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坐着箩筐来到了井底,就如往常一样,老人看着沈光吃完了饭菜,他收拾好碗筷,又将这里打扫了一番,然后他坐上了箩筐,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箩筐缓缓向上升去……
沈光看着箩筐,渐渐升到……
这个位置应该正好遮住了上面那人的视线,更何况他还专注地拉动着绳索!
沈光快速走到椅子旁,他迅速抽下一根椅子腿(每一天,只要他一坐在椅子上,他就将全身的力量压在这根椅子腿上,这条椅子腿渐渐地开始晃动了……)沈光摆好椅子,不让它倒下,沈光又拔下椅子腿上的两根横档,他迅速掏出藏在身上的布条(这也是沈光偷偷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他飞快地绑好……他知道自已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他不想坐以待毙!
箩筐在慢慢上升!
沈光深吸了一口气,一小段助跑后,沈光一跃而起,他挥起左手,椅子腿精准插进岩崖上一个圆孔里,沈光一用力(椅子是紫檀木的,够结实,而且绑了布条,插进圆孔时,没有发出来太大声音),身子一下子冲了上去,沈光举起另一支手,将两根横档插进更上方的圆孔里,他左手拔出椅子腿,然后右手再一用力,身子再次冲了上去……
这岩壁上的每个位置早就默记在沈光的心里,即便没有箩筐上火把的光亮,沈光仍然能准确地判断出它们的位置,因为每一步,沈光都经过了严密而又精确的计算!
箩筐在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慢慢的上升……
站在箩筐上的老人,还有上面正扯动着绳索的那人对筐子下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
沈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箩筐,因为岩壁是向深井倾斜,所以沈光的身体一直是处于悬空的状态,沈光完全要依靠手臂的力量才能往上攀爬,可渐渐地沈光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手上的力量已经有些不够用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歇一会儿,他的两只手在发抖,汗水顺着面颊滑落了下去,沈光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他告诫自已——稳住、稳住!
“哎!”
沈光听到了老人的说话声。
“我说马风,你今儿是怎么了,就像没吃饭似的!”
“不是……”
沈光又听到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文爷……是吃得太饱了!”说着,那个叫马风的笑了起来。
沈光抬起头,他看到箩筐停住了!
“小心看着下面,别偷懒!”沈光听到那老人在说。
“放心了,您了!”沈光又听到这个马风说,“麻烦再催一下他们,这神仙葫芦要修修了,拉不动,声音还大,我耳朵都要聋了……”
“可不是嘛,没办法,那小子一直说没时间,唉!”
沈光明白,等老人下了箩筐,上面的那人就会把箩筐挪走,估计上面应该还有个固定绳子的木桩,因为绳子很长,应该要绕上一段时间,然后他会往下面看……
时间不多了!沈光咬紧了牙关,上,向上!他再一次挥动起左手来,不能发出声音来,好!再一次……
箩筐已经挪走了,沈光极力地控制着自已,不让自已粗重的呼吸发出太大的声响,于此同时他仔细地听着那老人走动时传过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下了!
“叮当,叮当!”
上面传来两声清脆的铃声,听到铃声沈光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铃声说明上面还有一个跟他头顶上一样的装置,这说明……怎么办?就凭现在自已的身体状况,即便自已闯过了这一关,那下一关呢?难道要回去?
现在回去应该还是行的吧?等体力再恢复一些再说吧!
沈光想着又朝下面望了望,他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他现在的位置,已经离这深井的底部足有二十来丈的距离,他的身体完全悬空着,想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目送着老人站在箩筐里升上去后,马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马风固定好了绳子,然后来到深井边朝底下看了看,他没看到沈光,他只得再往深坑的边沿又挪了一下脚,他把头伸了出去……他看到了沈光,他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飞上来的沈光,一瞬间他懵了!
沈光抡起手中的椅子腿……
椅子腿重重地砸在马风的额头上,马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倒了下去!
在身体下落的一瞬间,沈光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搭在这深井的边缘上!椅子腿脱了手,好在落到了马风的身上,滚落到地上时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此时的沈光已经浑身大汗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两条胳膊不停地颤抖,撑住,撑住!沈光不停地提醒自己,他拚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自已给硬撑了上去……
好一段时间沈光都瘫软在地上,他几乎动弹不得,虽然他不停地告诫自已——快起来,快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却软的像一团棉花!
又不知过了多久,沈光终于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风,他的额头凹陷了下去,他已经死了!
看着马风的尸体,沈光心中有些不忍,但此时的他也别无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到了这时,沈光才从自己所站的位置向前望去——这是一条长而直的通道,除了尸体旁边的一张凳子,还有在这通道的中间和尽头各插着一把火把外,通道里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沈光捡起地上的椅子腿,将它别进腰里(那两根横档还插在了岩壁的圆孔里,沈光就是踩着它,扒着岩壁冲上来的),他小心地朝通道的尽头走去,快走到通道尽头时,他听到了上面传下来的说话声,沈光心里一紧,听说话声音听得出,上面至少有两个人,沈光不敢再往前走,他怕上面的人能看到他!怎么办?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说不定那个老头马上就要来送饭了,想到这儿,沈光立刻又折了回来,他抬头看了一下绳子上方那个“神仙葫芦”,这和他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沈光也来不及多想了,他赶紧扒下了马风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又将自己的衣服给马风穿上,他将系在木桩上的那根绳子解开,他将绳子缠绕在马风的腰间,然后将尸体挪到深井的边上。沈光一手握住绳子,另一只手将马风的尸体推了下去,沈光伸出半截身子,他拉紧手里的绳子,看着马风的尸体在空中翻滚着落了下去,尸体刚好滚到了沈光经常坐在那里的位置,从沈光现在站的位置看下去,刚好只看到马风的两只脚,沈光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迅速将绳子提了上来又将绳子按原样系在了木桩上。
沈光心里明白,现在能不能上去,就看自己能不能制服那个送饭老头,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沈光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让我出去!
又不知过了多了时间,沈光听到上面传来“叮当”“叮当”一阵铃响,沈光意识到那个送饭的老头来了。
沈光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他朝着通道的那一头望去,他看到了一个正在慢慢下落的箩筐,正在沈光思考着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迎上去时,他看清了站在箩筐里下来的那个人,虽然他这一次戴着个帽子,但沈光认出来了——他居然是李一海!
沈光几乎要窒息了,他心想: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