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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新哀叹连连,最终他决定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发展起义军的人数,光凭几个败将是无法推翻朝廷的。他开始伺机观察周围的人员,看看哪些人是可以,或者至少说是有机会被策反的。

他首先看准了账房的先生,每天忙里忙外,精确的算出每一笔账,但工资略微薄。国家动荡,那些奴仆无不意识到了王爷的位置可能要随着皇族的崩塌而跌落,所以无不开始贪污,为跑路做准备。这可苦了账房先生,每一笔被贪掉的钱他都要给圆回来!关键是他也贪过几笔王爷的钱,所以是有苦不能言,有冤无处伸啊。

这一天,王崇新从后厨偷了一只烤羊腿(他口中还说到:“羊兄啊,这便算是汝‘借尸还魂’啦。”),用布包着一路小跑到了账房。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那些监管他的老爷在周末放半天假。

账房先生头都不抬,手上连续弹动玲珑的算盘珠子:“说罢。”

“先生!”王崇新低声道:“我带了美食,来孝敬前辈。”

“啊?”账房先生抬起了头,这种奉承他见的多了,但从来没见对他一个芝麻点小官还要带礼物的,“后院谈吧。”他食指和大拇指灵活的一括,把毛笔尾端的袋子套在了笔架上。

两人一起走到后院。王崇新打开了布包,先生撕下了大大的一块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管他什么机关算计,吃了再说。

“先生,我是想来求你帮助我的。”

“哦?细说。”账房先生撕下了第二块肉。

后院树荫摇曳,风隐晦的吹过这方寸小院的所有东西,看似什么也没有挪动,但那树叶却轻微晃动了起来,看起来似乎要飞起。后院中央的那口古井深处,依稀有辨认不清的水花涌动。

“我需要钱。”

“懂了。”账房先生眯起眼,把肉塞进嘴里,“马(上)给你划几笔,五千够不够?”

嗨呀,要是我野心这么小,我还起什么义啊,在家乡当土匪好了。“哈哈,先生大方!我一粗人,敬你一口!”王崇新把剩下的羊肉塞进嘴里。“但我王崇新啊,现在开口了,是少于百万不干的。”

扑哧!先生乐的口中美味佳肴喷了一地,“多少?你可别脑子给羊踢坏了来我这里寻乐子!告诉你!”账房先生一指那根光溜溜的羊骨头,“这顿我可不退,请回吧!”先生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就要走。

“如果我说我就是起义军呢?”王崇新攥紧了手中的那根羊骨,谈崩了,灭口!

账房先生不回头:“起义?我读书那会儿有一千一万个胆,有用吗?这天下早已不是年轻一辈的天下!”账房先生说着悲观的话,却眉头拧在一起,手攥的多紧!

“先生,倘若,我有一百个手下呢?”

账房先生仰天大笑:“倘若你是老实人,那我可就谢谢你了。我现在活的安稳,不想那些歪门邪道。”

“先生。”王崇新抛下羊骨,那羊骨落地铿锵,落在王崇新漆黑的不容一丝光明的影子中。“先生,倘若你跟随我,我必奉上那狗王爷的脑袋!”

账房先生开始打量面前这个拥有独特魄力的晚辈。他虽然面容不是很威严,也不像门神般魁梧,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那无法度量的深刻夜幕般坚毅的与太阳对立。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崇新。国王的王,崇拜的崇,革新的新。”

“我干了。”账房先生低下头,似乎是被击败了一样,“反正贪污被抓到也和死无异。”他自嘲道。

就这样账房先生就走上了起义的无归之路。他亲手为王崇新暗中制造假账,积攒军费,但毕竟有限。不过在目前有剩余无。有一个地方寻求帮助总好过走投无路。

第二天,王崇新正在盘算着下一步,便从一位匆忙跑来的手下口中听说了一个噩耗:有一几个手下被抓了。怎么回事!王崇新连忙询问,得到的结果是那个人和通缉令对上号了。

天啊!

