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高悬,炽热的光线透过根特堡狭小木质大厅的缝隙,在满是划痕的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刺眼的亮斑。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皮革与陈旧木屑的混合气味,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大厅内,一场攸关威塞克斯王国生死存亡的讨论正焦灼地进行着。
莫卡郡长率先打断争论,他猛地站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中满是焦灼与忧虑:“埃德蒙,你所说的化整为零、游击作战,真的能成功吗?那些维京海盗,在海上肆虐多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这些由普通百姓临时拼凑起来的小股部队,如何与他们抗衡?”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逼视着埃德蒙,“咱们目前能调集,大多是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农民,训练时间短得可怜,作战经验更是近乎为零,这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还有粮食问题,这可是重中之重。”莫卡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原本六月正是耕作的时节,可维京人一来,庄稼地占领,田地荒芜。如今四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咱们自己的存粮都捉襟见肘,还要分出粮食供给小股部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愁容,“再说说指挥,这么多小股部队,到底由谁来统一调度?要是各自为战,那咱们可就彻底乱套了。依我看,还是得坚守城堡,多修工事,扩大防御范围,这才是能切实防御维京人的稳妥办法。”莫卡的话语沉甸甸的,像巨石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埃德蒙静静地听完,缓缓站起身,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莫卡大人,您说的这些难题,我都感同身受,每一个都棘手至极。但您再看看当下的局势,咱们真的能躲起来了吗”埃德蒙的声音沉稳有力,“咱们躲在城堡里,维京人就会善罢甘休吗?他们肯定还会四处掳掠威塞克斯人为奴,如蝗虫般洗劫我们的土地,如何生存?,我们防御的意义再哪里?”
埃德蒙稍作停顿,语气沉痛:“就说先王埃塞尔雷德陛下当年,凭借着埃塞克斯的城堡以为能阻挡维京人,结果呢?维京人绕开城堡,在咱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百姓惨遭荼毒,国家蒙羞受辱,埃德蒙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大厅内瞬间陷入了死寂,唯有屋外的蝉鸣在聒噪地回响。
“咱们采用游击战术,虽说风险不小,但也有着独特的优势。”埃德蒙的声音稍稍缓和,“咱们的部队目标小,行动灵活,森林、沼泽这些地方,咱们从小就熟悉,可维京人来了,就如同盲人摸象,两眼一抹黑。只要咱们战术运用得当,他们根本别想抓到我们。况且,如今时间紧迫,根本没时间慢慢训练精锐部队,只有让大家都拿起武器,齐心协力保卫家园,咱们才有一线生机。”埃德蒙的话语虽然平实,却透着一股令人振奋、鼓舞人心的力量。
一直沉默不语的埃卡,这时突然站起身,他的声音略带紧张,微微发颤,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决绝:“我觉得埃德蒙大人说得在理。就拿根特堡来说,最近涌入了太多难民,粮食早就短缺得厉害。要是还龟缩在堡垒里,一旦被维京人围困,断了粮道,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出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埃卡的话,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埃德蒙看向艾卡,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与鼓励。莫卡却皱起眉头,满脸不屑地看着艾卡,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埃卡,你是一番好意,可打仗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没经历过多少战事,还是多听听,少发表意见吧。”在莫卡心中,埃德蒙是塞恩出身,而埃卡不过是个普通农民,恰好幸运的效忠了国王罢了没资格在这儿指手画脚。
埃德蒙闻言,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莫卡大人,不管出身贵贱,能坐在这里,都是得到认可的。埃卡说的,都是他亲眼所见的实际状况,咱们都得重视。现在可不是计较身份地位的时候,如何打退维京人,才是当务之急。”埃德蒙目光坦然,直视莫卡,“您的防守策略,或许能保一时平安,但从长远来看,维京人绝不会轻易罢休,咱们总得想出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时,一直端坐在主位上默默不语的阿尔弗雷德,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身体略显虚弱,身形微微佝偻,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别争了。埃德蒙、莫卡,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不高,却如洪钟般在大厅内回荡,瞬间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莫卡所担忧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难处。”阿尔弗雷德看着莫卡,轻轻点头,“但埃德蒙提出的游击战术,也为咱们开辟了新的思路。咱们不能一味防守,也得主动出击。”阿尔弗雷德稍作歇息,接着说道,“咱们把两者结合起来,一方面守好堡垒,保护好百姓和粮食;另一方面派出游击队,骚扰维京人,打乱他们的计划。如此一来,攻防兼备,说不定能在这场战争中寻得转机。”阿尔弗雷德的话,让在场威塞克斯仅存的贵人们陷入了沉思。
