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手中拿的均是十年生的贵重药材,卓雅在称重时都非常的小心,两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刻度槽,没有半点的马虎。而当她刚刚拿起几块塔黄根并放入了秤盘时,就听到一旁的杨林森忽然又问了起来:
“对了,卓雅,这么大的店,怎么就你一个人照看呢?你家里人都不来帮你么?”
卓雅闻言后,一边小心翼翼的举着秤,一边开口回道:
“这两天就只有我一个在店里,新下来了一批草药,我妈妈和我奶奶都忙着晾晒药材去了,没时间过来,平时她们都在店里帮忙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们啦。我爷爷以前是负责采药的,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就把采药的活交给我哥哥了,平时他就只去一些农户家收收草药什么的。当然,他也经常会来店里逛逛,帮我整理整理仓库中的药材。只有我可怜的哥哥,进山采药一去就是好几天,回来的时候除了背包里满满当当的珍贵药材外,身子上也会增添许多新的伤痕,看得我可心疼了,唉。不过,辛亏有哥哥在,店里大部分年份高的药材都是哥哥亲手采回来的,呶,现在给你装的这些十年生的塔黄根,就都是出自我哥哥之手。”卓雅一脸自豪的说道。
“噢?你是说这些都是他亲手采回来的?啧啧,真厉害!下次见到他我得好好感谢他一番!这么说来,你们也算是个‘家族企业’啊,呵呵,失敬失敬!”解开了心中存留已久的疑惑后,杨林森点头笑了笑,但仔细想了想后觉得还少了一个人,便再次开口问道:
“咦,那不对啊,大家都在为了药店辛勤的劳作,怎么唯独你父亲没有活干呢?”
当杨林森说完这句话,卓雅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口中喃喃的回道:
“我父亲他……他也去采药了。”
“去采药了?你刚才不是说是你哥哥负责采药么?难道他们是一起去的?”杨林森则猜测着问道。
“不是的,他们、他们没有一起去……”再次说话之时,卓雅手中的秤杆不知为何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既然都是去采药,为什么不结伴而行呢?那样不是更安全么?”杨林森继续纳闷的问道。
“是啊,如果结伴而行,该多好啊……那样一定会更安全些……”说到这,卓雅的表情是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了,手中的秤杆也已然放在了桌上,停止了工作,一副极度伤心的模样。
听完此话并见到卓雅这副伤感的表情后,杨林森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暗自咒骂了自己一句后,赶忙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卓雅。我、我不知道你父亲他……”
可是不等杨林森说完这句话,卓雅却猛然抬起头,带着怒气打断了杨林森的话语,大声的喊道:
“不是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他没有死!我爸爸没有死!你不要乱说!”
“我……”
这一声如晴空霹雳般的怒吼,确实是把杨林森给搞懵了,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此刻早已红了眼圈、泪流满面的卓雅。
“杨先生,对不起……呜呜,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可是,他、他真的没有死……他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回来的路而已……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是可恶的罕博戈壁,他也一定能走出来的。他是最棒的采药者,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罕博的戈壁和悬崖,我相信他一定、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听到这里,杨林森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卓雅的父亲应该是去了一个叫做“罕博戈壁”的地方采药,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很有可能早已命丧戈壁之中,但是卓雅却并不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他也不知道此事已经发生了多久,但是看到卓雅此刻哭的如此伤心,杨林森也并未多想,直接上前一步,伸出了他那温柔的大手,一把将泪如雨下的卓雅拥入了怀中,并不断的用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卓雅的后脑,口中轻声说道:
“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
十分钟后,待卓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杨林森便提着一共价值四万元的两袋药材返回了酒店。在返回酒店的路上,杨林森其实还去其他几家药店简单的询了询价。而结果呢,要么是根本没有十年以上的货品,要么就是价格比卓雅给他的要高出个三四成,反正比来比去,还是卓雅藏药店最为靠谱。于是杨林森也就当场决定,以后买药就只去卓雅藏药店这一家了。
在酒店的餐厅品尝过当地的“美食”糌粑与牦牛肉后,杨林森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冲完澡,就听到他那复古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了。
“怎么会是她?”杨林森盯着电话上显示的姓名,隔了好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喂,林森?你在哪呢?”电话的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任梅梅的声音。
“我、我在……外面。找我有事?”
“噢,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那个,你不会是刚起床吧?”任梅梅忽然问道。
“啊?现在都晚上了,我怎么会刚起床呢?”杨林森则一脸莫名的反问道。
“喔……原来不是刚起床啊。那、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你,看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所以今天才没来上班……没有就好,呵呵,看来是我想多了。”
“喝多?我为什么要喝……”杨林森刚说到这,忽然间就想明白任梅梅的意思了。原来,由于自己今天请假没去上班,让任梅梅误以为他是因为“堵车夜谈”那件事而借酒消愁、彻夜买醉去了。而任梅梅会有这般猜测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周五的“夜谈”事件才刚过,杨林森周一就立马请假没来,换做是谁都很容易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而作为当事人的任梅梅,更会因此而内疚,所以就打了个“慰问电话”过来。想通此点后,杨林森则微笑着回道:
“梅梅同学,谢谢你的关心,真的,我很感动。你放心,我没有喝酒,我只是临时去外地办点事,过两天就回去了。”
“噢,原来你去外地了。那、那就没事了,不说了,拜拜!”半躺在床上的任梅梅听完此话后,便赶忙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呆坐了大半分钟,才轻声的叹了口气,带着埋怨的口吻自言自语道:
“唉,跟你说了别打,别打,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肯定要被那家伙嘲笑了。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有像你想的那样……真是瞎操心!”说完,灯一关,被子往头上一捂,便生着闷气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