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却是一片死寂。
很显然,并没几个人相信这件事情。
这倒是在寡人的意料之内。
毕竟我过去的声名真是也算有点狼藉,作为攻城方,不受本地人待见是更能遇见到的事实。
有些人听到二英长这名,一想到在报纸上看到的种种报道,心中还是怀疑起对方的人品。
孤也不急着立刻发难,我还想知道,除去我这人不值得信任以外,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但是不久之后,我知道了,原因我知道了。
可是正因如此,我却又一次的压抑不住怒火了!
(二)
在我许下承诺以后,那些寻常百姓们纷纷只是驻足围观,却都不敢上前。
他们只恐有诈,或者最后一番徒劳,换回的只是嘴巴上说“你被耍了”,其实是上层人来拿他们这种百姓随便寻乐的“贵族乐趣”。
就算你做到了,那些大老爷们完全可以再嘲笑你一番,说你这人老实憨厚,而且还不给你赏金。
他们有的是说辞,解释权也在他们那儿,你即便证明了自己对贵族们的忠诚,并且任劳任怨,但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时候,只要乖乖滚开就行。
要是这样,何必浪费力气?
任劳任怨的人,贵族们手底下要多少有多少。
这位二英长大老爷还带着这么多士兵,他干什么不随便命令一个士兵去搬这个木桩呢?这样一来,他不就省下了五十两黄金吗??
于是,在猜疑之中,最终只有几个满面戏谑的贵族子弟迎面而来。
他们约莫是马乌城里世代垄断的大家族子弟。
几人围着木桩走了两三圈,然后都不说话,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眼中的轻蔑。
是的。
这就是寡人的愤怒之处。
这一刻,法律之所以没有贯彻!!我们之所以没有取信于民!!就是因为我们的国家里,处处都有这种把规矩和制度都看做儿戏的,丝毫没有尊重和敬畏的人!!
这些人虽然什么都不说,可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很快的,又有一个打扮富丽堂皇、衣服到处都镶嵌着宝石的贵族少年走上来,并满脸嘲笑的指了指这个木桩。
『今天好热闹啊,这位城主大人,你看我们马乌城民众是不是太富有了呢?连您定下的五十两黄金都没有人稀罕。这样的话,没准说明在海尔迦打进来之前大家就已经过的很好了,我们是自给自足的富裕之邦,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存在。』
寡人无声无息的握紧了兵器。
这跟民众是否富有,已经毫无关联,他是想让黑暗中的人都觉得黑暗就是自己应该待下去的地方。
对方再度转过身去,对围观的居民们说:『要是有人敢站出来搬的话,别说城主大人,我也给你加一份赏!!我倒要看看了,如果谁有这个胆量,我也给他五十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场上的人,再度被唬住了,又开始面面相觑。
然而,这家伙看似帮忙,实则捣乱。
有的人看见这些贵族子弟出现了,却开始再度怀疑了。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五十两赏金,难道是这位新来的城主正在和他们打赌么?
不错,看上去像是双方作赌了。也许他们就是拿这一根木桩较劲,大做文章。
他们就是想赌一赌是否有人能站出去,证明自己对新城主是忠心耿耿的。
说不定,两边就是想验证一下这样的事情。
自己若是站出去了,就算城主不失信義,真能拿到五十两黄金,让某一方赢得胜利,只怕这么一来,还不是开罪了输了的那一方?
大家要是都不站出来,就算这件事情无法实现,城主又能怪罪谁呢?
