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我要杀你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可生死之间亦有大勇之人。
他们不惧怕生死，也不甘心向命运低头。
他们即便是知晓自己要死，也仍旧能保持自己的风度与从容。
红樱绿柳双手沾染了不可数计的鲜血。
他们杀过许多极其难杀的人，许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有不少朝堂显贵、商贾巨富。
他们杀人从来不分什么人，他们只认准一件事——钱。
只要你能出得起足够令他们心动的筹码，他们就愿意为你杀人。
可他们却也绝非是什么人都会去杀。
有些人即便你金山银山搬过来，他们也不会去杀。
譬如二十年前能和上官金虹一争长短的小李飞刀李寻欢，即便你将自己的全部家产，甚至妻妾儿女以及自身的性命都交给他，他们也绝对不会为你动一根手指头。
因为他们没有把握杀那人。
他们没有把握杀那个人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冒险去杀那个人，当他们有把握杀那个人的时候，他们才会杀那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是被誉为继销魂小青衣夺命大红袍之后，又一对江湖上下鼎鼎大名的天外杀手。
可他们还是比不上销魂小青衣夺命大红袍。
这点不但是其他人这样认为，甚至于他们自己也这样认为。
许多人都认为销魂小青衣夺命大红袍什么人都敢杀，什么人都能杀，而且销魂小青衣夺命大红袍在从事杀手生涯将近二十年以后，金盆洗手，居然可以再一次在江湖山正大光明的行走，这点却也非任何杀手可以做得到的。
他们也不能不服气。
可他们这一生之中也只是服气这对天外杀手而已。
多年之前，江湖上已没有几个人是他们不敢杀的了，如今更是已没有几个人了。
可他们还是有一个原则——他们绝对不愿意招惹不怕死的人，而且是不怕死的聪明人。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瞧见杀的。
每次他们面对这种人亦或者杀这种人的时候，他们都显得非常沉重，心情也说不出的压抑，在他们看来不怕死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死，不管这人是好是坏。
如今他们又遇上了个不怕死的人。
他们看得出段天涯是真的不怕死，因此他们都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不愿意杀段天涯，也不是杀段天涯而来的。
因此他们笑得很愉快，他们在笑的最愉快的时候，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动了。
他们一动就立在了木子云的对面。
他们不是面对着木子云的，而是背对着木子云的。
他们面对的是木子云的对手，一个提着一口畸形弯刀，仿佛如魔神在身的魁梧大汉。
他们眯着眼睛盯着这位大汉。
他们的神情看上去很轻松很愉快，可木子云却可以看得出。
此时此刻这位大汉的精气神都已被红樱绿柳锁定了，只要这条大汉有任何的动作，那红樱绿柳就可一瞬间将之斩杀。
此时此刻红樱绿柳展现出来的敏锐的嗅觉以及那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动作招式，即便是他也为之骇然。
红樱绿柳似乎根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至少应当是由一个人分裂而成的两个人。
此时此刻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近四十年来，江湖上出现了那么多极顶尖极可怕的杀手，而红樱绿柳能记载在杀手界，即便十数年未曾在江湖上行走，也未有被遗忘的原因了。
这样的杀手组合的确数十年难得一遇。
红袍老人在笑。
他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因为让的脸蛋几乎因为苍老都挂在面上，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丑陋，丑陋狰狞的甚至令人作呕。
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如同一团蠕动的虫子。
一侧的众人瞧见红袍老人那种愉快至极的笑容，都已忍不住想要吐了，可没有人敢吐。
因为红衣老人的身侧还有一位绿袍老人。
绿袍老人没有在笑，他那双闪烁着幽暗光芒的眼睛冷冷扫视着众人。
倘若说红袍老人的笑容是令人作呕，那绿袍老人的眼神简直就在一瞬间让人身在地狱深渊。
在这种时候当然也没有人笑得出来。
红袍老人笑了半晌，笑道众人都心凉心慌甚至心死的时候，才止住笑意。
他一止住笑意的时候，那垂下来的面上肌肤居然一瞬间紧绷起来，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变成一种暗灰色，仿佛一瞬间他已成为了一个睁眼的瞎子。
可他绝不是瞎子，瞎子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凌厉的眼神，如此恐怖的气势。
他盯着握着畸形弯刀的大汉，冷冷道：“你是不是要杀他？”
大汉冷冷盯着老人，又瞥了一侧正在潇洒饮酒的木子云一眼。冷冷道：“我杀他和你有关系。”
红袍老人冷冷道：“只有一点关系。”
“那点关系？”
红袍老人道：“你可以杀了他，但不能是今天，今日你若要杀他，我可以保证你绝对走不出今朝客栈。”
大汉眼中闪过了一道睥睨苍生的霸气。
他朝着红袍老人踏出了一步，刹那间众人仿佛感觉天柱倾斜，星河崩坠。
他身上那原本就霸道可怕的气势，一瞬间又提升到了一种近乎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毁天灭地的地步。
他冷冷盯着红袍老人，一字一句道：“红袍老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
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
每一个说出来的时候仿佛都不是字，而是一口刀，一种极其可怕的刀法。
刹那之间红袍老人就感觉全身上下似已中了十六种刀法，十六种极其可怕的刀法。
他那紧绷的面颊又一次垂下来了，这次垂下来的更长了，以至于他的面看上去根本不是人的面孔。
他的嘴唇面颊以及全身上下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萎缩，萎缩到枯萎的地步。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冬日的一朵残花，风一吹就要吹落入土的残花。
幸好这时候还没有风，红袍老人这时候居然还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更尖锐很阴冷很肃杀。
他笑起来的时候，四周都仿佛已阴冷起来，这一刻他的四周仿佛已是人间鬼域。
他冷冷盯着如铁塔般的大汉，一字一句道：“三十年前，你已是我们兄弟两人不敢招惹的存在，我们其实也实在不想招惹你，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还怀揣着杀木子云的念头，你绝对迈不出今朝客栈。”
大汉冷冽一笑：“你有这个本事？”
他冷冷盯着红袍老人，身上的杀机忽然已提升到了极限。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红袍老鬼居然露出了一种极其阴险的笑容，这一瞬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生出了一种阴寒之意。
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了。
这道声音是伴随着马车响起的。
“他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可我要杀你，你就必须死。”
——我要杀你，你就必须死。
简简单单的言语，却霸气侧漏。
木子云慢慢将第三杯酒饮下，慢慢站起身，望向窗外那飞驰而入的马车，重重叹了口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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