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8.9
埃斯瓦尔政乱的次日凌晨。
因为整个城地失去了灵气供能,昭告时间的时钟也不再作响。尽管不知道时间,从暗蓝色的天空大致能判断还没到三钟时。
第一次作战结束之后,主城区剩下的大多是服从艾鲁副城主的贵族以及军队。而作战后大多数人都不敢入睡,所以这一晚醒着的人特别多。
暗淡的埃斯瓦尔主城,一群人在城主觐见间集合。原本中空的觐见间多了一张大圆桌,这是从古雷爱用的议事间搬来的。
艾鲁·艾比利提和三位国家守卫骑士绕着一圈就坐。脸色疲惫,但所有人都撑着不让疲态表露出来。之所以要强撑,是因为一群人的中间有一块水晶,水晶正立体投影着第二公主伊多摩亚的身影。
伊多摩亚撑着脑袋问:“凉子(lioko),先报告你那边。”
白石凉子的祖父辈源自异世界的日本,所以名字发音为日文。
“我们这边失败了。我和王卓南带着7名名下属,配合地下组织的协助,一度捕捉到了艾斯蒂·艾比利提和归方家的家眷。但归方家有个奇怪的小孩屡屡阻碍了我和王卓南进攻,之后又乱入了一个高精灵男人,导致作战失败了。7名属下死了4人,王卓南被高精灵男人所伤,我的狙击位置也被他发现,所以我下判断让队伍撤离。”
“莫山比特,这个高精灵是之前救走归方建玉的人吧?”
“回公主,看情况极可能是第四十四地玄艾利克斯·Y·桑达拉。”
“嗯,也就是说归方建玉也在埃斯瓦尔了。”伊多摩亚用手指点着脸思索了一会,“莫山比特,主城这边的作战如何了?”
莫山比特吞了口气回道:“回公主,江政忠溯比预想中要棘手,但我们付出了重大的牺牲还是将其擒获了。江政忠溯死了的话,伊多果尔王子和埃斯瓦尔一族的性命都能取下来。然而在我们得手之前,一个实力不可估量的少年救走了他。而之后我们没有追击的能力,让主要目标都跑了。”
伊多摩亚转动尖锐的眼睛:“报告损伤。”
“我们带的7名下属全部阵亡,希伯来也被最后出现的少年所杀。”
“一个晚上的作战,国家骑士团损失了12人,其中包括一名伊格伯特最高战力的国家守卫骑士。付出这么大的损失,一个重点目标都没有拿下来。今晚无疑是大败了。”
伊多摩亚缓缓闭上眼睛,眼皮微微地抖动。
“那个少年是何人,现在在何处能把握到吗?”
莫山比特立即回道:“回公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不认识他是谁。经过眼线的追踪,他托着江政忠溯逃亡到了北城口附近就不知踪影了。从情况看应该不是与江政忠溯一行人共同行动的人。”
伊多摩亚听着稍稍点了点头:“这还好。要是怪物站在他们那边,此次就得立即收兵了。对了,王卓南还好吧?”
莫山比特屈身回答:“劣徒只是伤了皮毛,经过治疗休息一晚就能恢复如初。”
“嗯。希伯来死了,若国家守卫骑士再出现缺员,我可就头大了。”
伊多摩亚睁开眼睛转向艾鲁·艾比利提。
“艾鲁副城主,你这边还顺利吧?若我没猜错,你在趁着动乱除去了不少敌对的贵族吧?”
艾鲁先向伊多诺亚屈身行礼再回答。
“如公主所说,艾比利提家敌对的主要家族被除去了大半,但也不算顺利。埃斯瓦尔主家一个人都没少,还逃进了兵力囤积的北城口区,之后难免会有一方恶战。而我手上的兵力今晚就死伤了将近两百人,战力方面实在令人担忧。不知德蒙格尔准备的怎么样了?”
“按我的眼线回报,哥杰·德蒙格尔还算守信用。德蒙格尔三大骑士团共900余人以及超过4000名普通士兵在德蒙格尔北城外侯发。再按每天走五十公里的速度预算,十天内可以到达埃斯瓦尔。”
“如此战力,德蒙格尔把老本拿出来了啊。十天的话——”艾鲁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骑士团驻扎在战略要点。等德蒙格尔的大军到达,我们一起夹击北城口区,一口气拿下北城口区的重点人物。”
“没错,你应该这么做。”
莫山比特接着发问:“公主,国家骑士团该如何安排?我们也和艾鲁副城主一起进攻北城吗?”
伊多摩亚想了想回答道:“详细的安排到时候我会看情况发布。不过能吃的肉得先吃了,别等到不能吃才后悔。在开战之前,莫山比特你先带队去东城口区驻扎。我这边也会增援兵力给你们,届时在埃斯瓦尔东城口区整队。”
莫山比特理解了伊多摩亚的意图:“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带队去找艾斯蒂·艾比利提和归方建玉。”
“莫山比特,关于那个叫艾利克斯的高精灵,若是你们国家守卫骑士四个人一起上会有问题吗?”