这不就说明,朝廷已经查到自己这一边了?手下的归案只是预警,很快,自己的画像也会被公开。王崇新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窗外,还好,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快撤!不要让朝廷先动手。”

“好,我这边也发展了十几个小弟。等将军您一声令下,就动手。”

听到手下发展了十几个小弟,王崇新心中感到了无穷的惭愧,我干了什么?空对着羊圈吟诗可没办法干倒朝廷的,做事就要脚踏实地,自己虽然说是庄稼汉,这点东西也还是懂的。

王崇新立刻对着小弟说:“那你去通知他们,一旦有风声,立刻逃跑。”

“那将军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从羊圈跑掉不难。”

“那就祝将军平安。”

王崇新点了点头,送走了手下。看着手下的身影渐行渐远了,王崇新刚才绷着的脸这才塌了下来,果然,反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你决定改变规则,你就必然被规则所制。他想吟诗了,但他及时劝阻了自己,现在不是宣泄情感的时候,大局面前,这种个人的悲欢就要吞进肚子里。

他开始思忖接下来的路数。

天黑了。

王府的大门时刻戒备森严。此刻,一群差人迈着大步靠近了大门。他们亮出了证件,接着,大门吱呀呀的被打开了。周围的树叶在暗夜中沙沙作响。

王崇新不敢睡着。他看着头顶的明月,计算着时间,现在约摸是刚入夜,那些手下不会不会有疏漏?会不会被骗?会不会出现叛徒?他睡不着。

这是,只听昼夜未曾熄灯的厨房传来叫喊声!听的不是很真切,似乎是:起来!又似乎是:别动!

王崇新一下蹦起来,警觉的向声音的来源走去。这是他来到王府打工半个月,朝廷的追兵这么快?

砰!锅被砸碎了。卡塔!碗碎了。叮铃咣啷……这约摸是挂着食物的铁钩子被人撞击。

王崇新握紧了从羊圈围栏上拆下来的木棍。有变动,揍!汗渍已经溢出了掌心。他又听了一会儿……太像了,若是……

急促的脚步声,是朝这里来的!

王崇新像触电一样,飞速跑走,后面的脚步声骤然加急!王崇新天生的恐惧使他不敢回头看,只得翻上了附近的高墙,再拼命一跳,跃上了羊圈的顶棚。大堆的灰尘顷刻间被细细簌簌的震落。

往后瞟了一眼,确定那些追兵并没有上墙,这才放心。

他顺着顶棚,一路像走独木桥一样走去。后来还怕顶棚会塌,趴着前行。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的的确确是朝廷的人!

看向前院大堂,都打成一片了,大部分提前被自己预警了,正在坚决的反抗,少部分已经被差人捆了起来,扔在大堂。没有火光,也没有过大的叫喊声,想必这一次的差人都是老手。不好对付!

跑吧,越远越好!他的心中闪过这一丝考量。但随即,背后的刀刃声打断了这一层退缩的思维。

不能退缩!要是我已经是是逃犯了,再也不能在公众招兵买马。再也没有了和朝廷对抗的资本,若是大丈夫不能再天地间做出一番事业,而是寄人篱下,那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王崇新的心中仿佛是有一团烈火,正在爆燃。

他也不回头,也不说话,毅然翻上了屋檐。他站在了王府的高处,清晨的凉风已经吹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使得那醒神的力量充斥肺叶。

他吼叫起来。声音刮过喉管,是土壤的粗粝和血的苦涩味。

“朋友们!我们难道要永远安静吗?”他看着宁静的王府。心中的万丈豪情如喷泉,喷涌而出,“难道我们就是奴才?就是朝廷随意杀戮的狗?我们才是国家的老子!我们也有刀把子!”

