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演员
烟花楼,聚魂阵内。
随着段追的一句“荷花”,似乎撬掉了扈四娘心里疑惑的种子,她有些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死去的夫君丁漓了。
谁也不知道,段追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的差点从胸腔内跳出来,他在心里一个劲地劝着自己不要紧张,一边回忆着信笺上的内容,生怕自己说错了信笺上的内容。
“荷花。”段追故意将声音拉长,再赋予一些疲惫的感觉,这是信笺里对丁漓平时行为的描述。
“夫君!”扈四娘立即跑到段追的身前,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是段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扈四娘,他看着扈四娘de眼睛,在不经意之间,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已经抚摸在他的脸颊之上,手掌间的温度就像闪电一样透过皮肤刺进了他的心脏,他心脏莫名地有了一丝悸动。
段追有些紧张,脸上的温度越来越焦灼,很快就变得炽热难耐,那股火焰很快就烧到了耳根。
而后,在段追紧张不已的时候,他感觉有一双细腻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耳垂。
正是扈四娘de双手。
“夫君,你还是这样,每次我摸你脸颊的时候,你就会脸红,然后就红了耳根。”
不远处,看到段追的反应,萧祀在心里一个劲地说:小子,你可要把持住不要乱了方阵,可不要把信笺上的内容忘记得一干二净啊。
阿一见到段追与扈四娘间的暧昧动作,她气得咬牙切齿,气得直跺脚。
接着,萧祀见到段追已经面红耳赤,心里又忍不住说:小子,扈四娘曾经是湖城的大美人,你今天可是占了大便宜啊。
段追的目光忍不住地在扈四娘身上游走,他看到了扈四娘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也注意到了扈四娘那小巧的红唇,自然也会注意到扈四娘那纤细的脖子,目光游移而下。
段追感觉脸上的炽热很快就烧遍了全身,一股莫名的燥热在身体内乱串,很快就到了丹田处。
段追感觉有些尴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这眼睛不闭上还好,闭上之后,浑身的感官更加敏锐,身上燥热难当的同时,有股酥麻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段追猛的一缩身子,退到了一步之外。
扈四娘先是一愣,而后以前与丁漓一起的点滴在脑海里浮现。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躲着我,不过老娘就惦记你这羞涩如绵羊的样子。”扈四娘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嘴唇上,接下来满是诱惑的动作。
段追还只是少年,对这种动作只是觉得尴尬,别过头不敢去看。
远处的萧祀可不像段追这般如此不谙世事,他看到扈四娘de举动,心里也不禁触动了一下。
远处的阿一看到扈四娘de动作,激动地从椅子跳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扈四娘,嘴上想骂脏话,不过还是忍住了:“哼!我追哥哥可不会遭你的道!”
曾经在这里的三年里,牡丹姐经常教他如何去取悦男人,扈四娘de动作阿一是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动作她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直到牡丹姐姐说通过她才不再做这讨厌的动作。
阿一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扈四娘,心里可是忐忑的很,希望追哥哥不要着了扈四娘de道。不过,转念一想,段追身体内有着一个叫丁漓之人的灵魂,她心里的愤恨就少了不少。
“丁漓,时间紧迫,你不是有话要对扈四娘说吗?”萧祀觉得再这样下去,段追一定会失守,转眼就自己揭露这骗局了。
段追听到师父说话,愣了一下,看向师父,眼里满是乞求的表情。
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将自己要做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漓,我这阵法维持的时间有限,若有什么执念,还是赶紧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萧祀再次提醒段追。
扈四娘也看了眼萧祀,她觉得道长说的对,时间紧迫,叙旧的事情对她也并不是那么关键。
“夫君,自你死后,我夜夜不能眠,夜夜都是对夫君的思念,不知道夫君是否思念奴家。”
“想…想你。”段追努力地说出这句话。
扈四娘准备上前去抱住段追,段追连连后退,急忙说:“我要谢谢道长能给我这次机会让我再见一见你,我们既然已经天人两隔,只求下辈子还能与你再续前缘。”
扈四娘看着段追,心里有些疑惑,虽然平时丁漓有些抗拒与她亲近,不过还是明显地感觉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知道他们私下的称呼,也有差不多的反应,不过依旧与本人有些许差异。
“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萧祀心里一惊,心道:完了!这小子已经露出马脚了。
段追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明白自己有些地方不太像了。
段追站在原地,赶忙回忆信笺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斟酌着找到一个化解扈四娘疑问的方法。
忽然,他想到了信笺的一段诗词。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段追昂首念完诗词,看着一脸出神的扈四娘,说:“四娘,这是你那晚在湖城的城西桥头上念的诗词,当天我将身上披着的大氅给了你,你后来对我说这诗词就像在述说着你的过去,也述说着你的现在。你说,自我出现之后就找到人生的归宿,我对你承诺,我也会是你人生的归宿。只是,我如今要先走一步,只求来生能先一步认识你,不让你的命运蹉跎,不负你心。”
说完这一大段话,段追抛出了深情的眼神。
虽然,段追还不明白什么是深情的眼神,只是想着希望这样的眼神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扈四娘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眸子里虽然满是深情,却还是缺少一点点什么,不过也被这段诗词给掩盖了过去。
曾经她说这段诗词的时候,也是她在一日独自醉酒之时。
她正独自念着这段诗词,就在醉眼蒙眬的时候,一个翩翩少年挥舞着纸扇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一天是她与丁漓的第一次相遇。
这个深秋,有点寒凉。
夜深如墨,天上没有明月,更没有那点点的繁星,只有桥头上的三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方寸之地,也照亮了这桥梁上的落寞与孤寂。而今天的扈四娘醉醺醺地依靠在桥栏之上,忍不住地可怜起自己的身世来,昏黄的灯光照在脸上,那双魅惑的凤眼里黯淡无光,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痕。
今天,她被赶出了钱老爷的宅院,赶她出来的人却是钱老爷的大房,钱老爷并没有阻拦,她不再是钱老爷的恩宠了。她能理解,因为钱老爷是入赘,在这宅院里他的权力不如大房,虽然纳妾一事他蛮横了一次,大房就随了他一次,可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就失去了蛮横的底气。
之后,她带着钱老爷找下人塞给她的银钱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宅院。
之所以被赶出来,除了女人间的嫉妒,还有她出身qing楼,无法再怀有子嗣,四年之后钱老爷自然就再没了往日的新鲜,她也就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在桥头上不知道喝光了几坛酒,酒醉已经让她倾尽了苦水,胃里除了酸楚就是痛苦。
酒醉中她念了一段诗词,诗词的内容道尽了她的境遇,而后她听到了桥头的另一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消不久,一个白衣少年披着一件浅黄色的大氅,也手持纸扇出现从桥的那头向她走来。
那人正是少年时候的丁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