莫山比特摇了摇头:“属下不知晓,不过属下会尽力完成公主下达的指令。”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伊多摩亚闭上眼睛,同时切断了水晶球的投影。伊多摩亚像个难得罪的领导,伊多摩亚的影像消失后,内部的打工人们如释重负长长地吁气。
——T8.12
政乱的三天后,北城口区卡顿家要塞客厅坐满了人。
坐在客厅正中间的是埃斯瓦尔主家的家主,城地的城主古雷·埃斯瓦尔。他的左侧是埃斯瓦尔骑士团的代表,古罗·埃斯瓦尔、华桃英桂和路普·卡顿。右侧是北城口区的管理贵族,娜丽妲·卡顿和站在她身后的汤姆森·奈特欧。奈特欧家的家主汤姆克·奈特欧坐在古雷的正对面。
除了成人贵族以外,还有一位青年和一位少女站在古雷身后,乃是代表西城口区的弗兰西和阿布诺拉。客厅里的都是大人物,阿布诺拉觉得和四周格格不入。她捏着通信水晶和弗兰西悄悄谈话。
“我为什么在这里来着?我根本不是贵族,干嘛要参加这种一看就很重要的会议?”
“母亲指定让你代替她参加会议。”
“你不是在吗?”
“她说她这辈子最信不过的就是多库洛家的男人。”
阿布诺拉想了想缓缓作笑:“毕竟你们都很奇葩。哥哥沉迷于制作陶器,弟弟痴迷于研究厨艺,没有一个是正经人。”
“这就是你在的理由。好好听讲,之后写一份报告给母亲。”
“我要收额外的劳工费。”
弗兰西一脸无所谓:“随便你,反正钱是母亲出。话说会议要开始了,集中精神。”
正如弗兰西所说,古雷城主坐直身子吸气开始讲话。
“现在是埃斯瓦尔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艾比利提副族联合外界势力发动政变,关闭了维持城区正常运转的核心系统。这不仅危害到我们贵族,更危害到了居住在城区的人民。几天的动乱产生众多的牺牲,未来只怕会更恶劣。相信各位的心情和我一样,既悲伤又气愤。如今到场的都是对埃斯瓦尔忠心耿耿、势力举足轻重的贵族代表,是镇压叛军的中坚力量。我作为埃斯瓦尔城主,感谢各位愿意配合。让我们一起为埃斯瓦尔的安稳未来奋斗。”
说完,古雷·埃斯瓦尔屈下身叩拜。城主是城地的主人,相当于诸侯国之王。王向臣子叩拜,这样的情况实属破天荒。场下的贵族也一并屈身回礼,古雷缓缓起身继续说话。
“事态紧急,为了高效交换信息,此时不容谎报。我先总结一下收集到的真实战损,以供各位参考。首先是贵族的损伤。三天前逃亡加上内城区的动乱,预计超过两百名的贵族死亡,其中还有贵族惨遭灭门。最悲惨的是主城守卫长的佛地一家,老人到小孩无一人生还。再到大法官欧阳德路一家,唯有当天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欧阳正来幸存。”
说到这里,老将路普·卡顿把头按着桌子上。
“此次叛乱卡顿主家也有参与。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身为前家主的路普·卡顿在此为所有遇害的生灵致歉。”
“此次旁边是后人所为,忠心不移的路普老将军不必介怀。”
为了避免路普想不开,古雷先一步安慰他的情绪。此外,古雷知道汤姆克·奈特欧悲痛欲绝却不得不隐忍,他继续说道。
“除了被大量屠杀的家族,还有很多支持埃斯瓦尔家的家族被袭击,死伤亦是惨重。长母玛丽莎·卡顿和江政忠溯·埃斯瓦尔都重伤未醒,米蕾·加维尔恪尽职守而死,骑士之家奈特欧当天勇敢站出来保护埃斯瓦尔主家,为此牺牲了6名直系。古雷·埃斯瓦尔再次向付出牺牲的所有家族献上无尽的歉意。”
城主古雷向汤姆克深深地屈身行礼。汤姆克克制着悲伤,无声地屈身回礼。紧接着,娜丽妲·卡顿捏碎了杯子,茶水洒在石桌上散乱数片。
“政变的同时,第三骑士团发生内部肃清,我家的特利德也没有了音信!”
旁边的路普捏着女儿的肩膀,古雷转过头向娜丽妲屈身行礼致敬。处理完贵族事宜,古雷接着下一步的汇报。
“之后是平民的伤亡情况。这次袭击明显针对贵族团体,但平民被害的事件也不少。叛军镇压了几个重要的平民组织,比如术者协会和商业协会,还攻陷了内城区的监狱放出大量罪犯。因为治安混乱,盗贼强盗横生,地下组织的人大肆对平民进行掠夺和迫害。乐观估计,平民的死伤不下八百人。”
古罗叹着气接道:“贵族也好,平民也好。这才三天,这么下去得死多少人?”
古雷转眼问起:“古罗,现在守卫北城口区的兵力有多少?”
“几年前受过北兽的重创,如今的埃斯瓦尔骑士团全军出动也只有186人,娜丽妲将军的北城口军常规兵力有2000余人。若是调动北城口区的人民能凑多5000人的临时军队。但战力差距大,出去实战大多是炮灰,我不推荐这么做。”
古雷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有必要早日夺回主城,重启核心系统。但不到紧要关头,不能让人民送死。军力上能守得住北城口区吗?”
“埃斯瓦尔骑士团驻扎在北城口区外郊,北城口军则倾力于全城的警备以及对北城口的封锁。内城区外围的城墙高厚,只有一扇门能通行,地形易守难攻。而这个门已经被封闭,还用术式强化过,靠内墙的地方相对安全。与之相比,北城口区外围只是三米高的护墙。没有结界的现在,敌人重兵围攻的话我们可能应付不来。而我想敌人也知道这一点。”
古雷按着额头作想了一会:“即使不算乱入的国家骑士团。艾比利提有第二骑士团和第三骑士团,南城口军应该也听从他的号令。再加上我收到消息,德蒙格尔北城口区也出兵五千前往埃斯瓦尔了,被人海压倒是迟早的问题。”
路普非常震惊:“德蒙格尔竟敢出军埃斯瓦尔?”
