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密闭的空间内。
“堂主,我……”卢三张开口想要辩解,但又觉得理由太过于苍白,于是又将嘴巴闭上。
一身黑衣的堂主重重拍打着木桌,怒道“我舍下这张老脸给你争取了多少权利,没想到,你这样回报我”。
卢三心中有太多苦楚,但他也心知堂主不是来听他诉苦的。
卢三“砰”的一声,双腿直接跪在地上,身泪具下道“堂主,我辜负了你的厚望,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堂主黑着脸冷笑道“还有机会吗?上面已经考虑让其他人来接手”。
卢三听后大脑瞬间空白,失落难过直接写在脸上,但他又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荣华富贵就这样送人,于是说道“尤文他们在收购过程中遇到了不少问题,如果现在更换不熟悉的接洽人,会间接地给他们添加困难,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换了一个人一切又得重新再谈”。
堂主听后,不由得苦笑,卢三这家伙是委婉地提醒自己。
堂主此行本来就是敲打卢三的,并不是想真正的替换卢三,他知道卢三的重要性,也知道白家的难缠,说道“起来吧!你说的话我会向上面反应,现在上面决定对你进行处罚,由队长变为副队长,新队长过段时间会来,在他到来之前,该做的事情必须得做好”。
卢三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一撸到底。
自从尤文的药材收购失败之后,他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在药房、宿舍两点一线循环往复,除了偶尔发现江阳半夜对着自己傻笑外,并没有发生其它特殊情况。
播种前十天,尤文、胖虎偷偷摸摸地来到药田,穿越一人高的杂草,来到深潭。
一人跳入深潭,迅速潜入水中;一人躲在草丛中,随后悄悄观察四周情形。
过了许久,胖虎从水中冒了出来,出水瞬间带出大量水花。
湿透了的他快速地爬上岸。
乍一看,他的腰间居然绑着一根绳子,胖虎不敢有丝毫耽搁,快速地转身把绳子拉上岸。
过了一会儿,水面荡起了涟漪,一个鼓鼓的麻袋从水中冒出了头。
躲在一旁的尤文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样,迅速拨开杂草,来到胖虎跟前。
两人站在水潭旁齐心协力将麻袋抬至杂草丛中。
待行至一僻静处后,两人快速将周身三尺范围内的杂草清除掉,随即把早已准备好的竹垫铺在地上。
尤文二话不说将麻袋中的火云晶倾倒在竹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榔头,用力地敲打着火云晶。
“锵锵”榔头和晶石碰撞发出声音,晶石抵抗不了暴力锤击,碎裂开来,最终手臂大小的火云晶变成了粉末。
尤文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白纸张铺在空出的竹垫上(白纸巴掌大小,尤文花了许久才裁剪好),他抓起火云晶粉末放在纸张上面,待火云晶粉末占据了纸张一半大小之后,迅速将纸张对折包好,然后用草绳把他包好,以此类推,一麻袋手臂粗的火云晶变成了一百份小纸包。
准备好一切之后,尤文、胖虎将纸包装入麻袋偷偷地背到教习小院内。
忙着农事的教习淡淡看了一眼后,又继续着手中的活。
夏季的夜晚有些闷热,偶尔的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月夜下胖虎、尤文来到乙区宿舍前,为了达到目的,两人特意打扮了一番。
胖虎浓眉大眼,圆圆的小脸上红彤彤的,其实没有这么红的,是涂了一层粉,这是尤文特意整的,美其名曰显得富贵;上身穿着金丝短衣;脖子上一条手指粗的大金链子;腰间白色玉质腰带,套上一件紫色蚕丝薄裤,整整一个土鳖暴发户的形象。
其实这不是胖虎想要的结果,人家本来就是富二代,偏偏要整成一个土鳖暴发户,弄得四不像,可尤文觉得不土鳖一回,怎么镇得住这帮滑头了呢!
