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安然瞪大眼睛看着点点,“你问他了吗?”
“没来得及问,不知怎的……突然就……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可我又忘了为什么,我记得我看到了很多,却又想不起来……”
安然擦了擦脸上的汗。
“安叔叔,你好像流了好多汗!”
“是的,刚才我有点紧张,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没有,我只记得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安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是白色是灰色的,显然点点看到的不是自己。
“我再把他叫出来!”
安然刚想阻止,点点的目光就又投向了前方的山洞,而这一次却是安然感觉到自已快没有呼吸了,甚至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过了一会儿。
“奇怪!”点点小声地说道,“好像不行了,我进不去了!”
“是吗?”安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安叔叔,你一直没有看到他吗?”点点看着安然。
“没有!”说到这儿,安然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安然拉着点点坐了下来,“点点,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一个和尚在修炼时,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不能入定,因为一入境时便有一只蜘蛛来搞乱,这让他很苦恼,他求教于师傅,师傅说‘拿一支笔,等他出来的时候,给他点上’于是他就按师傅说的做了,等那蜘蛛出来的时候,他拿起笔朝着蛛蛛点了一下,就这一点,那蛛蛛便消失了,再没有出来,等他入定完,睁开眼发现那一点竟点在自己的肚脐上……”
“那和尚在另一个世间是蛛蛛吗?”点点瞪大眼睛看着安然。
安然笑了起来:“师傅说的是心魔,那蜘蛛便是和尚的心魔!”
“那心魔是从何而来的?”
“心魔由心而生,来自身的孽像。有位大师曾经告诉我,他说心魔来自于自己经历过的挫折或者是痛苦,心魔难解,是因为这些挫折和痛苦,有的自己知道,有的自己并不知道。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人常说记事起,是指从自己开始记事的时候开始,但在自己记事之前呢,虽然自己确实经历过,但自己已经是不记得了,不过虽然不记得,但它会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记忆深处,就像你认识的第一个字,你记得你认识的第一个字吗?”
点点摇了摇头。
“但你现在一定还认识那个字吧?”
“我想应该是的!”
“有的人怕蛇,因为他被蛇咬过,所以一梦到、看到、想到,他就会害怕;有的人怕蛇,是因为别人被蛇蛟过,而那痛苦的样子他看到了或听到了,就如同自已同样感受到了;而有的人怕蛇,是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被蛇咬过或是听说过,而他自已不记得了,但却已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这就成了他不知道的心魔!”
“你说的很有道理!”点点瞪大眼睛,他觉得安然真的知道很多,他真的应该早点来找安然叔叔。
“这个世间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们人力是有限的,那个你看到的你可能来自你不能记住的过往。如果你有机缘遇到心音大师,他可能会帮你解开你的心谜!”
“心音大师?”
“是的,他的许多心法不能为人接受,很多人都说他是异端、异教,专为蛊惑人心,加上他的几个弟子不走正道,因此他饱受非议,现在也只能隐匿于江湖,见到他不容易。”
“明白了!”点点点了点头。
“你现在再也唤不出另一个自己来了吧?”
“是的,很奇怪!”
“如果按心音大师的说法就不奇怪!”
“真的吗?”
“心音大师认为人的情绪是会积累的,愤怒、恐惧、不安、焦躁,如果得不得疏解,日积月累,只要有个微小的出口他就会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就像你刚才那样,因为害怕,你一直压着他,你给了他一个出口,他就出来了,等你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以后,你再去唤出他来就不容易了!”
“我明白了!”
“真的吗?我一直都不明白!”
安然笑了,点点也笑了。
“叔叔,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还不如我吗?”
“在某些地方,安然我还真不如你呢?”
“真的吗?哪里呢?”
“勇气!”
“勇气?”
“对,勇气,在这上面安然真的不如你,很多凶险的事情,安然我不敢面对,而你敢!”
点点一听安叔叔这样说,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什么要问安叔叔的吗?”安然笑着看着点点。
“安叔叔,你知道灵魂吗?灵魂就是魂魄吗?”
“灵魂之说来自于景教,非佛教,非道教,类似于我们常说的魂魄,景教认为灵魂不生不灭,如万事万物,只有形式的变化,而存在是恒。景生于大秦,佛生于天竺,道生于本土,无论景、佛、道,都是让人们纯洁自已的精神境界,摒弃邪恶,为善于世间!”
“叔叔,你知道的真多!”
“平时多读书,多求教,能旁征博引,但不偏信,不偏听,不要偏在一处,那会走火入魔的!”
“难怪沈光将军说多读圣贤书就会知道灵魂是什么?”
“沈将军不信教,他说的应该是精气神,读圣贤书,即是在聆听圣贤的教诲,可以明事理,通大义,自然精气神好,神采飞扬;否则,不明事理,不通大义,精气神就差,萎靡不振!”
“谢谢叔叔,我明白了!”
“真的吗?”安然笑了起来,“点点了不起,我还没完全弄明白呢!”
“安叔叔又在说笑了!”点点笑了,他一头又扎进了安然的怀里。
…………
天已将傍晚,霞光映照着村子,点点走了,点点这次是真的忘了,他忘了问安然叔叔开锁的事。
怎么又忘了,明天吧,明天一定要问了!点点心里想着。
安然目送着点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残阳之中,正要回身时,他看到远处,一个少年披着一身如血的晚霞朝这边走来,安然叹了一口气,他蹲下身子开始专心做起晚饭来,少年走到安然的面前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庇护一个恶魔?”少年盯着安然。
“我已经说过了,虽然他曾经是一个恶魔,但现在他已经有了人性,他已经是一个人,不再是一头禽兽了,你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因为生命是上天赋予的!”安然的眼睛盯着炉火。
“即便是他杀了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父母?”少年看着安然。
“杀人的是魔,而他已经将魔灭了!”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太迂腐了!”
安然笑了笑,他没有吭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庇护他多久?”
“哦?”安然听了少年的话,抬起了头,他笑了起来:“我在做就行了!”
“是吗?”少年真的困惑了,他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能问下你的名字吗?”安然问道。
“我叫俞恩!”
安然点了点头,他明白了。
安然做好了晚饭,他盛了一碗送到洞中。
无心坐在床上。
“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我已经说过了,你从那天落泪起就是一个人了,而我是个出家修行的人,出家人要善待每一个生命!”
“你这么做有用吗?”无心摇了摇头。
安然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