“没错,我的眼线看着他们今早出军了,按速度考虑五六天会抵达南城口区。南城口区受艾比利提家控制,如此一来军队能自由出入内城区。内城区集合兵力,再配合外部的围困,北城口区便会沦陷。”
故乡即将改朝换代,这是何等绝望的消息,仅有在场的权力者能感受得到。
“要向我借兵吗?”
城主古雷眼皮一抖,转眼看着站在门外的伊多果尔。门外有士兵镇守,但伊多果尔的银色发色和紫色瞳孔彰显着他的身份,士兵们不便拦住王族。伊多果尔无视不知如何反应的士兵走进客厅,古雷厉声提醒。
“我没邀请你,请不要闯入埃斯瓦尔的贵族会议。”
“古雷城主,再落魄我也是个王子,能不能加点尊称。而且就我所见,你们已经是困兽之斗了。若没有别的兵力支援,有十个江政忠溯也未必翻的了盘。”
额,不对,要是真有十个江政忠溯还真能翻盘。——伊多果尔内心颤抖了一下。
古雷斜视着伊多果尔追问:“你一个落魄王子哪来的军队?”
“哈哈哈,刚好有。”伊多果尔走到古雷面前翘起手,“我的护卫鲁鲁德回去哈蒙莫提说服了大量的亲戚。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便愿意为我发兵。哈蒙莫提哦,与福斯希尔齐名的伊格伯特的左壁,不想要吗?”
古雷是真想要,但又不怎么想要。
“代价是让我答应梅里斯的婚事,对吧?”
“我和梅里斯的婚约原本就已经定下来了。如今埃斯瓦尔整个城地陷入危机,你只要作为梅里斯的父亲认可我入门就可以获得哈蒙莫提的援军。如此代价不便宜吗?”
“原来如此,你个臭小子也算计我了。”
说着话的古雷瞪大了双眼,仿佛想将伊多果尔生吞活剖。
“别说得这么难听,这叫有难之时互帮互助。”
伊多果尔确实算计了古雷。他知道大战迫在眉睫,便让鲁鲁德回城地做准备。等埃斯瓦尔出现需要兵力的情况,他就能畅行无阻地提出以兵力换取与梅里斯成婚的条件。而埃斯瓦尔情况危机,身为城主的古雷再不愿意也得答应。
古罗几度欲言又止,因为这即是古雷的家事也是城地整体之事。
“古雷,现在埃斯瓦尔急需要战力,而哈蒙莫提无疑是强力的援军。梅里斯和王子亦是两情相悦,这个提案我觉得……”
古雷沉思了许久,十分不情愿地咬紧牙关厉声问道。
“哈蒙莫提的援军有多少,最快何时能到达?”
“这是城主答应了让我和梅里斯成婚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古雷吐着闷气大声回答·:“我答应了。”
伊多果尔瞬间满面春风:“既然是岳父要求到,伊多果尔会让军队快马加鞭赶过来。按着哈蒙莫提的军备速度和行军速度,哈蒙莫提的第三骑士团和第四骑士团三天之内能先抵达北城口区郊区。步行的军队约2000人,五天内也能抵达此处。”
哈蒙莫提军风强悍,两个骑士团加普通士兵两千足以抵过德蒙格尔的军队。
古罗和路普对视一眼立即作出判断:“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死守三天。”
路普摇头接道:“我觉得不用死守。德蒙格尔的军队未到,仅靠第二骑士团和第三骑士团的兵力不足以碾压埃斯瓦尔骑士团和北城口军。何况第二骑士团在前几日被江政忠溯大人重创,第三骑士团发生了内部肃清战力大损,谨慎狡猾的艾鲁·艾比利提不会拿两队残兵对线。按他的性格,应该会联合外界兵力才发起进攻。如此一来不仅确保拿下北城口区,还能减少自家战力的损失,以便政局稳定后重振军力。古雷城主,城主确定德蒙格尔的军队是今早才出发吗?”
“确定。”
“德蒙格尔北城口区离埃斯瓦尔主城超200公里。若他们的骑士团和步兵一起进军,最快也得四天。若是骑士团独立先行,也肯定要走两天的时间,即使赶到还要休整队伍。所以依我所见,三天之内敌军不会有大动静。”
古罗抬起头想了想:“的确。想确保有胜算而且损伤少,最好的方法是与外援协同,然后全力围攻。如果我是指挥官,这几天的空闲会拿下关键的边缘地点,以便几日后包抄围攻。”
娜丽妲接着话:“若哈蒙莫提的援军及时到达,敌我双方的军力上平衡,敌人的包抄计划破产。正面对阵,北城口军、埃斯瓦尔骑士团再加哈蒙莫提的援军能占上风。只要艾鲁那家伙不临时改变主意,我们还是有获胜的机会。熬过了夜晚就能看见太阳,最关键的这几天我会让守卫城口区的士兵们提起十二分精神。”
古罗点头说道:“埃斯瓦尔骑士团就在外围加强巡逻。给敌人一种无懈可击的错觉,以争取援军到达的时间。”
古雷寻思着接道:“北城口区的守卫上就按各位将军的想法做,相信此处定固若金汤。我倒担心起北城口区之外的地方,尤其是西城口区。西城口区不仅是埃斯瓦尔的贸易区域,如今聚集了大量的逃亡贵族。若敌人发现北城口区不好拿下,转攻西城口区,我们不得不分散兵力应对。弗兰西·多库洛,我想知道西城口区的具体守备情况。”
弗兰西摸着脑袋说不出有营养的话,他只得把锅交给另一个人。
“城主,我对西城口区的事务不熟悉,能允许阿布诺拉替为回答吗?”