法不责众。
再说,这儿都不过是看戏的人,就算被抓了,也可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自信,因为力气不够大才不敢尝试。
(三)
而这……无疑就成了寡人成为马乌城主以后碰到的第一个问题。
我走到几个贵族面前,只是摆了摆手。
『不关你们的事情,别围在这里转悠。』
他们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
『啧。』
『啧啧。』
『啧啧啧。』
『啧啧啧啧。』
围观的人们见到他们一个个无动于衷,居然好像也有点轻视起寡人了。
(四)
即便山河稳固,国泰民安,世上再也没有贵贱之分——当你想要让国人的精神升华、更加清醒时,却总有那么些装腔作势的人认为你不对。
大道废,有仁義。
智慧出,有大伪。
孤立刻转身要来了马鞭。
眼看他们还挡在那儿,寡人二话不说,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他们还不及反应,寡人就直接挥鞭狠狠打在最能上蹿下跳的贵族脸上。
『老子让你们滚!!!!!都他妈聋啦!!!我草你仙人的!!!你们这些捣乱的狗!!!给我滚!!!』
连着四五鞭下去,这些不学无术、弱不禁风的人生下来哪儿吃过这苦头,直接被打的浑身是血,倒地哀嚎。
『我说的事情没有人去干是吧??那又怎么样??』
寡人冷漠的踩在一人脖子上,用鞭子指着他。
『没有人干,其实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但是,我刚刚下命令让你们离开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把城主的命令听进去了!!!既然老子说话都不好使了,还有谁能治得住你们!?我现在是城主!!别说你们几个废物子弟,你们的爹!!你们的爷爷!!你们的老祖宗只要还在这个城里它就得听我的命令!!有不从者、有像你们这种阳奉阴违,还是笑里藏刀,居心不良的人,换到下一次我当场就杀之而后快!!!你们以为违抗我的命令很爽是吗!?像你们这种对别人说三道四,还在这儿自认正确的人,正是天命行之于五湖四海之中的阻碍!!简直是绊脚石!!来人!!将他们乱棍给我打出去!!』
『是!!』
兵士们个个義愤填膺,也是瞬间冲了上来。
孤更是怒吼道:『这些贵胄子弟胆敢目中无人的,要是瞧不起我手下哪个兄弟,瞧不起哪个跟我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同阵厮杀的战友。把他往死了打!!!给我往死了狠狠的打!!!一定要拿出你们保家卫国的勇气去惩罚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贵族?还是富二代?谁管你有多么的高人一等!?再在这儿拿老子开涮!!!我他妈就直接剥了全城上下所有大地主们的皮!!!到那个时候老子就会让马乌城直接没有身份之差。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打你们、所有人都可以狠狠的揍你们!!所以你还识相的话,立刻给我滚!!!』
接着,我又走向了那些围观的人们。
『你们之中又为什么没有人回答我?难道你们没听清楚?也像他们那样耳朵不好使吗??今日本城主在此明令!指天地为誓!!只要把这根木桩搬到北门的人就可以得到五十两黄金。还是说,之前我在说惩治邪恶的时候,你们跟在那里喊口号就是假的!?』
还是没人动弹。
聚集在这儿的人,仍没有一个敢走出来尝试。
最终,我随便指了指一个魁梧的大漢。
『那就随便找个人。就你吧!把这根木桩搬到北门去,我看你这么强壮,肯定是有把子力气能做到的。』
『我?』
他出乎意料的有些惶恐,连连摇头不敢答应。
『二某人言出必践,你安有不信之理?搬!!!』
他身子有些发抖,一句话也不说,走过来把木桩扛在肩膀上。
其他人急忙给他让路,他比较壮实,一个人扛着木桩也很轻松,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全城的人缓缓向北门走去,我带随亲兵们提剑在手,紧跟其后。
(四)
下午酉时(17:00~18:59),一个时辰已经过去……
壮漢独自扛着木桩一路走来,气喘吁吁,将它扔在北门前的地上。
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为什么到这来,见我还跟在后面,顿时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臭骂一顿。随后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即便城主先前暴打那些不知尊卑的人,确实突然觉得这种精神可贵。
然而,这就能证明城主的意图了么?
