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传承之术
段追从师傅的举动中已经听出了些什么。
他也知道，此时什么都不要问，不要说，只要听师傅的安排。
他看着师傅，能从师傅的脸上看出疲倦，也能从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一些释然。
“小子，你也知道学习法门的途径了，我现在就用传承的方法将请神术传授于你。”
段追点了点头。
他记得师傅与他师兄间的谈话。
“你虽为凡人，无法接受我任何的修为，但是你能接受请神术，还有我留给你的一些经验。”
“谢谢师傅。”
阿一起身去一边看着二人。
她看了眼屋外那巨大的碑林阵，她也能看到滔天的火光和在天上飞过的凌霜剑。
阿一明白眼前的情况已经到了绝境，她看着师傅，有种莫名的伤心涌上心头，她想哭。她看到段追的样子，她知道师兄也是忍着心底的情绪，她咬了咬牙，将那伤心给咽了回去。
萧祀将手指顶在额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接着，萧祀的额头与手指接触的地方发出的淡淡的荧光。
荧光呈淡淡的白色，氤氲缥缈地凝聚在手指上，然后化作了一个白色的光球。
萧祀睁开了眼睛。
“这道白光里面就是请神术了。”
段追看着那白光，他想知道传承了请神术后师傅会怎样？
“师傅，你将请神术传承于我，你会怎样？”
“我会忘记请神术，彻底的忘记这个法门。”
“啊？那…”
“这就是传承，也是传承该承担的后果。”
“我…师傅以后怎么办？”段追听着屋外那震天的轰鸣声，他知道师傅不再有以后了。
萧祀微微笑了笑，那眼角的鱼尾纹就像他心里的执念，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脸上，也纠缠了他一辈子。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找回顾凝的方法，等噬魂珠和混元丹来到面前的时候，他却发觉自己已经释然了。
“小子，这是那半颗混元丹，还有神农百草经，一并给你了。”
“师傅不留住吗？”
“留不住了。”萧祀叹了一声，说：“今日，我是后继有人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
段追看着师傅，他眼里已经泛起了泪光。
“小子，哭什么，跟个niang们似的。以后不准哭！”
段追嗯了一声，他强忍着心底的冲动。
“小子，为师还是想劝你一句，这世间没有复活死者的办法，你还想去寻找吗？”
段追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想。”
萧祀“嗯”了一声，他明白眼前这小子就和自己一样固执，只要认定了目标，就会坚定地走下去。只是，这些年里，无数次对那凤头钗的请神让他死了心，他的坚定也被这煎熬烧成了灰烬。
萧祀捧着那灰烬，他挣扎过，只是到了如今，他想着还是散了吧！
又想到段追的执念，只期望这世间真有能复活死者的方法。
“为师还有一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你看到外面那个乌龟驮着石碑的灵器了吗？”
段追点了点头。
阿一也看着院子中间那个硕大的霸下石碑，眼里却没有了好奇。
“它叫霸下石碑，是为师当年偶然所得，里面有为师记录的一些东西，以后你多用神识进去看看，会有裨益的。”
“好的，师傅。”
“霸下石碑，碑林阵，收阵！”
随着萧祀的一声呼喊，在清雅居外那八个十米多高的巨大石碑瞬间消失不见，然后那院子中央的石碑也变作了手掌大小，随着萧祀的招收，霸下石碑飞回到了萧祀的手中。
“将你的鲜血滴在这霸下石碑上。”
段追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霸下石碑之上，再加以萧祀以前主人的命令，成功地让灵器认主了。
萧祀知道，只要他撤了碑林阵，阵外的雷青寒二人就会闯进这小院。
时间紧迫，他挥动手掌击穿了身后的药柜。
在药柜的后面露出了那辽阔的天空，还有一些往日里很难听到的瀑布声。
不待段追和阿一反应，萧祀将阿一拉到段追的怀中，然后一掌将他们推出了屋外，在段追的呼喊中，他目送他们掉下了悬崖。
“师傅！…”
“啊！…”
接着，萧祀甩了甩衣袖，孤身出了屋子，去面对虎视眈眈的二人。
这天气好生奇怪，似乎感知到萧祀赴死的决心，开始刮起了烈烈的狂风，天空之上也开始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就像一个伤心之人的哭泣。
呜…
这风声也像一个女子凄婉的哭泣声。
萧祀身上的道袍也被这风掀得呼呼作响。
雷青寒和闻人羿二人在天空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祀，他们的眼里满布着杀气。
漫天的怒火年华也在闻人羿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漂浮着，下一刻似乎就要轰烂这个小小的院子，那熊熊的火焰就要将这里曾经的一切给焚烧殆尽。
还有六柄凌霜剑也不遑多让，寒光凌厉，直逼院子里的萧祀。
萧祀仰头看着天上的二人，他眼里不再像往日般慵懒，反而闪耀起了光芒，如九天之上的星辰，坚定而刚毅。
“你们真是锲而不舍啊！”
这声音里无谓生死，话语之间响彻这天地。
雷青寒自然也感觉到了萧祀话里的语气，他想了想自己的女儿，抿了抿嘴唇，知道终将有这一天，只是早晚的事情。
“交出请神术，我可以饶你不死！”闻人羿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也满是杀意，如无数的利剑直逼院子内的萧祀而去。
萧祀已经没有请神术了。
萧祀也不说话，只是手指点在额头处，在额头内再次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光团，光团之内藏着一门怎样的功法，除了萧祀，无人知道。
“你们不就是想要这法门吗？”萧祀抬起了手，并未将那法门交出去，他又说：“它就在这里。”
“请神术！”闻人羿惊了一下。
闻人羿思忖了一下，觉得不可能这么容易得到请神术，他用神识去探，而后脸色一惊，说：“我既然看不透那里面的法门是什么。”
雷青寒也试了试，只觉得神识过去，却被一股薄如蝉翼的灵气给挡在了外面。
“这就是传承之术吗？”
“对！可以将一个人脑海内的法门取出来，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你师弟也会这法门。”
“你之前说你自有办法，原来就是这传承之术。”
“嗯。你二师兄曾经去佛法院修炼过此法门，在他突破法相失败之后就传于了我。”
雷青寒看了眼闻人羿，也不搭话了。
曾经，他们师兄弟三人，二师兄韩仁被安排去了佛法院，大师兄游历于天元大陆去找寻师傅闻人量的神魂，而他则去了江湖，创立了新轮回宗，然后找寻这世间仅存的请神师。
这么些年，他找到了萧祀，自己的师弟，得知了宗门消失的秘密，他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若萧祀肯交出请神术，这也是最好的结果。若不肯，雷青寒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