“好。阿布诺拉,佩特拉·罗兰的爱徒,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阿布诺拉是一届平民,本来没有发言权。古雷故意强调她的是管理贵族的徒弟,来增强其他贵族对她的认可度。不过实际上是多余的,在场的贵族都是任人唯贤之人,对身份界限不大在乎。
“是,城主。”按耐住紧张,阿布诺拉屈身行礼,“早在一个月前,佩特拉夫人未雨绸缪开建防御工程,其中最重要的设备是自立型结界装置。自立型结界装置实装后,西城口区能够脱离城地核心灵气,自主供能展开大型结界。结界的强度不比内城区的大结界弱,但消耗很大,需要至少50个术者维持。好在现在西城口区贵族多,术者聚集起来,结界的维持上应该不成问题。”
“防御上比北城口区还要安全……军力上如何?”
“包括守卫在内,西城口军常年维持在1000人左右,单兵战力上不比北城口军。按实际考虑,维持西城口区稳定已是极限,无法突破重围支援北城口区。”
古罗想了想说道:“西城口区能展开大型结界,打下来需要集中兵力。如此做会致使其他地方出现兵力空洞,给我们进攻的空子。我想艾鲁应该不会这么做。除非,国家骑士团的人出手。”
伊多摩亚掌握的国家骑士团,这是埃斯瓦尔需要面对的一道大坎。
古雷寻思着问道:“国家骑士团人数有多少来着?”
古罗摇了摇头,他也很久没去中央集合了,不知道是正常情况。古雷随之转头看着有点得意忘形的伊多果尔。老丈人的意思一下子传达过来,伊多果尔便接着话题。
“国家骑士团是从全国各地招募的高手集团。不仅硬实力强,装备也很精良。在我离开中央区的时候大约有600人。带队的是服从伊多摩亚王姐的五名国家守卫骑士。国家骑士团团长兼守卫骑士第一席的莫山比特·哈迪恩,副团长兼守卫骑士第三席的莉安娜·梅特,然后是守卫骑士第五席的白石凉子、第七席的希伯来·里奥、第九席的王卓南。不愧是伊多摩亚王姐,仅有九人的国家守卫骑士有五人服从于她。”
“不是五人了。”古雷缓缓勾起嘴角,“那天晚上的大战,希伯来·里奥被神秘少年杀了。”
因为达兹半句话没多说,国家骑士团也没有公布消息。此时此处,这个情报只有古雷知道。听到古雷的话,古罗大概知道希伯来是怎么死的,他曾亲眼看到少年释放大范围的斩击。
“最强的战力损失了一人……”
伊多果尔也明显惊讶,逐渐陷入沉思。
娜丽妲消化掉信息继续问:“东城口区的情况怎么样?若国家骑士团真要介入这场战争,他们很可能会在最接近中央区的东城口区聚集。”
古雷回答:“管理贵族的丹娜·福尔登不做抵抗,直接敞开城门让外敌通行。在埃斯瓦尔的国家骑士团大多数停留在那里。”
古罗解释道:“不能怪福尔登家的小姑娘。东城口区守备能力极弱。经历了十几年的衰退和几年前的内乱,城口区百废待兴之下,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避免新建设荒废和遭受破坏,身为管理贵族的她做出这个抉择无可厚非。”
“我理解她的做法,也没打算追究下去。坦白说,看到丹娜·福尔登比上一代的多摩·福尔登靠谱,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古雷歇了一下继续问。
“各位对具体的战损、北城口区的防守策略、埃斯瓦尔各个分区的情况都有了解了,还有什么想讨论的问题吗?”
见没有人提过涉及这方面的问题,娜丽妲便举起手发问。
“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什么时候恢复?华桃墨素的战力我亲眼所见,而江政忠溯在主城力战三名国家守卫骑士。若他们能参战,我们的胜算会高上一大截。”
古雷和古罗同时扭头看着华桃英桂。这几天华桃英桂起早摸黑照顾没有意识的江政忠溯和脑子有点封闭的华桃墨素,她最清楚两人的情况。
“墨素身体还好,就是记忆还是没恢复,精神状态也不佳。忠溯……医师说他胸骨碎裂刺伤了内脏导致严重的内出血,伤势比玛丽莎还重一点……不过经过治疗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着说着,华桃英桂咬着嘴唇热泪盈眶。眼看不应该说下去,古罗转眼看着娜丽妲阻止她继续追问。古罗大将军的强势控场下,没有人敢继续说话,古雷也就叫散了在场的人。
初战后的第一次会议就这么结束。
——T8.12
会议之后,汤姆克·奈特欧找上娜丽妲·卡顿。实际上他找的人不是娜丽妲,不过得征求娜丽妲的同意才能与目标说话。
“娜丽妲将军,能否借汤姆森一用?”