尤文原本有些黝黑的小脸变得红润,为了达到富贵的效果,也涂上了一层红色胭脂。因为底子太差,这粉抹的很厚,导致走路时都得小心翼翼,不然走几步红色的脸上会出现一个黑坑,不得已,手中还得拿着一个红色小袋随时准备补妆。一身金衣金裤金靴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将土鳖暴发户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喧嚣昏暗的宿舍内,两人一出现,现场瞬间安静。
众人的表情先是惊讶尔后变成鄙视,他们心中的想法“土鳖二人组”。
胖虎无视众人怪异的目光,因为刻意打扮的效果出来了,那就是吸引众人眼熟,他郑重地向众人宣布:“如果有人想要种出上等品阶的药材,可以将领到的种子交给尤文。尤文会对种子进行特殊处理,处理完后会在播种前把种子交还给众人”。
其后,胖虎拿出自己种出来的极品药材,骄傲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起来。
众人对两人种药能力心知肚明,现如今亲手拿着极品药材,众人皆是不由自主露出敬佩的目光。
此时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喊道“我们是相信你们的水准,但是你如何能保证我们种出来的药材是上品,万一没达到上品,或者种出的是次品怎么办”。
尤文笑着看向那人,胸有成竹地说道“首先你们播种前把种子交给我处理,其次你们平日里积极配合我的指导意见,最后你们在施肥阶段使用我调配特殊的肥料,做到以上几点,虽然我不能保证药田里的一千株药材全部是上品品阶,但是我能保证你们大获丰收”。
众人听后一阵骚动,随即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突然有一个人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做这么多,有什么条件吗?”。
尤文笑着回答“当然有条件,我的条件就是你们所有自己支配的药材,必须全部要卖给我,我会以两倍的市价收购你们的药材”。
众人听后,眼睛冒出精光,不时咽口水。
对此深信不疑的人当即涌上前去报名。
尤文很快就被十多人团团围住,在他们簇拥下的尤文开始有些吃不消,于是出声安抚激动的人群说道“大家不要急不要急,先听我说”。
几人听后,停止了挤兑,不约而同用渴望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尤文。
内心十分激动的尤文假装平静地说道“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我明天会邀请一个大家都信服的公证人,到时候,我们在公正人的监督下签一个契约,待药材成熟后,有任何问题都依照契约内容走”。
几人听后,皆由衷地对于尤文称赞道“做事想的周到”。
此时还是有不少人对尤文的说法将信将疑,这些人都躲在角落观望着,尤文临走时郑重地对他们说道“如果想好了,明天可以签字画押,我会在契约里面写下这么一个条款,只要平日里大家配合我指导改正,你的药材即使没有达到中品、上品品阶,我都会以中品品阶的价格收购你们的药材”。
尤文刚才的话犹如一声惊雷,给这些将信将疑的人带来心灵的震撼,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犹豫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当尤文走出宿舍的那一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脸上的粉底,在汗水的侵蚀下开始坍塌碎裂,在皎洁月光照耀下显得坑坑洼洼,活脱脱一个丑八怪。
胖虎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帮尤文补着装。
兴奋劲还没过的尤文、胖虎马不停蹄地来到甲区宿舍,在一番激情四射的演说后,药仆们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他们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作为旁观者的白奇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光着膀子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一脸平静,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当尤文走出甲区宿舍后,甲区立即安静了下来,激动过后的药仆们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白奇。
白奇故作生气地对众人的骂道“一帮忘恩负义的东西,看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听后纷纷散开。
龚强悄悄来到白奇身旁,轻声说道“小白,你还好吧”。
白奇尴尬地咧嘴笑了笑。
龚强又开口说道“他们这一招釜底抽薪,你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放弃吧!”。
白奇冷冷看着龚强,态度坚决道“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尤文今天感觉效果不错,于是对胖虎说道“我们现在只有火属性的火云晶粉末,到时候我们还需要买一些其他属性的晶体,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你也把你的家当拿出来,我估计这次开销不小”。
