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贺和钱婶合力将那张铁门从无常身上给掀开,无常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
“兄弟,你没事吧!”钱贺把无常给扶了起来。
“没事!”
无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屋顶,燕云已经消失了……
在“玉碎”中幸存下来的村民们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踉跄着冲进了李三的家,他们发现李三家里只有一张床,而床上、周围摆满了冰块,他们毛骨悚然,这个家伙居然常年在这么冰冷的屋子和一个死人在一起生活!
“烧了他的家!”
有人抱来的柴草,屋子很快被点燃了,一会儿李三家就火光冲天……
钱贺无奈地看了钱婶一眼,两人扶着无常朝温老家走去。
…………
村外。
雪白的月光照在山崖顶上,李三面对着圆月席地而坐,那个红衣女人靠在李三的身上,月光如水一般披洒在两人的身上。
刘青云来到了李三的身后。
火在村子里升起。
“那是我的家!”李三朝着浓烟升起的地方喃喃自语道。
“李三!”
“家没了,我们回不去了!”李三紧紧搂着那个早已经死了的女人,声音凄凉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李三,家没有了,可以重建,人死了,不能重生,不要再杀人了!”青云低声劝慰道。
“我没有杀村长!”李三抬头看着青云,“前两天我只是和他大吵了一架,我们没有动手,九儿给我的冰越来越少,他们又说这事归村长管,我很担心……”说完,李三用细长的手指抚摸着女人的脸庞。
“你看,我的心儿像不像花儿一样美,你说,我怎么能让她在我的眼前枯萎,即便让我搭上一切,我都无所谓……”
“李三,放手吧!她已经死了,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知道,我也早已死了,只是……只是她不让我去死,她弄丢了主人的孩子,还害死了很多人,她很内疚,她一直以为那是她的错,她不许我死,她要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
“那孩子是谁?”
“他叫沈翼,沈光沈将军的孩子!”
青云大吃了一惊,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认识沈光?那年你在村前劫杀的就是沈光啊!”
“是吗?”李三抬头看着青云,“他们没说啊,也没人告诉我啊,心儿我又做错事了……”李三又惶恐地看了一眼那早已死去的女人,就像她依然活着似的。
“李三,沈将军还活着,随齐王去了处罗可汗那里;那孩子也没有丢,他就在村子里,他现在很好,你想见他吗?”
“是啊!不……不了,这样就可以了!”李三突然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刘青云,你居然也会吹高句丽的曲子,草心儿喜欢听,可惜我不会,你能再吹一次吗?”
刘青云举起了神听,他对着圆月吹了起来!
“草心儿可喜欢看月亮了,每个月圆的时候,我们都一起看月亮!”李三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草心儿,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看……”
神听一曲让人醉,哀怨凄凄心儿碎!
“刘青云,我要去追草心儿了,如果有可能……请把我们埋葬在家乡!”
青云转回身,他看着李三那披在身上的闪着银色光芒的钢针一下子消失了,血光迸溅,他看见李三的头一点一点低了下来。
刘青云放下了手里的神听,他看着天上的圆月长叹了一声。
…………
村子里。
“刘青云,刘青云,你在哪儿,快来救我呀!”柳依依一边喊,一边大声笑着。
“杀了这骚货!”娃娃一听柳依依这样乱叫,心中立刻就燃起了冲天怒火,她摸出腰间的短刀就要冲上去,点点吓坏了,他拚命抱住妈妈的腰!
“没用的,你们杀不了他!”
娃娃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她和点点一齐转过身来,她们看到一个小姐姐,这个小姐姐的手上端着一个牌位。
在娃娃和点点惊异的目光中,这个小姐姐缓缓地向柳依依那边走了过去!
“小惠退后!”高诚看到了小惠,他大叫了起来。
但是小惠没有后退,而是举起了手中的牌位。
柳依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牌位,她惊叫了一声,仿佛在一瞬间,她眼前的景物就变得虚幻起来,眼前全都是晃动的人影,她看不清了,人影越来越多,她看到……
就在这时,高诚的拳头呼地砸在她的脸上,她惨叫了一声跌了出去,紧接着三下二下,柳依依便就消失不见了……
“追,别让她跑了!”安然大叫了起来。
三人一起追了过去!
“这个柳依依还是个人吗?”曾义臣长叹了一声。
…………
柳依依一路狂奔,像只受惊的小鸟扑进了木下的屋子里,木下醒了,他看着有些受惊的柳依依笑了起来:“一个人偷偷出去了吧,你不是说怕黑吗?怎么了……宝贝!”
…………
悬崖顶上悠扬的曲声消失了。
路口一片漆黑。
一二站在门前,远远的,他眺望下面的路口。
火光、杀声、喊声渐渐消失了……一二站在门前就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你不去看看吗?”一一从里屋走了出来。
“进去吧,不要着凉了!”一二转过身来看着一一。
“你不去看看吗?爸爸妈妈他们……”一一眼含着泪退回到屋子里。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一二看着自己的妹妹笑了笑,“我们要守在这里,我们不能让爸爸妈妈分心!”
“一一听哥哥的!”一一看着漆黑的外面,“哥,外面黑了,点盏灯吧,这样爸妈回来时候就不用走黑路了!”
“嗯!”
一二点上了一盏灯笼,他把它挂了起来,家门口口一下亮了起来。
“哥,把它再挂高一点,这样爸妈老远就能看到!”一一又走出来。
“嗯!”
一二找来一杆竹竿,他挂上灯笼,将它高高地挑起!
一二看着这盏灯笼心里默念着: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他们能看见吗?
“一一回家,别凉着了!”
“嗯!”
一一回到了屋里,她静静地坐了下来,她看着灯光下木雕一般的一二。
他们心急如火,但他们只能等,一直等……
…………
当黎明的阳光照在山崖上,钱一二终于看见了他们的爸爸和妈妈,他们相互搀扶着从斜坡底下慢慢走了过来,钱一二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他转身冲着一一大叫了一声:“爸爸妈妈,他们回来了!”
一二又扭身冲着爸妈冲了过去,当他看到鲜血染红了爸爸的半边衣服时,他走上前轻轻地扶住了爸爸。
“爸爸,你没事吧!妈妈……你还好吧?”一二的声音哽咽了。
“还好!”钱婶笑了起来,“就是这腰有些直不起来了!”
钱贺笑了,他看了看钱婶又看了看一二,三个人一齐来到屋前,钱贺抬起头,他看见一一正坐在屋子里看着她们,她的泪眼闪亮、笑颜如花!
…………
村子里。
“你一直守在这里吗?”娃娃看着安然。
“是的,我知道柳依依一定要来找你的!”安然一笑。
看着安然的笑脸,娃娃突然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