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一直困扰着那个女孩。期初,她猜测可能是父母觉得自己还小,或者不愿看到她受到感情的伤害,所以才会过度的保护自己。直到后来……当她无意间提起学校或社会上她所欣赏的那些男生时,她看到父母眼中流露出的相似神情,才令她慢慢明白过来,原来她的父母反对的不是自己的婚恋,而是他们根本就看不上那些她口中的‘优秀’男生,认为他们都配上不自己的掌上明珠。他们女儿的伴侣,必须由他们精挑细选才能过关,绝不是靠什么缘分来注定的。”
说到这里,任梅梅微微皱了皱眉,脸上也显出了些许无奈之情,深深的呼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在大学毕业后,女孩的‘恋爱禁令’终于废除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从此就获得了自由,因为她所接触的男生必须是由父母介绍的,而非自己认识的。毕业后的三年时间里,她的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来了那么多的男孩去认识,而且基本上都是高官的子弟或者知名企业家的孩子。非官即富,各种二代,没完没了,唉……但,或许是因为逆反的情绪,也或许是因为本性如此,女孩却越来越不愿见到那些旁人眼中的‘高富帅’了,她真的好想、好想逃离那一场场的饭局。可是,无论她如何跟父母表达自己的痛苦,她的父母似乎都无动于衷,一边告诉她‘都是为了她好’,一边仍旧按照他们的方式安排一场场的相亲。因此,女孩最终还是无法拒绝父母的‘好意’,只能带着疲倦的内心,一次次强颜欢笑的应付着、敷衍着。一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虽然任梅梅没有直说,但是从她讲故事时的语气和神态中,杨林森已经看出来,这个故事的主角应该就是任梅梅本人。破天荒的一次性听到了这么多关于任梅梅的往事,杨林森按理说应该开心才对。可是,随着故事慢慢的延伸发展,杨林森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了。
“不过,还好有一点是幸运的!那就是女孩现在的这份工作!”当任梅梅提起“工作”二字时,她的眉头立刻稍稍舒缓了一些,心情也好转了起来,嘴中继续说道:
“本来呢,她的工作也是被父母安排好的。一毕业就应该去市里的一家国营企业上班。但是在她千般万般的恳求下,她的父母终于破例给了她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所以她才有幸的加入了现在的这家公司。而值得一提的是啊,就在这家公司里,有一位和她年纪相仿,几乎同时进入公司的大男孩,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却悄悄的走进了她的心里。”
故事讲到这儿,任梅梅的脸上情不自禁的划过了一丝甜蜜的微笑,但可惜的是,正认真“听讲”的杨林森,却完全没有看到。
“这个男生的外表看起来还不错,虽然不是很帅气的那种,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他平时啊总是说说笑笑的,没个正经,也就勉强算是幽默风趣型吧。但是他工作起来却很认真、很用心,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升为了部门经理。更重要的是,就在最近几个月,这个男孩终于对女孩展开了追求。你一定猜不到,女孩在看到他的短信时,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后,她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因为、因为……”
听到此处,杨林森已经隐隐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他眉头紧锁,双眸微闭。即便他感觉到任梅梅此刻正在偷看自己的神情,但是他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不久后,便听见任梅梅继续说道:
“因为,她了解到这个男生的家境很一般。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或许对于一般的女生而言,这样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女孩很清楚,这些对她的父母来说,还远远不够。他父母要的,都是能拿得出来撑场面的东西!要么家大业大、富甲一方,要么官位显赫、身居要职,而这些却是那个男孩完全不具备的。于是,想到这些的女孩,是既不敢接受这份毫无希望的追求,也不愿拒绝这份期待已久的表白,在之后的两三个月里,她一直没有回复过任何的信息给那个男孩,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答应他?不行,那只是不负责任的冲动,将来肯定会伤害到那个男生。那拒绝呢?她却又过不了自己的一关,不愿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听到现在,杨林森依旧是只字未言。但他的内心已是无比的压抑,他的胸腔也是无比的憋屈,就好像有一口气一直顶在那里,怎么也泄不出去。几次直达小腹的深呼吸后,杨林森才略感好转,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后,继续听着任梅梅讲述的故事。
“当然,女孩也知道,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只要她不作出抉择,对谁都是煎熬。所以,就在前不久,她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冒着被父母责骂、禁足的风险,接受了那个男孩的……第九次邀约。可是没想到的是,就在女孩报着希望和幻想准备赴约的时候,那个男孩却失踪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唉……”略显失望的任梅梅叹了口气后,继续道:
“后来,晚上回了家,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很久。谁的电话也不想接,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她认真的想了很久很久,她最后还是决定要放下这段感情,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了。说心里话,这个决定确实令她非常难过,但女孩的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因为失约或赌气而随性决定的,它是一个冷静的、理智的决定。明知没有结果,何必还要强求呢?女孩已经给过自己一次机会了,但最终还是无缘与男孩相对,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早有的定数吧。”
说到这儿,任梅梅的故事讲完了。而她也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面容显得轻松了很多。一两次深呼吸后,靠在杨林森身上的任梅梅,忽然略显顽皮的用脑袋撞了撞他,口中也同时问道:
“怎么样,我讲的这个故事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