娜丽妲点了点头:“夫君,找你呢。”
“是。”汤姆森上前两步问道,“请问汤姆克大人有何要事?”
汤姆克久违看见汤姆森的样子,有点止不住情绪。
“你还活着……我听瓦鲁多说过见过你在北城口区,想着有一天要直接过来见见你。没想到在这种日子才相聚。汤姆森,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鄙人获得很好,感谢汤姆森大人关心。”
“你被父亲大人赶出家门,但我还是认你作我的弟弟,没必要这么拘谨。”
“鄙人现在是一届士兵,不敢高攀。”
汤姆克的记忆里,汤姆森是一个非常随性,一点上进心和服从心都没有的人。正因如此,汤姆森才被逐出了纪律严明的奈特欧家。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汤姆克找不到过去的弟弟的半点影子。
汤姆克皱着眉询问:“娜丽妲将军,你对我的弟弟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子?”
娜丽妲抬起眼平淡地回答:“汤姆克大人,娜丽妲可没做过虐待人的事情。不信你可以问问夫君。”
汤姆森立即作出补充:“正如将军所说,将军对汤姆森很好,请汤姆克大人不必担忧。”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如此之大?要是当年你是这个样子,父亲大人也不会对你那么多不满。”
“年轻的旧事汤姆森悉数忘却,如今汤姆森只想着如何为将军解忧。”
听到丈夫汤姆森这么说,娜丽妲隐隐笑了笑。
汤姆克点头轻叹:“好吧,你不说就算了。除了我和你,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内乱中丧生了。你对此没有感觉吗?”
“汤姆森感到惋惜。”
嘴上这么说,汤姆森的表情没怎么变化。
汤姆克越是观察越是失望:“仅仅是一句惋惜……看来前尘往事你是忘得差不多了,我也不再提起了。再见了,汤姆森。”
“再见,汤姆克大人。”
徐徐摇着头,汤姆克转身不再看这个机械化的弟弟。
——T8.12
数量比不上西城口区,但往北城口区逃亡的贵族也不少。北城口区生活条件没西城口区好,没有足够的旅馆收纳贵族,大部分贵族需要与当地贵族甚至平民共住。
住贵族家叫做客,和平民住在一起叫折磨,身骄肉贵的贵族不乏嫌弃之人。但要是有贵族不乐意,或者想赶走平民独占一房,事态暴露会被西城口军直接丢出城口区。这是娜丽妲的命令,她手下的人都能干得出手。所以尽管不少贵族和平民住在一起,产生的问题还不算多。
卡顿要塞被先一步挤进来的贵族塞满。除了埃斯瓦尔主家的人,即便是江政忠溯和华桃墨素也得居住在要塞附近的民屋。
会议结束之后,古雷·埃斯瓦尔回到卡顿要塞的客房。他坐在硬板床旁边的凳子,靠着石墙用很是疲惫的眼睛盯着沉睡的妻子。虽然脱离险境,床上的玛丽莎·卡顿脸色苍白尚未清醒。
古雷坚守在旁边不止是担心妻子,他需要持续运作刻在床上的术式。特斯德的医疗方式和地球大相径庭,能用术式解决的病情就不会用普通药物。正常来说,昏迷的人需要打吊瓶提供营养,需要插尿管等维持排泄。在特斯德都属于多余行为,一个术式就能解决昏迷不醒的情况。
灵气本质上是一种能量,术式运作能为肉体补充物质,为细胞充能。而维持沉睡者的肉体代谢也可以用术式控制。换句话说,只要灵气够,昏迷的人能不吃不喝不大小便一直躺着。当然,肉体摆放不动久了还是会臭,所以依然需要有人照料。
“外祖父、小姨,你们来看母亲了吗?”
门外传来大女儿露易斯·埃斯瓦尔的声音。伤员众多,人力严重不足,平日里跟随玛丽莎的女侍卫米蕾·加维尔也不在了,露易斯得手把手照顾昏迷不醒的母亲。
拿着水桶的露易斯打开门才发现古雷也在里面。
“见过父亲大人。”
古雷看到有人来,转身坐直身子。路普·卡顿和娜丽妲·卡顿走进房间,娜丽妲坐在玛丽莎的病床,摸着冰雕一样的手掌发问。
“玛丽莎,她今天有醒来的迹象没有?”
露易斯摇头回答:“医师说重创时出血过多,身体虚弱的状态下意识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恢复意识需要一点、一段时间。”
“击伤玛丽莎的是国家守卫骑士第三席的莉安娜·梅特,对吧?”
路普看似很平静,翘起的双手挤出两个硬实的肌肉球。
娜丽妲捏着姐姐的手掌怒言:“我会让她血债血还。”
“说起血债血还,我倒想问你们一句。”城主古雷昂首抬眼发问,“伊丽娅·卡顿带领的卡顿家参与了叛乱,她是导致玛丽莎重伤的原因之一。面对这样的至亲,你们能下得了手吗?”
路普和娜丽妲陷入沉默。为家人而战,这是卡顿一家坚持的宗旨。说好的情况,卡顿家内部因此极端团结;说不好的情况,他们极端向内,甚至会纵容家人犯罪。
“呵,呵呵,这答案很明显了。”
不屑地作笑之后,古雷冷冷地转过身不再看路普父女。
——T8.12
同一时刻,卡顿要塞正前方的建筑里,华桃英桂走进二楼的某间房间。黑发的少年躺在床上,他的枕头边是有一只蜷缩沉睡的白犬。与玛丽莎不同,江政忠溯自带一只主动维护身体的灵兽,所以不需要有人持续供能。
大床对着的书桌,趴在桌子上黑发少女转过头。
“华桃妈妈,你回来了啊?”