贵族老爷们可有的是办法消遣你,说不准,就会再让自己把木桩重新扛起来,又从北门这儿再走到南门去。然后再从南门回到北门,累的你筋疲力尽,乖乖磕头求饶为止……
而围观的人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盯着士兵们,尝试看出这些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五)
大风笼罩着所有人……
寡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手握着腰间入鞘的环首刀。
随行的士兵也笔挺着,一言不发的肃穆站立,有些人时不时昂首看天。
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满城上下都惶恐不安。
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块石头。
他们正猜测那个人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而那人最终却忍不住了,登时扑腾跪下。
『城主恕罪,城主恕罪……我不应该不当回事,也不应该态度不敬,我应该好好的把木桩放在地上。我的态度不好!!我不够恭敬!!我更无意冒犯您!!只是木桩太重……扛在肩上,一下压得我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寡人彻彻底底打断了他。
大风起,云飞扬。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我摊开手,让风吹了一阵。
然后,孤稳稳的扶起了他,示意他就这样站着,不要说话。
『这位壮士,我并没有说过也没有要求过你必须把木桩轻轻放下,既然我没有这样要求,也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你不这样做又何罪之有!?』
『城主……多谢!多谢!』
他顿时诚惶诚恐的点头道:『多谢城主觉得我没错。』
寡人举起手,对亲兵们问道:『我刚才说过什么?』
龙十三果断的站出来,大声吼道:『领主大人说过,谁把这根木杆抬到北门,就赏五十两黄金!』
『那么现在有一个人把木杆抬到北门来了,就应该立即赏他黄金!!!该赏!!!非常该赏!!!该赏了!!!该赏了!!!!该奖赏这样的人!!!要大赏!!!要重重的赏赐!!!赏他!!!给我赏!!!』
『赏!!!』随行的士兵们大喊一声。
『赏!!!!!』寡人转过身去,更是对着四周大声高呼。
『赏!!赏!!赏!!』
围观的群众们个个情绪激动,终于看出寡人不是在说假话。
『要奖赏每一个道德良好的人!!!更要让天下每一个奉公守法的人衣食无忧!!!而不是欺骗他们!!!或者像刚才那几个不学无术的废物那样,竟然以取笑见義勇为,嘲笑守信者为乐,活成这种狗的话甚至是下等狗!!!是那种咬人又偷东西的恶狗!!!所以,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没有推辞或者欺骗这个人。我按照承诺奖励他!只要你们相信我,我也不会有不赏赐你们的。现在我手上的东西不多,但是我能赏赐给你们、是公正、公平、还有一个以诚信守善为秩序的马乌城了!!!』
『赏!!!赏!!!赏!!!』
『公正!!!公平!!!』
『不错,这就是我现在可以赏给民众们的!!!说到做到,那才是王道和王法!!!说的到,做的时候却不一样,那有失王道,也有失王法了!现在就是要让百姓们明白,我们是遵守王法,如果王法不兴,那么我们自己一定要靠行动去振兴大道!!!如果不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奖赏有功的人——如果去苛刻、严厉、残忍的对待遵守了王法的人,那么我们就是欺诈人民,你们听到没有!?以后有哪一个领主、或是贵族敢不像我这样去做,他明明身居高位却说一套做一套,答应奖励人家却不奖励。那么,就是杀他全家也不为过!!!欺法害民就是践踏王道!!!此等贼人罪不容赦天地不容!!!我二英长誓杀之不死不休!!!你们听见了吗!?』
『是!!!誓杀贼人!不死不休!』
居民们再度面面相觑。
寡人命人马上把五十两黄金备齐,当场奖赏了这个出力抬杆的男人,并且对他拱手道别。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见的这一幕,直到收下黄金,整个人精神都是恍惚的。
最终,仅仅是匍匐跪地,不知言语。
『多谢城主!谢谢!』
我点点头:『去吧,你自由了。』
『是,大人保重,小人这便告退。』
如以一来,终于收获了许多信任,城里开始传唱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
言必信,行必果。竖木桩,立信義。有王法,立王道。二英长,真英雄。
更多人意识到,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
相反,至少人们看到他好的一面已经开始改观了。
难道说,他才是被真真正正的卖国贼接连设计诽谤了???
是夜,灯火通明。
寡人独自站在城堡的大门前仰望夜幕中的马乌城。
穹琼和明美若月走出来,一齐鞠躬道:『主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
如今正是要说一不二的时候!!!
面对不合理的法令和现象,我们还得说一成二,说惩他却不惩他,说赏他却不赏他,那就是姑息它,就是碌碌无为,只有铁面无情的狠狠治它一通!说一就是一,说打就是打!
另一方面,集结大军西出高山险峻,歼灭莫沙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