌:“左小兄弟开天门的时候他师傅已然不在,自然也就没法给予指点,再加上他师门传承凋零已久,关于天门的记载可能早就已经遗失了。想来他师傅也是不知晓此事的,否则必然会提前告诉左小兄弟。”梁老道把自己的推测说完,自顾自的还点点头。
“原来如此。”严振华也恍然大悟。
“不过这么一看,左小兄弟的天赋就太高了啊。”
“是啊,我崇黄观弟子过百,但能开天门者不过二三。可惜我资质愚钝,否则我师妹怎会惨死!”说着说着,严振华眼睛湿润了。
左冷见状拍拍他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严振华遭遇,但人老成精的梁老道自然不会在这种氛围下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他现在只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虽然身陷鬼地,但遇到了左冷这么个好苗子,既无传承也无拖累,简直是财神老爷开眼降福了。
等严振华情绪平缓后,梁老道开口道:“左小兄弟,现在我来给你讲一下天门和金莲。”
“这天门指的是一层境界,俗话说的好,不开天门,不成神仙。开了天门,就能用神识,料敌于先机,御敌于千里。可以说是妙用无穷。开天门后生金莲,金莲每长一寸,你的境界就更上一层。不过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天门,金莲生长就是水磨工夫。”
“哦,原来如此。”左冷总算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但随后的疑问接踵而至:“那如何看自己的金莲,如何运用神识呢?”
“这个嘛!一般而言各家传承都有自己的法门。我财神道也有,不知左小兄弟愿不愿意跟着老道学习?”梁老道总算是提出了他的目的。
说白了,他想要个徒弟。
这么一个好苗子不收进财神道,简直是暴敛天物,财神老爷是要降罪的。
当然,梁老道对于左冷的品性和过往都不甚了解,所以他必然会藏一手,等到出了这鬼地方,通过各方查证再进行正式的收徒仪式。
出去以后如何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左冷放不下自己的师承,不愿另投他门。
然而他没料到自己的话正中左冷下怀。
对左冷而言,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活下去,离开这,其他都是扯淡。所以自保之力非常重要,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人身安全掌握在其他人手中。
所以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应道:“愿意。”
“真的?”梁老道喜形于色,酒糟鼻一抖一抖的。
“师傅!”左冷直接把对梁老道的称呼一改,把话直接堵死。
“哈哈,好,好!没想到老道我古稀之年还能寻个徒弟,真是财神老爷庇佑啊!”
梁老道忘我大笑,拉住左冷的胳膊就不松手了。
正当三人都高兴的时候,忽然阴风吹过,一个如泣如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好一出师徒情深呀,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着奴家吧!”
霎时间,浓雾笼罩平心寺,围困住了左冷三人。
“好个孽畜,竟敢在老道面前现身!徒弟,今天师傅就给你露两手,让你看看咱们财神道的传承之法!”
梁老道一整面容,把身后的小木柜转到身前,大声喝道:“财神降世,诛邪辟易!”
说话间,木柜门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双手将其缓缓拉开,露出了里面脚踩金钱祥云,沐浴霞光,身披琉璃金衣,手持招财元宝的财神爷雕像。
“嗡!”随着木柜门开,财神爷金身抖动,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其中绽放开来,把左冷三人护在其中。
一时间,金色与灰色交相呼应,相斥相容,宛如正义和邪恶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