“忠溯有醒过吗?”
见华桃墨素摇头,华桃英桂按着作痛的心脏。房间门外,一个拿着温水的棕红发少女经过房间门问道。
“华桃墨素夫人,你回来了啊?”
华桃英桂勉强笑着回答:“尔希,你今天也来照顾忠溯吗?当真劳烦你了。”
“不麻烦。”
尔希·多利德走到江政忠溯身边,用浸泡暖水的湿毛巾为他擦脸部和手脚。
“我与江政忠溯大人相识一场,现在又没有别的事情做。埃斯瓦尔如此状况,能有点事分心是件好事。”
江政忠溯一行人往北城口区撤退的时候,尔希·多利德在北城门口与他们相遇。逃进北城口区后,她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照顾昏迷的江政忠溯。
“华桃妈妈,我想去外面走走。”
见尔希进门,华桃墨素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原本华桃英桂不会允许华桃墨素一个人外出。但如今她更想照顾自己的儿子,而且华桃墨素头上还有一团黑色的物体守护着,她便选择了放任。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走太远。”
下楼右转再左转,卡顿要塞的一侧是马厩。说是马厩,里面养着的都不是马,而是高大精壮的灵兽,古罗的坐骑穷奇也在这里。
穷奇非常高大,高两米,体长不算尾巴都将近三米。两颗锋利的獠牙外露,正常人看到都得躲着。
然而华桃墨素就是不怕死的人,她靠近没圈绳子的穷奇蹲坐在它的身边。这几日她不想见人的时候都会躲在这里。穷奇认得这个女孩是主人的亲属,也没为难她,让她静静地坐着。
“你又在这里啊?”
说话的是穿着便服的古罗·埃斯瓦尔。华桃英桂顾着江政忠溯不会来找她,其他小伙伴各有各的麻烦事,这几天主动找华桃墨素聊天的只有这个爸爸。古罗坐在华桃墨素身边,从怀里的布包中掏出一支小木板。
“要是烦心事多,不妨试一试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木薄荷,忠溯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很喜欢叼这东西。”
华桃墨素憋着嘴唇想了想,接过木棒咬着吸气。强烈的薄荷上脑,华桃墨素被呛了一下,不过身体很快适应了这玩意。见华桃墨素安稳了一点,古罗试着问道。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尽管告诉爸爸,爸爸会想办法替你解决。”
华桃墨素摸着手上的银链缓缓垂下眼睛。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古罗瞧着华桃墨素复杂的表情,缓缓给出自己的意见。
“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而已,可以试着一点点地剖析内心活动。比如,你最近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华桃墨素昂首思索了一会:“在台上,他给我链子之后……”
梗塞了一下,华桃墨素突然说不出话。
“链子说的是婚链?你说的他就是忠溯咯?”
“我觉得很复杂,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说。”
“没关系,像我刚才说的,一点点剖析。”古罗笑着继续问,“那你试着回想一下,这几天为什么要来这里一个人坐着。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因为有另外的人进房间,我不便留下,所以才出来。”
“另外的人?”古罗转动脑袋恍然大悟,“哦,尔希·多利德她最近非常辛勤地照顾着忠溯。按我看,那女孩应该是喜欢忠溯。”
听到这里,华桃墨素抱着双膝轻叹了一下。
“古罗爸爸,以前的我真的喜欢江政忠溯吗?”
“何止喜欢,简直是狂热。”古罗顿了一下,“你现在还是对忠溯没有特别的感情吗?”
华桃墨素摇了摇头:“我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是没有。这些天江政忠溯一直有帮我。失去记忆外界的事物于我而言皆是惊吓。多亏了他,我交上了朋友,认识了更多的人,活得踏实了许多。有个愿意帮我的人我很高兴,但我觉得这和喜欢不是一件事。”
“你说得对。不是别人对你好,你就一定要喜欢上他。感情方面不存在这样的逻辑。话说,忠溯他有对你做过其他事情吗?”
“什么事情?”
“约会、聊天、送礼物等等,试着逗你开心的事情。”
华桃墨素冥思苦想了一下,毅然摇头。
“没有,他没主动讨好过我。我身边的人和事大多是他安排的,然而安排之后他本人没有参与进来。坦白说,我和阿布诺拉一起的时间是与他相处的好几倍。”
古罗摇着头长叹:“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那个傻小子不会讨好人,根本没试着培养感情。墨素,你觉得忠溯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学习、术式、交际、策略等等方面都很突出,几乎万能的天才少年。”
“你这是看他表露出来的表象,没有观察他的内在。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对他没有特别的情感。”
“古罗爸爸认识的江政忠溯不是这样的人吗?”