胖虎理解地点了点头回道“放心,我会准备好的,我等不及要看看白奇吃瘪的样子”。
尤文说道“虽然我们情势大好但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小看白奇,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他会弄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们不能大意”。
胖虎于是放下了骄傲的心态,开始警觉了起来。
隔日,白奇拎着一大堆礼物、领着几人,来到了教习居住的小院前。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脚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侧着身子透过敞开的院门,发现教习忙碌的身影。
白奇理了理衣衫礼貌的开口问道“请问教习在吗?”。
正在整理菜园的教习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了院门口,两人四目相对后,教习这才发现来人是白奇。
不想和白奇有过多交流的教习选择无视白奇,蹲下身子继续忙活打理菜园。
吃了闭门羹的白奇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再次鼓起勇气提高声量说道“我知道教习不喜欢业余时间被人打扰,但学生希望教习能够做到一视同仁,像教导胖虎一样耐心教导我”。
教习心知白奇是有备而来,尽管自己表现冷淡,但也明白无法轻易将白奇打发走,于是反回道“怎么个一视同仁法”。
白奇见教习作出回应,便自作主张的让身后的人将礼物抬进来,众人将礼物放下。
礼物里有绘画着田园风光的白色瓷坛,里面装满着酒水,数数有五坛之多,这是闻名大陆的名酒“春雨露”,一坛得一百两白银;还有红色、白色、黄色等丝织布匹,艳丽华贵。
这礼物是白奇精心挑选过,可以说是针对性很强。
白奇挥手让众人离去,随后拱手道“这些是弟子一点心意,还请老师不要嫌弃”。
这礼物真的送到了秦明教习的心坎里,以至于某一刻他心里有一些触动,但理智让他迅速将一些杂念摒弃。
教习见白奇顾左右而言它,板着脸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奇礼貌的施礼道“学生对药田种植十分上心,但一直苦于心中的疑惑无法得到解答,恳请教习能解答学生的疑惑,如同对胖虎一样”。
教习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偏心,那我之前也没见你过来求知解惑,你现在是因为和胖虎争抢药材收购,所以想对胖虎釜底抽薪”。
白奇的小心思被看破,依然面不改色道“弟子并不是故意来指责教习,我此行的目的是想种出上等品阶药材,如果弟子的能力能得到提升,弟子必有重谢!”。
教习淡淡地看了看地上的礼物,随后抬头看着白奇说道“将你的东西都拿回去吧,这些凡俗之物,我并不在意”。
白奇急忙说道“教习,如果您对这些礼物不满意,我明天叫人再送一批过来,送到你满意为止”。
教习摇了摇头,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白奇还不死心继续道“我相信教习能做到无视这些凡俗之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您的女儿不需要这些东西”。
教习被白奇的话勾起了兴致耐着性子道“看来你准备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充分,怪不得之前胖虎会败在你的手中”。
被人夸赞的白奇谦虚地说道“其实尤文并不差,只是他的利润空间太少,从一开始就处于弱势,就算输了也不丢脸”。
教习见他说的话诚恳,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白奇见教习的态度有所松动,大胆的补充道“俗话说得好,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或许就是另一个篮子”。
教习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的笑话哈哈大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胆大妄为到教我如何做选择,不否认你说的是有道理,但做两面三刀之人与我性情不和,我一生桀骜不驯,最讨厌两头下注的人,你走吧,无论谁来我都不会改变,该教的我都在课堂上教了”。
白奇听后心中大为不满,恨恨地甩门而出,嘴里不忘说道“都已经落魄至此,还端着架子”。
教习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经历过了太多太多的挫折,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已经不重要了。
街道上,尤文正忙着找人誊写契约的时候。
白奇突然将他叫住,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争夺药材收购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在竞争过程中,这些事情是不可能避免的,所以请你不要对我产生仇恨”。
尤文淡然道“我其实并不恨你,我只是觉得上次的失败,对我而言是莫大的羞辱,所以我整日东奔西跑,只是想洗刷贴在我身上的耻辱”。
