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因为血乌草的副作用,四肢变得僵硬又无力,李郎只能通过针灸帮他慢慢缓解症状,但他等不急,想要通过锻炼早日站起来,所以最近几日都在坚持尝试。
而这个尝试的过程,也是考验意志力的过程。
开始的时候,他一次次蓄力支撑自己离开轮椅,但往往还没站直身体就已经跌倒在地。莫与宁一开始还握紧双手暗中为他鼓劲儿,看到后来只能逼迫自己不在他摔倒的时候错开眼。
她相信哥哥能站起来,更要把哥哥熬过这段煎熬时光的努力铭记下来。
所以,莫漓不会知道,当他被无数次的失败打击一个人躲起来疗伤的时候,当他有了一点进展冒着大雨也要抓住那个感觉的时候,当他终于能移动脚步开心到仰天笑到流泪的时候就,他的妹妹都一直在不远处陪他痛陪他哭陪他笑。
因为他转过头来的那一刻,莫与宁就把一切情绪收敛,脸上只露出兄妹相见的惊喜和满足。
莫与宁快速地向哥哥奔去,轻灵的身姿像是穿过年轮的阻隔终于抵达春暖花开的彼岸,她饱含思念的一声“哥哥”就像一缕灿烂的阳光快速驱走了莫漓心中所有的阴霾。
莫漓看着她,以前的肉嘟嘟的脸被线条流畅的鹅蛋轮廓取代,曾经无忧无虑的眼睛里灌入了灵动、智慧和坚毅。他的妹妹在他看不见触不到的时光里变得更美好,更成长为了他的骄傲。
“妹妹”莫漓压下不断向喉咙处冒的酸涩感,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又宠溺地叫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
“诶!”莫与宁娇笑应声,在她眼中快要溢出什么的时候上前一步将头埋在莫漓的肩上。
在莫与宁靠上的那一刻,莫漓的身体像是突然恢复了一股力量,他站得更稳,手臂也更听使唤,他一手虚揽着莫与宁,一手扶在莫与宁头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就像小时候她淘气被母亲罚站的时候他站在一边陪伴她安抚她那样。
这一刻,他们眼中看不见青山,看不见飞鸟,也看不见就站在不远处围观的那些人。
直到李朗不小心踩空踉跄了一下发出声响,兄妹俩才从他们的世界走出来。
“李大哥、玥姐姐,顾炎铭,我哥好了,能走路了!”莫与宁开心地分享好消息。
“喔喔,真是太好了,苦尽甘来啊!”李朗因为打破了那温馨的场面还有点不好意思,傻笑着说道。
顾炎铭向两人走了几步,嘴角挂笑,“莫漓,恭喜你!今晚大家庆祝一下,我去准备。”
莫漓伸手在顾炎铭肩上锤了一下,“好,到时候我们好好喝几杯。”
“我也要喝。”莫与宁的声音里比以往多了欢乐和轻松,还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语气。
“好,你也喝点。”莫漓一脸宠溺。
顾炎铭不甘落后也赶紧说:“那我弄些桃花酒来。”顾炎铭感觉自己以后要想让莫与宁看到自己对她的好似乎更难了,莫漓可是宠妹狂。
伍玥看着他们开心畅谈的样子也替他们高兴,却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站了会儿,在大家没留意到的时候离场了。
她走到一块小土包面前,挤出一抹笑容对着小土包说道:“哥哥的病痊愈了,他以后再也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了,真好啊!”
“他还跟他的亲妹妹团聚了,也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吧,那以后我有更多时间来陪你聊天啦。”
“对了,你还没来得及见到与宁妹妹,不然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长得像小仙女一样,还懂得很多。”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小土包上抚着,就像抚摸着她的小可爱。
不知什么时候伍幽冥来到了伍玥身后,“要是舍不得你哥哥,就跟着他下山去吧,爷爷替你陪着白鹰。”
伍玥站起来,挽着伍幽冥的手臂,笑着说:“我哪儿也不去,只想永远跟爷爷一起。”
伍幽冥欲言又止,他也在纠结,舍不得小孙女去别人家寄人篱下地生活,又怕自己万一哪天不在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伍玥怕爷爷多想,说道:“爷爷,我不喜欢山下的生活,那些人太复杂了,我看不明白,还是这山上好啊,空气好,风景好,人也好。”
伍幽冥:“那你舍得他?”
伍玥状似不在意地说道:“您不也舍不得他吗?那您不也没想过跟他离开这里?再说了,他离开了也永远是这里的一员,以后如果还记得我们,就回来看看我们就成。哎,就不知道到时候他有没有空,据说他家里事情很多的。还是我们好,不用活得那么累,对吧爷爷?”
“你真这样想?”伍幽冥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孙女有了变化,自己已经不能轻易看懂了。
伍玥坚定认真地点头。
伍幽冥看了她半晌才说:“你想怎么样都行,爷爷争取再活几十年,陪着你。”
伍玥闻言满足地笑了两声,然后嘻嘻哈哈地撒娇,逗爷爷开心,也逗自己开心。
莫与宁在开心之余,也没有忘记感谢大家的帮助,尤其是伍家爷孙,如果没有他们,今日和哥哥的团聚可能就是一场奢望。
所以,莫与宁一下午都忙着安排晚上的酒宴,她知道顾炎铭神通广大,还用纸笔列了一场排需要的物品。
顾炎铭看着那张纸,“你打算亲自下厨?”
“是,我要亲自下厨,想用这顿晚餐表达我对伍爷爷和玥姐姐的谢意,尽管这比起他们对哥哥的恩德来说微不足道。”
顾炎铭知道她的想法后很支持她,没有让她失望,很快将东西给她带到了眼前。
莫与宁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场地的布置,准备着晚上的菜肴。
在顾炎铭和李朗的帮助下,一切井然有序。
等到夕阳西下,大家落座。
莫漓首先站起来表达了自己对大家的感激,以及宣布自己不日就要离开这里的决定。
他要离开这件事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当然,也知道他为了能够走出这里付出了多少努力,当然,这份努力里面包含了山上所有人的付出。所以谁也没有惊讶,只有不舍。
莫漓每个人都感谢了一遍,尤其是对伍幽冥。他端起就走到伍幽冥身边,双腿跪在地上敬酒,“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我,我不想说见外的话,只一句,您永远是我的亲爷爷,无论以后走到哪里,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家。”
伍幽冥也是打心底里喜爱莫漓,不然也不会为了他的病四处奔波。如今他痊愈了,虽然要离开这里,但他除了不舍,更多的还是祝福,他伸手拉起莫漓,“既然是一家人就无需多礼,以后想家了,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我和你妹妹。也祝你今后再无病无灾。”
伍玥不想大家伤感,赶紧笑呵呵地说道:“对对对,我和爷爷一起祝你以后长命百岁,天天开心!来,咱们喝一杯。”
大家一起举杯畅饮。一杯酒下肚,气氛热络了起来,大家喝酒谈天说地,直到夜深一个个前后醉倒在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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