“那是自然,我是他的父亲,看得比别人通透。”
古罗翘起手回首往日的江政忠溯。
“抛开能力不说,忠溯其实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他不喜欢招摇过市,不喜欢被其他人瞩目。然而内向之余,他又很渴求与人有联系。这种矛盾感促使他为看好的陌生人行动,却又不敢主动亲近,像他对现在的你一样。当认识的人抵达他内心的某条‘亲友线’,他会完全敞开心扉和这个人交好,甚至付出一切帮助自己认定的‘亲友’。”
华桃墨素笑了笑:“如果正如古罗爸爸所说,这江政忠溯还真是个麻烦的怪人。”
“是有点麻烦。但人之言行,大抵与之前的经历有过。人际交往中的关系,自己想的和别人想的不一定一样,这是很可怕的地方。我猜想,忠溯与人交际之中受过内伤,所以他才无比害怕再受这种刺痛。走的太深入,当发现一切不如自己的想象便会伤得更重。所以面对越想珍重的人,越走的谨慎小心,越是不敢放手接触。忠溯以前遇到过不少类似的经历,才构成了这种被动又别扭的性格。不止是忠溯,你也是如此。你选择在这种地方逃避,也是因为有过深刻的经历不是吗?”
古罗拍着华桃墨素的肩膀,华桃墨素平静下来慢慢地回忆往事。
“以前,额,应该是一百多年前,王宫内部发生政变。趁乱之中,有人专门挑王族成员下手,很多兄弟姐妹、年长一辈的亲戚都被杀了。王兄,伊达利提王兄带着我躲进了王宫的马厩里。因为那里很臭很脏,还有会咬人的灵兽,少有人会想到金贵的王子和公主会躲在这种地方。藏了两天政变结束,我们才重见天日。当时的我也像之前那样,被吓得动不了,若不是王兄一直拎着我走……”
古罗见华桃墨素快哭了,赶紧按着她的脑袋。
“行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呆在这里了。你和忠溯一样童年过得不怎么好,现在的你脑里有的大多是不好的回忆,所以处事才会蹑手蹑脚。”
“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吗?”
“之前的你活得悠然自在,一点都不怕事。人的性格会因为经历和思考改变,你会变成这样应该和失去的记忆有关——”古罗缓缓撑大眼睛,“哦,绝大部分开朗的记忆都和伊格游霖有关,所以才剩下一个消极怕事的小女孩。”
听到伊格游霖的名字,华桃墨素脑袋不断地刺痛。古罗迅速反应过来,揉动她的两个太阳穴。
“对不起墨素,惹得你头痛了。来,我带你回房间。”
见华桃墨素脸色变差了,古罗扶着她回房休息。
——T8.12
距离要塞半条街的另一间民宿,另一群人聚在一起。
“啊。”
“啊,嗯。”
简含下一口米粥,很甜蜜地笑着。
重伤的简·福纳特昨天便醒来,瓦鲁多寸步不离地照料着她。之所以要其他人喂,是因为简的背部脊椎受损,下半身不遂、上半身麻痹用不上力气。瓦鲁多本人失去了两只手,所以瓦鲁多只是负责口头指示,实际操作的是另外一个人。
“来,下一口。”
瓦鲁多示意卢修干活。尽管非常不情愿,卢修还是蹲在一边不挡着这对情侣对视,伸长手掏起一勺子米粥塞进简的嘴中。
不远处,弗兰西·多库洛没眼看下去了:“的亏卢修能忍得住,要是我直接把粥扣在他们脸上。”
“这对还好啦。”
如此说的阿布诺拉转过头看着另一边。
梅里斯和伊多果尔肩靠肩、头靠头,左右手十指相扣,时刻散发着浓密的狗粮甜。在要塞里撒狗粮会被老父亲古雷制止,而他们又不好意思打扰还没苏醒的江政忠溯,两人只能选择在这个地方私会。
伊多果尔作笑道:“我们能结婚了。”
“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梅里斯的心情不怎么好,“现在城地乱战,忠溯又没醒过来,我们暂时别想这些事。”
“我知道,等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们再商量。”伊多果尔睁开眼睛,“说起江政忠溯,我真的很好奇他是什么人。他本人就够拉跨了,身边还有一只能秒杀国家守卫骑士的不知名灵兽。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弗兰西,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吧?”
弗兰西回答道:“别问我,问我也不会说。”
实际上,弗兰西的确有个猜想。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纠缠江政忠溯的女人是大导师伊卡洛斯的人。虽然江政忠溯没有封口,但他本人觉得这事情不应该散播出去。
“所以你是知道什么的。啊,你个混蛋居然一直瞒着我。”
“随你怎么骂,反正我的答案是‘别问我’。”
阿布诺拉昂首感叹:“当时的白发少年是江政忠溯大人的灵兽,这事情我到现在还难以置信。灵兽会变形就很让人吃惊了,居然能变成一个秒杀国家守卫骑士的人……那只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梅里斯回答:“这几天都没动静,一直在忠溯身边睡着,像是在默默守护着他。”
伊多果尔点了点头:“有那东西在,江政忠溯的房间比加固结界的密室还要安全。要是敌人杀进来了,我们往那边躲准没有错。”
弗兰西翘起手缓缓皱眉:“说起忠溯的房间,墨素小姐和尔希小姐都在那里。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伊多果尔替他说了出来:“你想说尔希和忠溯的关系很暧昧对吧?老实说,我也这么想。普通贵族女性怎么会主动伺候一个没有意识的男人?”
“对吧?但这尔希·多利德是什么时候和忠溯有接触,又什么时候恋上这个怪人的?”
“我只知道两人在学院有见面。尔希晚上时不时会去找江政忠溯,无一例外都被江政忠溯这个木头人拒绝长谈。按道理,这尔希长得眉清目秀算得上美女,啊——”
梅里斯拧着伊多果尔的大腿,制止他继续说话。
阿布诺拉也插入八卦话题:“这么下去墨素小姐会不会被挖墙脚?”