白奇摊手道“你现在不要以为你就是最终的赢家,可以大小通吃,路还长着,我还有很多办法让我赢得这一季的收购。如果你现在愿意停手,我可以将一半的利润让给你,同时我会向众人宣布你是赢家,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我想我们两个家没必要争的头破血流,也希望能结交你这个朋友”。
尤文对于他的威逼利诱无动于衷,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白奇站在原地看着尤文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许久,他才动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当手下赶来报告胖虎行踪时,白奇已经来到丙区宿舍前,收到了手下报告的他立马改变方向向三总管办公处跑去,他很幸运,在进门前将胖虎拦下,他喘着大气对胖虎说道“胖虎,找你找的可真辛苦啊”。
胖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怒道“你这下三滥的玩意找我什么事,莫非又想算计我”。
白奇吸了几口大气,平缓呼吸后解释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找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合作的事”。
胖虎疑惑的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合作的?”。
白奇谄媚的说道“我觉得你这样跑来跑去挺辛苦的,如果我们两个人合作,那么你什么事都不用干,只要你答应我不在搞契约的事,这一季利润我们平分”说完,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胖虎。
胖虎怒火中烧吼道“滚,我不会出卖兄弟”。
白奇哈哈大笑道“尤文觉得这么折腾太累了,早已私下经答应我了,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太靠谱,所以还是选择你,说到底我觉得你这个人比较实诚,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吧!尤文心里没有你这个兄弟,而你傻傻的把他当兄弟,他把你卖了你还在给他数钱呢”。
胖虎将信将疑的看着白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奇认真的点头道“千真万确”。
胖虎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扬起手便向白奇捶去,与此同时口中说道“真把老子当傻子,尤文这么抠门的人,有两万两不赚,去赚你那一万两,扣王的名号你没听过吗?”。
白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胖虎,惊险地躲开了胖虎的攻击,然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没过多久,没找到三总管的胖虎和尤文聚在一起,胖虎问道“白奇是不是找过你”。
尤文点了点头。
胖虎继续说到“他也找过我,没想到这么幼稚的离间计他也能想到”。
尤文回道“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的可都是针对我们两个人的弱点,但凡我两一个人信了他的鬼话,我两的兄弟之情可能就此结束,而且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他针对我的是怕事,针对你的是你的冲动遇事不动脑子”。
胖虎恼怒道“白奇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我,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脑子好使的很”。
尤文又对胖虎说道“他刚这样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被拆穿后,你会感觉他的伎俩很拙劣,但你认真想想,如果你没有识破他的伎俩,是不是会直接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对我拳打脚踢,然后扬长而去,从此和我划清界限”。
胖虎沉思片刻细思极恐道“你说的还真是这样”。
尤文摇头道“幸好你恼怒之余还存了一些理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白奇这个人不愧是黑虎帮的少爷,从小耳濡目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以后要备加小心才是”。
话刚说完,三总管便悠哉悠哉的往这边走来,两人当场提出了请求,并许诺三总管只需要静静的站在一旁就可以,事后会给他一千两以示感谢。
三总管面对这飞来之财二话不说立马点头答应。
最终在在三总管的见证下,药仆们认真的阅读了尤文拟定的契约,十分满意的他们踊跃地和尤文、胖虎签下契约。
待众人散去后,胖虎好奇问道“为何要找三总管来做见证人”。
尤文回道“其一,我之前打听过三总管这人他爱财如命,所以我想他不会轻易拒绝我们的请求,再现实一点一千两能请到大人物也只有他了;其二,三总管的恶名对一些不遵守契约的药仆有威慑作用;最后,白奇是通过三总管获得收购资格,他们之间有特殊关系,所以我这样做是希望在我们的收购大战中,他能站在中间立场,到时候不要亲自下场给我们捣乱”。
胖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