开始琢磨如何将游击战术与堡垒防御结合。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道路必定艰难险阻,但为了威塞克斯,为了自己的亲人、家园,他们都在心底暗暗发誓,要竭尽全力,背水一战。
一位年长的塞恩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急切地说道:“陛下,既然要将游击与城堡结合,那得赶紧确定城堡的守卫安排。哪些人守哪个堡垒,必须尽快明确。”
埃德蒙紧接着说道:“没错,还得派人仔细清点堡垒里现有的物资,粮食、武器都得心中有数。咱们可不能到时候发现守着个空壳子,毫无防备,而且沉思片刻后开口:游击队的人手也可以由上过战场的农民组成,可以让他们和新兵相辅相成,得有人传授他们在战斗中的技巧和经验。
这时,埃卡举手发言,激动得脸都微微泛红:“我觉得可以从每个村子里挑选几个熟悉周边地形的人加入游击队,这样他们就能带着队伍在咱们的地盘上神出鬼没,让维京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又围绕着游击队的训练方式、行动频率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有人提议仿照维京人的战斗方式打完就跑,认为这样能减少伤亡防止纠缠;有人则主张发挥本地的地形优势,采用更灵活多变的战术。
讨论正激烈时,一名塞恩地说道:“那咱们和城堡之间怎么联络呢?要是游击队在外面打了胜仗或者遭遇敌情,怎么通知城堡里的人呢?”他的声音虽小,但在嘈杂的大厅里却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思考着解决办法。片刻后,令一个塞恩说道:“咱们可以安排伺候传递消息,在每个堡垒和游击队的营地都安排斥候,一旦有情况,就让斥候传递信息。”大家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看着众人激烈讨论的莫卡就有些尴尬,莫卡一直对埃德蒙的游击战术心存疑虑,可国王已经拍板决定众人显然也赞同,他虽满心不情愿,却也明白无法再固执己见。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朝着埃德蒙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计划,但心里仍有不甘,暗自想着日后若这战术出了岔子,定要好好说道一番。
时间在激烈的讨论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该讨论的问题似乎都有了初步的方向。这时,埃德蒙站起身,神色凝重地看向阿尔弗雷德国王:“陛下,我恳请能亲自带领一支队伍前往南方打探情报。我熟悉南方的一些地方,也有几个可靠的伙伴,定能探听到维京人的虚实。”
阿尔弗雷德一听,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埃德蒙,南方如今被维京人搅得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危险。你确定吗?”
埃德蒙看着阿尔弗雷德,坚定地说:“陛下,这是我提出来的计划,自然应由我来执行,我定会小心行事,带着有用的情报回来。”
阿尔弗雷德国王看着埃德蒙,眼中满对埃德蒙勇敢的赞许,缓缓点头:“埃德蒙,我准你所请,还有埃卡你,也和埃德蒙一起去锻炼下自己。至于人手吗,莫卡你手下不还有武卫吗让三个人跟着埃德蒙,剩余的再组建两只三人小队去埃塞克斯,和中部侦察,埃德蒙你则去王国西南部,顺带打探温彻斯特的消息。
莫卡点头答应,尽管对埃德蒙有些不满,但他对阿尔弗雷德是绝对忠诚的,对调动他手底下人完全没意见。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向众人说道:“目前,仍在我方掌控之中的区域包括格洛斯特郡、萨默塞特郡,以及东部各地区塞恩们管辖下的领土。我们眼下所处的根特堡,萨默塞特郡西部的卡莱尔堡,还有东部的维特尔堡。在座的两位郡长以及其余九名塞恩,便是威塞克斯现存可控区域的所有管理者。”
“我们没有时间了。”阿尔弗雷德神色沉痛,话语中满是焦灼与无奈。
众人听闻,一时无言,大厅内陷入了沉重的沉寂。随后,阿尔弗雷德强撑着精神,继续嘱咐了诸多事宜,着重提及现存粮食的调配问题,要求征集一切可用的粮食,进行统一分配,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交代完这些,阿尔弗雷德长吸一口气,神色凝重且艰难地宣布:“我宣布,威塞克斯王国的贤人会议,正式结束。”语落,在一旁王家仆人恭敬的搀扶下,阿尔弗雷德缓缓起身。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向国王行以庄重的礼节,随后鱼贯退离了大厅。
离开大厅埃德蒙思考着,既然命令已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执行命令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一想到要深入敌军腹地,艾德蒙心中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昂与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