背后的追兵彼此推脱,都不愿跳上这摇摇欲坠的屋檐。

王崇新高声嘲笑背后的追兵,不仅不退,反而往更加惊险处前进。“不冒险,哪来的正义满世。”他吟诵着诗人的辞藻。手中却没有那竖琴。没有关系,那高亢的旋律已经在王崇新心中响起,他相信,自己所有手下和所有被压迫的人民心中都有着基本的情感共鸣。

“醒来吧!站起来!”

这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被他吵醒,有的人根本就是睡不着。他们全都抬头看着这个疯狂的领导者。

王崇新的演讲还在继续,还在继续……从农田开始,说尽了农民的心酸……

大家都醒来了,被这个庄稼汉的厥词刺穿了思考。

王崇新声音陡然嘶哑,他早就累的快瘫软了。他在心中嘲笑自己:就到这里了吗?原来自己是如此有限。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跟不能做不到什么呢……

“对!我们都是奴才!”怒吼忽然响起,是一个火夫。

接着,整个王府开始接二连三的炸开:“朝廷就是狗屎!”“我们不是狗!”“杀了他皇帝老子的!”

糟了,那些兵卒和官老爷暗自擦汗,要炸营!

声浪是一波赛过一波,压过了王崇新的音调,那些追兵早已摸到了王崇新的衣角。王崇新却纵身一跃。“我死就是了!狗贼——”他在坠落中高声呼喊。

却是软着陆。

他的追随者将他牢牢实实的接住了!咔嚓,咔嚓,骨头被压断的声音,却没有退缩的脚步声。这些人把王崇新结结实实的放在了地面上。王崇新肯定是受伤了,但受伤更重的是那些追随者的胳膊。

“父老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王崇新一躬扫地。

这些人也没有说就追随王崇新了,也只是不愿意他就这么摔死。哪怕他真是叛徒,按照朴素的正义标准,也要交给官府处置。

但王崇新在刀和火的历练下已经成为了一个狠心的汉子!必须断了这些人的后路,才能真正的招募他们,使得他们反叛朝廷……就算他们已经口头答应加入自己的军团,也不见得一定做数。

王崇新和他的手下是有默契的,王崇新在羊圈里被抓,前面就有人去传令了。现在起义军的残部已经尽数汇聚。那些人和王崇新心中都有对朝廷的恨意。所以,他们在王崇新跌落的时候,就已经点了火。

老大要是死了,自己的使命也就消亡了。人就是这样,不肯承认自己的价值,却偏执的让他人赋予自己价值。

王崇新立即指着漆黑的夜色高呼:“弟兄们,杀皇帝老儿,就在今朝!我已经在后厨放火,大家随我冲出这无道的王府,钱财是大大的有!”

人声的浪潮简直要掀翻一切阻挡的高墙和屋顶,他们疯了一般的撞向了王府。那拿农具的手啊,也拿起了斧头;那钦点了千万串王府资金的思维,现在摧毁了一切账目;那切割无数食材的手臂,也扼住了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咽喉。火焰并没有多大,其实根本没有烧起来,但是每个人都相信火焰已经烧起来了。

因为如果没有火焰燃烧在先,他们根本不敢行动。因为他们在心中可以把自己永远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都着火了,我不捞点好处?这就是群体,乌合之众。

王府遭遇了浩劫,官兵和王府的兵卒齐齐赶到的时候也只能斩杀些闲散的叛逆当作功劳。王崇新早带着大部队逃走了。

看着远处的城楼,王崇新哈哈大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终究还是又站起来了!现在,就在王府,自己重新凝结了近两千的民众,这就是和朝廷叫嚣的资本,现在,就像那些评书里那样,去占一座山吧。打家劫舍为军费。

而那位恳切的要和自己做结拜兄弟的管钱财的老先生,已经在混战中被杀了。王崇新一点哀悼的感觉都没有,这家伙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自从王崇新从老家伙手中榨干了所有可以挤出来的钱。

老先生啊,你要怪,你就怪你敢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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