弗兰西想着摇头说道:“不存在这种说法。忠溯和墨素小姐已经公开订了婚,成婚时板上钉钉的事情。即便尔希小姐插入两人之间,顶多只能当个侧室。”
“我说的不是这种身份关系,而是关乎感情的问题。”
弗兰西耸了耸肩:“感情方面更难说了。就我所见,现在的小姐根本不喜欢忠溯。忠溯不是伊果,不会死皮赖脸地追求爱人。只要忠溯性格没有突变,墨素小姐没有恢复记忆,两人之间不会有爱情的火花。”
伊多果尔摸着大腿叫道:“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什么叫死皮赖脸?我这叫用心专一。找到所爱就要去追求,白等只会后悔。等忠溯醒了我得教一教他。”
“别,你的方法套上去只会水土不服。”
伊多果尔驳斥:“你个连婚约都没有的人,说得很懂一样。”
弗兰西也驳斥:“你的水平也好不到哪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王子了,总顶我的嘴?”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研究会的会长了?”
两个人持续为无聊的事情斗嘴,其他话题也就告一段落。
——T8.12
卡顿要塞还有一个特别的人物,他不是埃斯瓦尔主家的人,迟到却能住在要塞之中。浑身肌肉的少女把餐盘上的黑面包和水杯刀叉摆整齐,单手拖着前往自己的房间。这份食物不是留给她自己的,而是给住在同一间房的未婚夫的。
欧阳正来呆呆地坐在地面,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特兰德·卡顿坐在一边把餐盘放下,快刀将面包切成小块,用叉子叉起来递给发呆的青年。
“正来,吃点东西。”
“我不饿。”
“你都有一天没进食了,怎么可能不饿?来吧,吃一点。”
“我真的没胃口,别来烦我。”
被如此直接的拒绝,正常人不会继续下去,然而特兰德不是个正常人。她单手用力捏开欧阳正来的嘴,把黑面包塞进他的嘴里。欧阳正来保持张口没有合嘴,特兰德按着他的下颚手动帮他咬食物。
“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你的家人才会高兴。”
听到这句话,欧阳正来全身绷紧了劲。
“他们都死了,还能怎么个高兴法?”
“所以你要继续折磨自己,好早点去见他们吗?这样做不对吧?你应该好好活着。”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这话说的特兰德有点心伤:“当然有关啦,你是我的未婚夫欸。你看,母亲还让你住进我的房间。我们这几天虽然分床睡,但也能说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登记上没结婚就不算是正式夫妻。”
“那算什么?”
“有发生关系算一夜情,没有发生关系只能算是不当共处。不同性质的行为不能混为一谈,否则会扰乱法规判断。”
沉默了一会,特兰德·卡顿忍俊不禁。
“我喜欢你这种口吻,你真的很适合当法官。”
欧阳正来扭过头接道:“欧阳家已经完蛋了,不再是什么大法官之家。而我们之前定下的婚约基于两家势力对等。既然这个情况已经有变,婚约应当废除。”
特兰德立即摇头表示反对。
“不能废除,怎么能废除呢?”
“这不由你说。北城口区的卡顿分家是幸存的家族里势力较强的一支,不可能和一个被灭族的人成婚。你未来会安排到更好的人,所以别再纠缠我,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你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政治婚姻,谈论喜欢与否未免太蠢了。”
“但我想和你结婚。”
特兰德·卡顿说话没半点害羞与犹豫,她澄清的双眼没有丝毫抖动,这让欧阳正来有点心亏。
“不可能。”
“为什么?”
“刚才我已经给过详细的解释了。”
“但是我也回应了你的解释,我想和你结婚。”
如此一来,聊天进入了循环论证的死胡同。正当欧阳正来无奈的时候,特兰德突然抽泣起来。
“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解除婚约,有什么好哭的?”
特兰德摇头回答:“我不是哭解除婚约。我的哥哥下落不明我都担心地要死,我试想了一下若全家人都不在了……你肯定很难受。”
“我是很难受,但不至于哭出鼻涕。”欧阳正来从兜里拿出手帕,“擦一擦吧,怪恶心的。”
“哦。”
别看特兰德此时蠢萌,她的外形可是一只妥妥的金刚芭比。瞧着这智力和气质不合的女人,欲绝的欧阳正来忍不住隐隐作笑。
“特兰德·卡顿,你值得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但我想和你结婚。”
“你还真的死心眼,就不会说第二句话了?”
“我不懂怎么说话。”
看着这个不懂转弯的巨婴,欧阳正来按着有点湿润的眼睛。
“罢了,说是解除婚约也不是马上的事情。现在我再当你一会未婚夫,唔——”
说话到一半,嘴上传来柔软的触觉。欧阳正来移开手掌,看着特兰德正把口腔中的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松开嘴后,欧阳正来含着面包浆楞了很久。
“这是干什么?”
“我看你不想吃东西,就帮你先吃了再塞进嘴啊。”
“你这是、这是猥琐罪了啊!”
特兰德摸着脑袋徐徐问道。
“那要怎么罚?”
“噗呵……”欧阳正来忍俊不禁,“罚你继续。”
“哦。”
有欧阳正来的允许,特兰德继续嘴对嘴送食物。一个面包两个人嚼,吃了很久还有大半留下来。欧阳正来和特兰德都没注意的门外,某个少年看着这一幕填饱了肚子。
“本来想找个人问问梅里斯去哪了,结果一个两个都在忙。”
诺修斯·埃斯瓦尔叹着气离开了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